娄敬相信,这绝对是皇帝的心里话。
吕泽感觉,眼前这个赵胡就是一个夸夸其谈的懵懂之人。
那朝哪代?
会给商贾册封侯拜相的?
就算是自己的祖宗吕不韦,那也是后来弃商从政,这才成为大秦国相。
可就算是这样,却也依旧不得善终。
唯一的好处就在于,秦王并没有斩尽杀绝,否则的话,自己这一家子肯定活不到现在来了。
只是,心中这般想着,吕泽当然不会在表面上表现出来。
“如此最好不过了。”吕泽的话都已经像是迎合。
嬴胡亥眼睛一眯:“你觉得我是再说了玩闹?你可以问问你身边那位,我说的是不是玩闹的。”
“我保证他说的话比我说的都起作用。”娄敬严肃道,甚至于话语之间,都已经带着一丝不快之色显露出来。
不管皇帝现在用的是什么身份,娄敬都不允许这天下任何人,这般轻视皇帝。
吕泽见状,表情歉然一笑:“并非是某家不相信千户所言,而是封侯拜相这样的事情,是实在是太大了,已经完全超乎了某家所预想的可能。”
嬴胡亥端起酒樽来,细细的品了一口酒,悠然道:“常言道,胃口要大,梦想也要大!
只要你能把南边的事情做好了,皇帝对吕家的恩泽自然不会少的。”
他笑着看了看吕泽:“相信都指挥使已经和你说了,本来是我要接任都指挥使这个官职的,但是却因为一些事情,我反而成为了千户……你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吧?那我来告诉你。
我把东厂厂公揍了。”
吕泽看着那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的俊朗青年,后背全是冷汗:“所以,别以为娄敬在你边上坐着,你就觉得这保命底牌稳了。”
“咳咳……”娄敬轻咳一声:“赵胡,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这样张狂说话,是不是有点过了?”
嬴胡亥举杯道:“大人在上,属下给您赔罪了!”
娄敬涨红着一张脸,但身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炉火纯青的演技,只是基本素养。
所以,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居然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皇帝的敬酒赔罪。
只是喝下这口酒的时候,他感觉尿急的厉害,像是要憋不住,马上就要冲出来。
“好了,以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娄敬憋住尿,举起酒樽来,从容笑道。
嬴胡亥再度看向吕泽,吕泽看嬴胡亥的眼神,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千户大人可还有指点的地方?”吕泽再度问道。
嬴胡亥摇头:“别的没了,商业方面,我会尽量给你争取一些权限,都指挥使也会帮你盯着一些事儿。
可皇帝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到世家门阀欺男霸女,前段时间,就因为一些门阀世家,冒名顶替一些老军的名字,得到了免税的名额。
结果被锦衣卫彻查到底,几万口子瞬间贬为奴隶,这事儿想必你也清楚。
所以,别的方面,我相信皇帝陛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底线就是底线,不可触碰。”
吕泽感慨道:“常言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这个道理我等还是明白的。”
娄敬开口道:“今天我过来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就看你们吕家行不行了,如果蜀地那边有什么困难,直管与我说便是。”
吕泽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朝廷的富贵织布机,大人可否为我们吕家争取一下制作权?”
“哦?”娄敬稀奇道:“制作图纸,朝廷都已经分发下去,但凡是关中之地,许多户都已经免费发放下去了,你还要制作权做什么?”
“蜀中。”吕泽道:“我们想自己掏钱制作一批织布机,目前定数十万个富贵织布机,如果可以从朝廷那边争取到名额,我们打算以皇后的名义分发给蜀地百姓。”
娄敬沉吟了一会儿:“这事情恐怕不好办,天下都在称赞皇帝,如果说你把这东西以皇后的名义发出去,恐怕就算是皇帝不说什么,秦家庄那位,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一夜之间,我吕家出了一位昭容夫人,一位七子。
这都是皇后的恩典,所以我们也想做点能为皇后博取名声的东西来。
这样的话,等到将来在蜀中大肆收购蚕丝的时候,我们顶着皇后的名声,有了此前的恩情在,倒是会便利许多。”
嬴胡亥听着吕泽的话,心头一震,这家伙,实在是真的会顺着杠子往上爬。
如果不是自己对历史有着先知先觉的话,恐怕都不会注意到吕家这些小动作。
这事情就太容易崩了,一旦皇后名声臭了,那就是时候重新推出一个人来。
而且皇后名声如果在蜀地臭了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吕家和皇后决裂的开始。
自然,也就意味着吕家已经掌握了大半部分的经济命脉,敢于和大秦帝国扳手腕了。
这种决斗,很多时候皇帝碍于整个帝国的稳定,都会忍气吞声下来。
哪怕是皇帝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别人也会求着他咽下这口气。
尤其是蒙蕙。
嬴胡亥觉得,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蒙蕙就会变成下一个李夭,为了自己的皇帝的名声,为了帝国,而心甘情愿背负一些东西。
娄敬尚未说话,眼角的余光就看到皇帝脸上像是起了一层寒霜般,心下也就知道该怎么应对吕泽。
大家都是人精,睫毛都是空的,所以说话遮遮掩掩,反而有些小儿卖智的滑稽之感。
“你可要想好了,一旦使用了皇后的名声做这件事情,等到出什么岔子,坏掉的,可也同样是皇后的名声。
虽说帝王的威严在上,就算是皇后做错了什么事情,也没有敢指摘。
但为皇后做事的人,却一定会成为千夫所指的过街老鼠。”
吕泽眼脸一沉:“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又怎么敢以皇后的名义做事情?”
“甚好,只要你有把握,那我自然可以为你在陛下跟前进言,或者,我会创造一个机会,让你来进言。”
吕泽举起酒盏,敬酒道:“陛下遇到事情的时候,不管他心中是否有了决断,有个喜欢,就是总喜欢和身边的人聊一聊,如果陛下和大人说到了,到时候还请大人美言,这事情啊,自然就成了!”
娄敬笑得有些放肆起来:“那是自然!请!”
“请!”吕泽举杯,还示意一边上坐着的千户赵胡一并举酒樽。
赵胡举起酒樽,虽然酒水喝下去了,但是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原来自己还有这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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