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月洲,乃是三洲两海之中最为广袤之洲,约么有半个州天地境的东胜神洲大小,亦是泠月帝女的诞灵之处。
此洲不仅宗门林立,更是存在着许多繁衍许久的修行世家,以及数个强盛无比的仙朝,其修真景象的繁华熙攘几乎能与九重天阙的下三阙相提并论。
其中最为强大的仙朝,唤作“周”,其蟠踞于泠月洲之东,占据了约么三成的泠月洲气运。
大周仙朝以北,柳叶郡。
季月年在熙熙攘攘的官道之畔显化而出,目光平静,面无表情地望着官道之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太阴神女曾言,每一座大千世界级别的本源,都定然会孕育出数个有望超脱之境的绝世天骄,泠月帝女算是一个,可是除了她之外,另外数尊先天神灵皆是六境圣者的极限真灵,此后再也无法寸进半步。
季月年在泠月天宫等待之时,一直都在观察界源的气机变化,前几日里,终是察觉到了界源气机变动的些许端倪。
驴家村。
“驴大柱,你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些柴劈完,不然晚上依旧没有你的饭吃!”
身着短打布衣的驴威翘着腿坐在窝棚旁边,吊着眼皮,望着身前在奋力劈柴的傻大个,目光之中满是不屑。
驴大柱沉默不语,只是重新拾起了地上的斧头,一下又一下地劈着面前的木柴,其指节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有了些许发白。
驴威坐在板凳上抖着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时不时地露出些许淫笑。
黄昏时分,驴大柱终于劈完了小山一般的大堆木柴,他有些费力地站直了身子,沙哑着声音道:“小村长,前几日村里欠我没给的饭食,我想一起带回去。”
驴威莫名笑了笑,朝着旁边招了招手,顿时便有数个短打农夫凑了过来,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些干粮。
驴大柱伸手去接,却被驴威一巴掌打落下来,耳中听他呵斥道:“竟然直接抢,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驴威走到驴大柱身前,啧啧两声,“虽然我爹是村长,不过我却也不会短了你的粮食,只不过最近郡里闹饥荒,些许粮食也变得珍贵无比,未免不测,我便带人亲自给你送过去。”
驴大柱咬了咬牙,道:“不劳小村长,我只要今天的粮食,前几天的不要了!”
驴威一脚便踹了上去:“闭上你的狗嘴!爷还给你的粮食,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起哄吆喝声中,驴大柱在窝棚里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望着逐渐远去的驴威几人,目光之中泛起焦急担忧之色,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驴家村不算大,驴大柱紧紧跟着驴威几人,不过半柱香工夫,便望见了自家矗立在村边的小木屋。
木屋的烟囱上冒出少许烟气,显然里面有人正在生火做饭。
咣!
驴威一脚便踹开了木屋的门,目光落在了灶台前那眉清目秀的布衣少女脸上,神情之间的淫笑愈加明显。
少女约么十七八岁年纪,虽然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可却拾掇的很是干净,满头乌发用一条灰绿发带盘起一个发髻,昭示着其有夫之妇的身份。
驴大柱抢进屋里,大步上前,护在了布衣少女身旁,咬牙道:“小村长,你要做甚么?”
布衣少女经此一嚇,面上却没有半点惧色,而是脆声斥道:“驴威,你无缘无故闯进我家,难道就不怕村长以及猎队收拾你么?!”
驴威朝着身后几人手中的干粮努了努嘴,笑道:“驴大柱给村里劈了几天的柴火,我是来给你家送干粮的。”
驴大柱沉声道:“小村长,粮食放下,你可以走了。”
驴威看着驴大柱身后怒中带怯的布衣少女,馋的舔了舔嘴唇,不再伪装,大手一挥,淫笑道:“想要干粮,先让周氏小娘子陪我睡一个晚上!”
其身后的几人一拥而上,竟是直接将人高马大的驴大柱抱住,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驴威将那些干粮放在灶台上,缓缓走近,笑道:“我爹带着猎队去了柳叶郡城,这驴家村现在是我驴威说了算!周氏小娘子,你与其跟着这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傻大个,不如从了我,我保你顿顿都有大白馒头吃!”
“我呸!”周氏娘子朝他脸上啐了一口,伸手便抄起了灶台上的菜刀,“你再过来试试!”
驴大柱被几人按住,却并未尝试挣脱,而是露出挣扎之色,神情痛苦地望着驴威与自己的娘子。
驴威满脸淫笑,心里却时刻注意着那把菜刀,趁着周氏娘子分心之际,蓦地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了周氏娘子的腹部!
周氏娘子吃痛之下,娇小单薄的身躯蜷缩起来,手中的菜刀亦是脱手飞了出去!
咣当!
锋利无比的菜刀跌落在了驴大柱身前,驴大柱抬起头来,目光冒火,怔怔地望着正在撕扯娘子衣服的驴威,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动作。
按着驴大柱的人朝着他头上啐了一口,大笑道:“你个废物!白白生了这么一副高大的身材,却是个孬种!”
另外一人一边望着灶台边上的好戏,一边笑道:“听说驴大柱的娘临死之前,告诉他不准打架,这傻子倒也听话,自那以后,当真不曾与人动过手,不然以他的蛮力,咱们几个还真不一定能够按得住他!”
“啊!”
随着一声尖叫,布衣少女的衣衫被扯烂,露出了娇嫩雪白的肌肤,以及在补丁布衣之下若隐若现的小衣。
驴威深深地吸了一口漫入口鼻的馨香,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欲望,一双大手径直按在了布衣少女的肩膀之上!
“驴威!你不得好死!”
驴大柱趴伏在地上,双手不住地颤抖,心脏彷佛被绞碎一般,传来锥心刺骨的剧痛,双目之中沁出了殷红的鲜血!
浑身上下的巨力彷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欲要将灶台前面那并不算健壮的驴威撕成碎片!
“大柱,你爹当年就是为了给村里出头,与外村人打架,结果被活活打死在了外面。”
“记住娘的话,娘走之后,不要再与人打架,好好过日子。”
老娘临死前的话语不住地在耳边回荡,以孝顺著称的驴大柱决计不敢违背一把屎一把尿将自己拉扯大的母亲的言语,只不过眼前的情景却是深深地刺激到了驴大柱,让他的理智到了崩溃发狂的边缘!
“我绝不会让你这淫贼得逞!”
布衣少女在奋力的挣扎之间,目光之中露出了些许决绝之色,竟是欲要直接咬舌自尽!
“你这贱人!”
驴威察觉到了不对,一巴掌便扇了过去,在布衣少女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顺手扯过一块碎布,塞入了周氏娘子口中,驴威淫笑道,“这下谁也不能阻挡你这贱人被我玩弄了!”
布衣少女发出“呜呜”的声音,用力地睁大了双眼,瞳孔之中蔓延着血丝,彷佛在诉说着什么。
驴大柱趴在地上,不敢再看,紧紧闭上了双眼。
耳边不时地传来娘子呜咽般的低泣,每一声低泣都让驴大柱高大的身躯一阵颤抖。
……
不知过了多久,驴大柱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神情之间已是有了些许呆傻,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望向了自己平日里与娘子做饭的灶台。
驴威等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此处,驴大柱颤颤巍巍地走到灶台旁边,低头望着已经失去声息变得冰凉的少女躯体,双目之中流下了两行血泪。
自此之后,驴家村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傻子,他依旧每日去村里干活,别人若是给他饭食,他便吃些,别人不给,他也不要,只是任由别人如何欺辱打骂,他都从始至终不曾再开口说一句话。
久而久之,村里的其他人也觉得无趣,都道驴大柱是真的傻了,这个驴家村的傻大个逐渐变得无人在意,仿若透明。
时光匆匆,驴大柱逐渐老了,眼睛变得昏花,高壮的背也佝偻起来,再也干不动村里的体力活计。
似这般饥荒之年,驴大柱又没有自己的田地可以耕种,待到家里的些许余粮吃完,便连半粒米也不剩了。
有些费力地推开破旧的木门,年逾古稀的驴大柱揣着一个包裹,颤颤巍巍地出了驴家村,朝着深山里走去。
直到天色昏暗,驴大柱才走到山脚下的一处林间,停了下来。
小溪之畔,有一个生长的郁郁葱葱的坟包,前面立着一个结实的木头牌位,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字。
我妻周氏之墓。
驴大柱趴伏在坟前,长满老皮的手用力捂着脸,发出了沙哑难言的呜咽。
“实是一个至孝之人,当真是感天动地。”
清冷平静的声音传入耳畔,驴大柱连忙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望了过去。
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数丈之外,驴大柱根本看不清其面容,只能隐约察觉到那一双隐藏在模糊之间的漠然目光。
“你是谁?难道是阎王爷派来收我的鬼?”
许久不曾开口说话,驴大柱的声音已是变得极为沙哑难听。
那身影轻笑,对其言语之间的冒犯不以为意,道:“驴大柱,你后悔么?”
驴大柱愣了一愣,苍老浑浊的目光有些黯淡,并未开口。
那模糊的身影轻声道:“你的心性极为罕见,可却被埋藏在了凡尘乡土之间,若无人发掘,则会永远都不见天日,随着一捧黄土消散而去。”
驴大柱惨笑一声,开口道:“我已经垂垂老矣,这行将就木之身不知何时便会被阎王爷收走,说再多也是无用。”
那模糊身影摇了摇头,再次问道:“你后悔么?”
驴大柱怔然,似乎终于开始了认真的思索。
半晌之后,驴大柱浑浊的眼中流出两行泪水,呜咽道:“我有太多太多的后悔之事,只是时光不能倒流……”
“谁说时光不能倒流?”
那身影走到驴大柱身前,声音依旧平静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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