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为,匈奴人如果识破了我们的意图,那第一时间就会调度大军准备后撤。”大帐中,嬴胡亥正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军帐中说这话。
而在他身边的,则是之前受伤比较严重的苏角,还有随后替嬴胡亥挨了一箭的李鼎。
苏角的伤势虽然严重,乃至于军医将他的血糊糊的战甲卸下以后,他的肠子都露了出来,但他的生命力非常顽强,他并没有出言重中的发炎症状,反而恢复的极好。
这或许有天气的原因,但是嬴胡亥觉得这似乎是他个人一直都在军中操练,身体已经变得异常健壮的原因。
换成一般人的话,只怕早就已经死于炎症和败血症了。
“陛下能想得到,那想必陛下也已经想到了应对的策略?”苏角仰面躺着,并没有可以扭头去看皇帝。
这也是皇帝让他这样做的,嬴胡亥表示自己过来,只是想和两人说说话,如果这个时候还顾忌君臣大礼,那他马上就走。
于是,两个异常热衷皇帝的大秦将军,自然巴望不得皇帝能在这个时候来和自己说话聊天。
那很自然,礼节这样的东西,在这个军帐中,也就彻底不存在了。
嬴胡亥道:“苏角,你有什么想法说给朕听听?”
苏角咧嘴一笑:“如果匈奴人已经识破陛下的计策,那这会儿,骑兵肯定已经开始向着北边进发。
但是那边有王猛军修建的土墙,匈奴军和壕沟,纵横数百里,匈奴军想要杀过去,呵——”他颇为自豪的笑了一声:“那就是在做梦。”
他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哪怕匈奴军制作云梯、井阑这样的大型工程器械,也休想越过壕沟。”
“你就对王猛这么信任?”嬴胡亥忍不住一笑。
一边上一直都在听这两人说话的李鼎忍不住抢着道:“陛下!陛下,臣知道,因为王猛现在归属于白起将军调遣,白起将军让他做的事情,他怎么敢做不好?
更况且,王猛身后还有二十万民夫,这二十万服徭役的民夫,每个人手中发一口战剑,那可就是能上战场杀敌的勇士。”
李鼎的声音里透露着无比的自豪:“我关中老秦人,人人皆可以为勇士。”
王离像是有意拆台:“那些人之中,大部分都是燕赵之地的百姓,老秦人几乎都在王离将军麾下。”
李鼎表情有些尴尬,他扭头看了一眼皇帝:“陛下,那就当做末将什么都没说。”
嬴胡亥却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自古燕赵为苦战之地,哪些地方的百姓民风彪悍,此一战之后,朕也应该好好补偿补偿哪些地方的百姓。
否则的话,一味向着天下百姓索取,而不给予,这并非是天下长治久安的道理。”
王离继续道:“匈奴人那边,倒是准备了对付盾墙的冲车,盾墙看起来坚固,但是如果用冲车直接撞击的话,却还是承受不住的。
但如果匈奴人现在真的还是零散后撤,我军取胜就会变得更加轻松,更加容易了。”
嬴胡亥眼睛一亮,却故意问道:“哦?这是为何?”
“匈奴军最强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万马冲刺,那种场景,简直就是天崩地裂。
所以骑兵只要人数起来,冲锋就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可是现在,匈奴开始分批次后撤,那对于我军而言,我们只需要步步为营,向着前边压过去,匈奴军十数万铁骑直冲的一幕,就永远都不可能出现。
就像是人的五个人手指头一样,单独一根戳在身上也疼,但是远远没有五根手指头攥成拳头打在人身上更疼。
匈奴人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将紧捏的拳头松开,那我们只需要铆足力气往前冲就行!
等到那个时候,匈奴人就会绝望的发现,他们先走的一批人,没有打穿王猛的土墙。
而后边一批断后的人,却早已经被打残打伤!”
嬴胡亥听着苏角的分析,脑海中却忍不住想到历史上关于他的记载,貌似就只有那么一连句话“斩苏角、擒王离、涉间不肯降,自焚而死……”
按照他自己的直观感受,这样的一个人,本应该可以在历史上留下更加丰富多彩的篇章。
“很好,那依旧依照将军所言。”
“陛下!去匈奴军营的人回来报信,说祁连单于答应了陛下的要求,现在韩谈正在和匈奴人的大祭司相互商议,而且匈奴人的大祭司请求来拜见皇帝陛下,韩谈已经率先同意了。”
嬴胡亥轻蔑一笑:“这那里是来拜见朕,这分明就是来我军营打听虚实了。
让英布把大军操练起来,涉间那边带着军卒们演练蹶张弩,让这匈奴人近距离感受一下我大秦箭阵的恐怖之处!”
与此同时,匈奴军营中,穿着盛装,头戴金冠的大阏氏被扶上了马车。
同样,祁连也在这一两马车中。
大阏氏看到祁连身上的伤口以后,她咬咬牙,看着祁连的眼睛,低声道:
“忍着,一定要忍着,我们一定会活下去!”
祁连眼中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流淌出来,大胭脂看着,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凶恶起来:
“我大草原上的男儿,从来只是流血,何曾流泪过!”
听到这话,祁连眼泪的泪水更多了。
大阏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一点都不像你父亲,你父亲绝对不会这样。”
马车在什么地方停了下来,大阏氏悄悄朝着外边看去,才发现这边有许多秦人的军卒,远远看去这些人身上就散发出一股非常凶悍的杀气来。
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大祭司一脸阴沉的上了马车。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大阏氏开始疯狂地惨叫起来,一边惨叫,还一边说:
“求求你!饶了他吧!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子,念在你和我曾经的恩情,不要再折磨他了。”
原本目中看向大祭司满是仇恨的祁连,顿时变得不解起来。
大祭司怒吼咆哮着:“你这个贱人,你有脸和我说这样的话!你想想你当年都做了什么!我打死你!”
“啊!你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只求你饶了他!就算你不如饶了他,你给他个痛快吧!”
祁连看着两人坐在车厢里彼此大声咆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他不再哭泣,浑浊的双眼里边,也逐渐有了锋芒。
“难道……”祁连心中暗自想着,可是随即他却有惊愕的无比的否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这……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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