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鼓楼大街,侍郎许晋身的宅院。
后宅的厢房,爱妾玉娇奴的房中。年过五十的许晋身,靠着床头大口喘气。
转眼,看看身旁白玉一般细腻的身体,有些不甘的苦笑,“到底是老了,身子不成喽!”
一支玉臂缠绕上来,佳人娇声道,“爷说哪里话?爷刚才那几下,直接让奴好似上了云端一般!”
“就你会说话!”许晋身笑着捏捏对上的下巴,低头坏笑道,“上了云段端,是什么感觉!”
玉娇奴脸上一红,贝齿咬红唇,轻声道,“奴也不会说,反正,反正是软绵绵颤呀颤!”
许晋身笑着接口道,“眼迷离,出香汗,是不是?”
“爷真坏!”玉娇奴羞笑道。
“还有更坏的!”许晋身心头火热,翻身下去。
忽然,门外响起脚步。
“谁?”许晋身怒道。
“老爷,外头......”官家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恐,“来了锦衣卫!”
“嗯?”瞬间,许晋身性质全无。
前厅之中,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好整以暇的坐着品茶,不住的打量着许晋身家的陈设。
“倒也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来!”
屋内,都是些平常的用具,说不上清贫但也绝对谈不上富贵。
大明朝做官的,旁的都行,就是贪墨两个字,沾不得。这些年,死在这事刀下的官员,没有三万也有两万。
就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
许晋身撩开帘子进来,看到毛骧楞了半晌,“毛指挥使何故深夜造反?”
“你说呢?”毛骧笑笑,反问。
霎那间,许晋身脸色惨白,似乎站不住一般。
“本官是三品的侍郎......”
“胡惟庸还是宰相,我一样抓过!”毛骧端着茶碗,笑道,“今日心情好,不想破门而入,也想着给你这个侍郎留些体面!”说着,放下茶碗,收敛笑容,“若你不要这份体面,我马上让兄弟们冲进来?”
“我到底是三品的侍郎,犯了何事?”许晋身鼓足勇气,弱弱的问道。
锦衣卫临门,比鬼登门还要可怕,这些人不是鬼,是索命的阎罗。
许晋身明知定然是自己有把柄落在了对方的手里,可还是心存一丝侥幸。
“奉旨!”毛骧淡淡的说出两个字,随后不屑的看着对方,“你这人糊涂了吗?没有旨意,你这三品的侍郎,我怎么敢动?”
忽然,许晋身身子一个趔趄,软软的栽倒。
奉旨!
也就是说........
“你看你,给你体面你不要!”毛骧继续笑道,“你自己不走,我可叫人来抬你了!”说着,就要对外喊话。
“且慢!”许晋身扶着门框,慢慢起身,拱手道,“毛指挥,容我换身衣服行不行?”说着,恳求道,“在下知道,您已经给足了在下的脸面,不然早就破门而入,枷锁加身了!”
“在下感激不尽,现在只求,换一身得体的衣裳!”
“书呆子就是事多!”
毛骧心中不屑,他抓了太多的官员,见了太多的丑态。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破门而入,不是别的,就是因为他心存猫抓耗子一般的戏谑。
抓人无趣,但若是玩着抓,就有趣得很。
谷/span“好,你去换吧!”毛骧笑笑,“毕竟,往后你可能也不用再穿衣裳了!”
出乎意料的是,听到这话,许晋身并未多么惊恐,反而长长作揖到底。
随后,许晋身返回后宅。
“老爷!”正房夫人急着上来,“出什么事了?”
许晋身看看她,苦笑,“锦衣卫来抓我,大祸临头!”
“啊!”夫人一声惊呼,“这如何是好?”
说话之间,许晋身已经走入书房。夫人见状,赶紧跟上去,哭着道,“老爷,如何是好呀!”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许晋身打开书桌的抽屉,苦涩笑道,“不但是抓我,也是要抓你们!”
夫人无言,低声哭泣。
“你我夫妻一场,我不忍你将来受罪!”许晋身把一个小瓶放在桌上,“是干净的走,还是沦为教坊司官妓,你自己选吧!”说着,打开另一个瓶子,霎那间仰头,一饮而尽。
砰,瓶子落地碎裂,许晋身痛苦的坐在椅子上,身子蛇一样的扭曲,嘴角流血。
这些年,死在锦衣卫手里的人太多了,而且都是不得好死。
与其到时候求死不能,不如现在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
临死时,许晋身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自己当初把持得正一些,不做那些错事,也定然不会有今天。
夫人看看她,擦去眼泪,决然的拿起剩下的一个瓷瓶,打开盖子,喝了下去。
堂堂官家的夫人,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子,若是沦为官妓,真是生不如死!
随后,抽搐着扑倒在许晋身身边。
“她娘的,服毒自尽?”
毛骧愤怒的大吼,他来抓人,本事耍弄老鼠取乐的猫。却没想到,如今被许晋身给耍了,人家自杀了。
许晋身是刑部侍郎,小吏弄权案涉案的关键人物,居然在锦衣卫眼皮子下面,服毒自尽。
不用想,毛骧都知道皇爷的怒火会是如何?
“大人,怎么办?”心腹手下,在毛骧身边惊恐的问道。
毛骧看看身边几个铁杆心腹,低声道,“什么怎么办?还没等咱们抓他,是他听说锦衣卫来了,吓得服毒自尽了。他早就知道有今天,所以常备着毒药!”
一番话,顿时让诸手下恍然大悟。
对,一定是许晋身听到家奴禀告锦衣卫来了,直接吓得服毒自尽了。他这样的贪官,平日坏事做多了,早就知道有今天。
他是先服毒死的,可不是锦衣卫的失职。
“嘿嘿,死了和尚倒不了庙!”毛骧冷笑道,“不是说他的小妾,是悉尼公布那小吏的女儿吗?抓了,他的家里人,无论男儿都抓了,家产查封!快!”
“喏!”
刚才还平静的侍郎府,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哭声骂声尖叫声,打声笑声狰狞声,融合在一起,噪杂无比。
“去!”毛骧对一个心腹手下说道,“把知道某刚才进府,见了许晋身,而且给他时间换衣裳的许家下人,那个什么官家,门房,都杀了!”说着,顿顿,咬牙道,“尸首也都处理干净!”
“属下明白!”那心腹锦衣千户开口道,“今晚没人见过都堂单独见过许晋身,这世上也压根就没有那几个许家的下人!”
闻言,毛骧满意的点头。
随后,他看着嘈杂的宅院,冷笑着命令道,“告诉各队的兄弟们,凡是涉案的,马上全部缉拿归案,从快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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