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皇帝出走咸阳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但,也就在这一天,三千锦衣卫化为三千商贾,大者数百人,小者五六人,三四人,皆往西边而去。
他们和那些真正做生意的人没有任何区别,入新修建的长安城后,采购各项物资货物,随后启程,出函谷关。
嬴胡亥本来觉得,这个时代的漕运,应该还没有发展到自己想象中程度。
可是才进入三川郡以后,许多商队都已经直接登上大船,顺着黄河往东边儿去。
这已经远超他心中对于这个时代的认知。
长安城这个商业心脏的建立,让许多人看到漕运的利润。
大秦朝廷已经开始在黄河上设置漕运司。
那些直走大船的人,才真正的商贾,但是同样,其中也混杂了不少的锦衣卫。
嬴胡亥认真观察过,这样的小团队混在诺大的商业洪流中,到处可见。
甚至于有的就是小两口,夫妻两人赶着马车,马车上拉满了货物,俨然是一副四海为家,走到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贩卖商品的样子。
这般一走,便足足是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才抵达会稽郡吴中城。
同样,再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嬴胡亥跟着鲁勾践学习吴侬软语,说的有模有样,甚至已经和当地人没有多少区别了。
迎风客栈。
风从天下来,客栈开门迎之,是迎风客栈最大的宗旨。
不管从什么地方来的人,迎风客栈都会迎接。
且很多人都清楚,迎风客栈隐藏着许多亡命之徒。
但同样,迎风客栈之中也有许多高人坐镇,如非如此的话,新到任的郡守,恐怕早就已经把迎风客栈拔出了。
“咸阳那边传回来了消息,伪帝嬴胡亥大摆庆功宴,庆贺天下安泰,如此看来,咸阳城那边,我们的布局已经全部成功,伪帝嬴胡亥已经中计,公子为何闷闷不乐?”
一个身长过丈的巨人,缓缓走过带着些潮气的院落,立在四合院子下,拱手朝着二楼走廊上那身材修长的佳公子一拜。
“牺牲了那么多,值得吗?”那公子转过头来,看着庭院中的巨人,“阮翁仲。”
这个人,赫然真的是公子扶苏。而这个巨人,正是昔年在北方长城军团中诈死的阮翁仲。
“当然值得!”阮翁仲拱手拜道:“只要能帮助公子重新执掌天下,再多的牺牲,那也是值得的。”
嬴扶苏目中闪过了一丝不悦:“但是,这次计划之前,你们并没有和我商量,就把荷华推了出去,更是令得王琯一门上下,尽数被屠戮,这就是你们所谓为天下谋?”
朝廷关于王绾的处置,是全族处斩,所以阮翁仲他们得到的消息,并非完全是真的。
阮翁仲表情肃穆:“公子现在怨恨属下等,属下等无怨言。”
“我还有什么值得怨恨的?我若是有勇气,本就应该拔剑自刎,追随父皇而去,何必在这里像是傀儡一样的接受你们的摆布。”
嬴扶苏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并没有这样的勇气。”
阮翁仲拱手拜道:“主公这是忍辱负重,将来必定有大作为。”
“所谓之大作为,就是你们将我身上所有的利用价值耗光以后,随便杀掉,且不知我说的是也不是?”
“为谋复国,你我主仆二人之间,误会很多,但这没关系,我知道自己对于主公的心,永远忠贞不改!”
嬴扶苏叹了一口气:“罢了,随意你颠倒是非黑白,我已经不在话,荷华已死,我心成死灰。”
“天下漂亮妇人绝不止王荷华一个。”阮翁仲拱手道:“吴中虞子期之妹,唤作虞姬。
当为天下第一美人,属下已经和虞子期商议过,今天晚上的宴会上,她会出现。
如主公看上此女,此女将为主公扫榻。”
“陪睡都说的这么文雅,你若心中当真有几分文雅之气,就不该做这种挟持主人,勾结六国遗族,意图覆灭大秦的谋逆之举。”
阮翁仲则像是完全听不道嬴扶苏在说什么,他只是拱手道:“主人既然已经答应了,那稍后自然会有人来为主公引路。”
嬴扶苏轻蔑一笑:“不去。”
“这由不得主公。”阮翁仲拱了拱手,他身后忽然走出一人来,嬴扶苏看在眼中表情微微一变。
这个人……就像是他自己在照镜子一样,身高、体型、眼神、气质,完全一模一样,就是他自己,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我有一事不明。”嬴扶苏道。
“还请主公明示,属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另外一个扶苏拱手一拜,就连声音的一模一样,他自己都找不出瑕疵来。
嬴扶苏面无表情道:“你们的易容术已经以假乱真,为什么还需要留我活着?”
假扶苏拱手拜道:“因为我们说过,我们是帮助主公重新执掌天下,为大秦皇帝,而并非是谋逆。
主公不信,我们当然无需解释太多,做好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情便是了。”
嬴扶苏看不到半点表情的脸上,俨然有些愤怒,他冷笑一声:“是吗?那是不是和虞姬姑娘滚塌这样的事情,你也帮我做了?”
“主公的女人,属下自然不会亵渎半分,若是宴会之上,属下触碰过虞姬姑娘。
等到属下这有用之身协助主公执掌天下以后,属下自当挥刀斩下,绝无半句怨言!”
嬴扶苏当然相信眼前这个人所说的是真的,而这一群人全部都是疯子!
“滚吧!”
嬴扶苏怒斥。
阮翁仲和假扶苏一并退下,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嬴扶苏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自杀这样的事情,他当然尝试过。
可是人是非常奇怪的动物,当你一两次自杀不成功,却又体会过自杀所带来的恐惧时。
无论你活得有多辛苦,人间有多难,你就在也提不起自杀的念头来。
嬴扶苏现在便是如此。
只是,自咸阳而来的嬴胡亥,却怎么都想不到,他和自己的兄长扶苏,只有一墙之隔。
迎风客栈边上是司马欣在这里置办下来的一座宅邸。
这个时候,嬴胡亥就跪坐在主座上,听着司马欣向他禀告吴中的一切动静。
“可以确定的是,这边的逆贼势力,当为故楚上将军项燕之子项梁为首,此人盘踞于此处,有一个秘密组织。
想要进入这个秘密组织里边,则需要经过重重考核才行。
臣来到吴中多日,也只不过是才触碰到了这个秘密组织的外围而已。
唯一知道的,便是项梁尚且有一个兄弟,唤作项伯,且项伯与一个叫做张良的儒生关系密切。
根据组织中的传言,这个叫做张良的儒生,有经天纬地之才能。
所以,臣怀疑,咸阳城的事情,或许便是张良此人一手策划。”
“张良……”嬴胡亥眼睛一眯。
司马欣继续道:“此外,臣还听人说,项梁有一个侄子,换做项羽,传闻中此人勇武超凡,乃天下无人能敌。
臣私下交好的几个组织成员中,有人见过项羽单手举鼎,奔走如飞。”
嬴胡亥目光一沉,心中暗自道:“这他娘不就是西楚霸王项羽?”
“什么人!”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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