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伴随着咸阳宫中,一只直冲天际而去的火红色的巨型弩箭刺穿云端的瞬间,咸阳城东、西、南、北四大城楼,同时宣读起来军中战功。
战功不是一个人在宣读,那样的话,谁听得见?
而是整整一千人!
一千人手持秦纸制作而成的书本,立于城楼之外的高台上,齐声大喝的念出声音来。
其音隆隆,在这寂静无比的天地间,回荡开去许久不绝。
“大秦北伐第一攻!上将韩信,运筹帷幄,兵越黄河,深入不毛,五千之军,破月氏大王子康鹰五万精兵……”
韩信驱马往军阵前走过,许多人欢呼的声音荡漾开来,香姬坐在高台上,双手捂着脸,又哭又笑,目中全是欢喜和担忧并存。
没有人知道,她和李夭在皇宫中,究竟向着苍天祈祷了多少次北伐大军得胜归来。
只有神灵知道,这两个女人有多么虔诚。
“北伐第二功!大将军蒙恬……”
一桩桩功绩,被人缓缓地念了出来。
等念道白起之际,他身披血红色甲胄,驱马缓缓地走上高台,一千人的声音缓缓停下。
后边有一群官员被拖上城楼,脑袋往城墙垛子里边伸了出来。
“皇帝北伐,生死血战,只为我大秦子民安居乐业!然而却依旧有这些乱臣贼子,意图谋逆,借助已故公子扶苏的名号作乱。
而今已查实,大秦的子民们,你们说,朕该如何做!”
城楼上,皇帝的声音回荡开来。
“斩了他们!”
“斩了这些狗官!”
“斩了这些奸臣!”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杀不足以谢天下!
“……”
嬴胡亥抬起手来,所有呼喝声骤然安静下来,这种整齐,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令人觉得壮观,令人心生敬仰。
他隐约已经感觉到自己真正成为大秦的皇帝,而不仅仅只是从父亲嬴政哪里继承来皇帝的威严。
“斩——”
那一千念战功的人猛然齐声大喝!
杀音震动天上地下!
“噗嗤——”
上百颗人头滚滚从城墙垛子里滚落,血水泼洒在两百步宽度的城墙上。
城楼宣功再起!
第一日诵念,全是将军,第二天则是低级军官,第三日往后,则全部都是大秦的普通军卒。
半早上的时间过去,宣读完毕。
大秦皇后穿着盛装,举着酒樽上前来,这个时候,方圆上百里的地界上,全部都摆上了酒席。
至于矮几,草垫,则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一辆辆的马车缓缓的驱使进人群,美酒佳肴,很快就摆满了所有矮几。
若能从天空俯瞰,自咸阳到长安城,全是欢庆姿态,喧闹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可是,伴随着城楼上皇帝举起酒樽的动作出现以后,天地之间,再次变得一片寂静!
唯独有风声。
“这第一杯酒!朕敬我大秦战死的英灵!”
皇帝做出倒酒的姿势。
酒浆顺着此前被血水染红的墙砖,缓缓的往下流淌去。
“哗啦!”
外边所有跪坐在矮几边上的人,齐齐站起来,数百万人倒酒的声音,竟然响彻如雷!
皇后重新为皇帝斟酒。
皇帝再度高举酒杯,城楼上下内外,所有人随着皇帝的动作,一样高举就被,其音亦如雷!
“第二杯酒!朕敬我大秦勇猛杀敌的将士们!你们——辛苦了!请满饮此杯!”
“谢陛下!”
雷鸣之音爆开,无数人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三杯酒!”嬴胡亥高举酒樽,目光向着远处看去,那千人齐声大喝:
“第三杯酒,当敬我大秦所有子民,若无你们辛勤耕作,令国库充盈,又冒死运送粮草,保证北伐大军供给,便无今日之胜利!”
“来!子民们,与朕满饮此杯!”
“万岁!”
“万岁!”
“万岁!”
三声齐喝,震天动地。
嬴胡亥一口饮尽杯中酒,忍不住仰天大笑,振臂喝道:“开宴!”
“皇上有令,开宴!”
“皇上有令,开宴!”
寂静得不见半点杂音的天穹底下,无法想象这千人的怒喝声,竟然能传出数十里开外,且有响彻天际的回响之音。
这时候,步兵盾阵开始了。
两万军卒身披重铠,整齐的脚步声,令大地都在颤抖,无数人投来肃容的目光。
“盾起!”
伴随着军官的一声怒喝,盾兵骤然架起盾墙来,诺大的咸阳城城墙之前,就像是瞬间竖起来了一层钢铁城墙般。
“进——”
“进——”
整齐且嘹亮的怒喝声回荡开来,盾兵一步一步往前移动,肃然威武之气,骤然生出。
嬴胡亥站在楼头上,满目快意的看着这钢铁之狮。
蒙蕙走上前来,低声道:“陛下,该入宴了,王公大臣,都在等着陛下呢!”
嬴胡亥闻言,伸出手来,皇后莞尔一笑,笑吟吟的牵着皇帝的手,两人缓步走进城楼,登上高台前来入宴!
虽说六部之中,半数官员都被处死,但六部尚书和侍郎,却依旧没有出什么问题,都是死忠嬴胡亥的,这倒是令他悲愤之余,心中却有不免显得有些宽慰。
此刻,所有官员和贵妇,全部都离席跪在一边上,嬴胡亥和皇后两人缓步走过,嬴胡亥这才转过身来,威严道:
“诸公免礼,入席!”
“谢过吾皇万岁!”
嬴胡亥左右看了看,后妃都在,诸公子、公主也在。
阴嫚长公主满脸笑意,不知为何,竟然和白起挤着坐一起,这倒是看得嬴胡亥有些出神。
嬴胡亥端起酒盏来,一边上的蒙蕙就低声道:“陛下!你难道没有看出些什么来吗?”
“看出来了,皇姐是看上白起了,就是不知白起是何意思?”嬴胡亥乐道,自回到咸阳以后,难得有件令他开心的事情。
蒙蕙忍不住笑道:“白起将军在我朝之中,谁不惧怕?若是他不喜欢那个人挨近自己,谁敢挨近了?”
“这么说……”嬴胡亥放下酒盏,随即看向赢阴嫚,含笑道:“皇姐?”
阴嫚公主听到皇帝叫自己,急忙抬头,正好看到皇帝那灼灼目光,顿时有些羞涩,拱手道:
“陛下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皇姐与白将军郎有情妾有意,为何不早早和朕说来?若可成就姻缘,岂非快事?”
白起那千年不化,犹如冰川一样的脸上,竟然都生出几分难为情来。
“哎呀!”阴嫚公主臊得满脸通红,左手拐子,朝着白起肚子上就狠狠的撞了一下:
“爬老娘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难为情了?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要把肚里的娃儿打了!”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就连嬴胡亥都直接把喝到口里的酒水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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