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和天兰儿母子两人什么时候解开心结的,嬴胡亥当然没有心思去关心。
只不过是祁连和天兰儿看到皇帝以后,多少是有些神色不正常的。
现在整个天下放眼看去,只要不是傻子的人,都知道皇帝恨不得天底下所有的匈奴人即可死绝才好。
不仅天下的秦人会这样想,有时候就是祁连自己都会这样想。
他甚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不直接下诏,将所有的匈奴人全部斩掉?
依照皇帝现在在大秦帝国的威信,只要他一声令下,那些死忠他的虎狼之师,顷刻间就能踏平上林苑。
莫说或者的匈奴人无法存活,恐怕整个上林苑,十年之内,都要寸草不生。
但令人无奈的是,皇帝并没有这样速杀的意思。
他想出了无数种折磨、羞辱匈奴人的办法。
“臣祁连,拜见吾皇万岁!”
“臣天兰儿拜见吾皇万岁!”
嬴胡亥挥了一下手,一边上的韩谈急忙示意宫娥赐座。
这几乎是皇帝的习惯,韩谈也非常清楚这一点,不管皇帝是不是喜欢下边这个大臣,又或者是厌恶的要死,但至少明面上的尊重,皇帝总会给予的。
“你们的事情,朕已经听仁妃说过,现在一家子有多少口人要养活?”
祁连跪坐在软榻上,急忙拱手道:“一千两百二十五人。”
不等嬴胡亥问都是些什么人的时候,祁连就已经再度说道:“一百护卫以外,其余的全部都是女人。”
嬴胡亥忍不住想到上一次李弃被赵佗打死的时候,祁连曾出钱买下那些匈奴女人的事情。
看样子这样的事情,他没少做。
“你一个人的俸禄,养活这么多的女人,确实不容易。”
祁连拱手道:“不敢隐瞒陛下分毫,此前但凡是想熟悉的匈奴夫人,臣都已经买到了府邸上,后来因为……因为赵佗和李弃两位大人的事情,臣受到牵连,连降三级,便已经无力养家了。”
“你要这么多的女人做什么?”嬴胡亥忍不住问了一句。
祁连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嬴胡亥。
这个时候,宫娥端上来了茶水,嬴胡亥示意祁连先喝茶。
“怕什么?朕让你说,你只说便是?难不成你意图造反?”
祁连吓得双手一抖,滚谈的茶水飞溅到手指上,却也不敢啃声。
“这些与小臣相熟的妇人,在军营中已经遭人羞辱过,现在在城中,被人四处叫卖,与禽兽无异。
臣实在是不忍心,故而如此。”
嬴胡亥忍不住颔首,端起茶来方才要河道口中,却猛然砸了下去,茶杯粉碎,滚烫的茶汁飞溅的到处都是!
刹那间,这宫中所有的人,都惊恐无比的匍匐在地上。
只有韩谈一个人敢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帮着皇帝擦掉手上的茶汁。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千万不可伤了龙体!”韩谈也紧张无比。
嬴胡亥凝视着浑身瑟瑟发抖的祁连:“抬起头来,看着朕!”
祁连惊恐无比的抬头,看这嬴胡亥。
嬴胡亥冷笑了一声:“我大秦子民,被你匈奴人掳走以后,其地位如何?”
“不照样是等同猪狗畜生,北归而来的两千妇人,今天才往咸阳城楼头边上走过。
她们中,有多少可怜女人?不照样被你们匈奴人当做猪狗牛羊对待?
甚至于其中不少妇人,都因为你们匈奴人的残忍虐待,而失去了生育能力。
草原上的时候,一个中原女人,一只羊就可以换到。
怎么现在轮到你匈奴女人,你们就很有意见了?”
嬴胡亥眼眸阴沉至极:“祁连,朕问你话呢?”
“罪臣……罪臣不知道该怎么说,还请陛下降罪!”
“降罪?”嬴胡亥轻蔑一笑:“朕不会降罪,朕想要你活着,你好好的活着。”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韩谈轻声呢喃着,他几乎从未见皇帝如此震怒过。
嬴胡亥站起身来,想到仁妃对待此前那个小宫娥的事情,心中更加不快的说了一句:
“娄敬将胭脂送到了朕的跟前来,朕侧封他为慧妃,你在北边战场上,救活了许多将士们,所以你才是我大秦的仁妃!
但是你记住,对大秦是仁,若对外族也是仁,那就是忠奸不辨。”
仁妃急忙哀求道:“陛下,妾身知错了!”
嬴胡亥看了一眼祁连,心中更加不快:“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说!”
皇帝大步流星朝着外边走去,韩谈急匆匆的对这仁妃磕了磕头,快速道:
“仁妃娘娘息怒,陛下往吏部尚书府邸去的时候,皇后提前离开,陛下心中本就不快,娘娘前往不要往心里去!”
说完,韩谈也等不及仁妃说什么话,便直起身,急匆匆的跑上去,跟在嬴胡亥身后。
皇帝在一处宫廷外止住脚步,站在这里,诺大的咸阳城夜景尽收眼底。
嬴胡亥忽然想起来,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千古一帝嬴政昔年在位的时候,也曾经常站在这个位置俯瞰天下。
这位盖压华夏五千年的大帝,一生孤独。
只是不知,他独子一人站在这里的时候,俯瞰这咸阳,这天下,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陛下……夜里起风了!”韩谈走上前去,为嬴胡亥轻轻的披上了一件斗篷。
嬴胡亥摇了摇头:“老韩啊,你说朕该怎么做?”
韩谈无奈的叹息一声,他顺着皇帝俯瞰长安城的眸光看去,随即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这天下都是您的,您怎么做,就一定要在乎这些臣民们是怎么想的吗?
如果臣民们想的都是对的,那还要皇帝做什么?”
“哼——”嬴胡亥忍不住笑了起来:“哼哼——哈哈哈……你说得对,如果这天下臣民想的都是对的,那还要皇帝做什么?
你东厂那边,有查到些什么吗?”
皇帝没有具体问查到些什么,但是韩谈却奇怪的发现,自己清楚皇帝想要问的是什么,他说:
“仁妃娘娘从未资助过匈奴人半个钱,臣斗胆以为,这恐怕是有高人暗中指示祁连,通过此计谋,离间陛下与仁妃娘娘!”
顿了顿,韩谈又道:“非是臣与仁妃娘娘走得近,才这样说,陛下可还记得,仁妃娘娘在长城军团中,很受拥戴……”
这一瞬,嬴胡亥猛然想到了很多,甚至想到了更为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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