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远超一听秘书这话,当即怒目而视:“你什么态度?!”
秘书估计照这情况,微言就算不倒闭也不会好了,至少郑远超不可能再占据龙头地位了,人往高处走,他才不会守着这个傻『逼』浪费青春。
他说:“忠言逆耳,老板你冷静想想。”说罢他就兀自离开了,留下郑远超瞪着他的背影气得大喘气。
郑远超不觉得自己需要认输,他私底下联络了微言上粉丝量最多的前十名公众人物,承诺了种种好处,让他们留在微言。在巨大利益诱『惑』下,那些人确实留了下来,并且在之后的几天里在微言上活动频繁,和粉丝们互动。
然而尽管这样,微言每日用户上线量还是呈跳崖式下降。反之真言那边热闹非凡,文彦林花了近十年时间打造了这款软件,微言有的一切功能它都有,微言没有的它更有,再加上彩虹电子的技术加持,简直让网友们疯狂。
其中让大部分网友们看着就很感动的规则有两条。
一是在真言上,各大媒体、用户等等,仍旧可以像在微言上那样进行他们的一切活动,言论自由。但是在真言上造谣者,按照情节恶劣程度,将会有在名字旁边盖上一个“造谣者”的黄戳,人们可以通过该黄戳知晓他的干过的黑历史,即便换号重来这个黄戳也会一直跟着他。还有强制实名、禁用真言等程度不定的惩罚。
二是并非他人造谣,但随着时间产生反转的事件,在核实真相后,真言会进行全用户通报,帮助无辜者澄清事实恢复名誉。
这些年随着社会犯罪率的升高,人们的幸福感低到谷底,网络更是『乱』七八糟乌烟瘴气。人们随意的在网上发泄恶意,遇到点屁事,跑到网上颠倒黑白引导舆论引发网络暴力事件层出不穷,被舆论『逼』死的无辜者数量简直触目惊心。
哪怕最后澄清了,却也早就已经过了人们最关心的时段,以至于不知道真相的人永远比知道的人多。而那些吃着血馒头的人,最多也只是被拘留,或者蹲个一两年牢,出来后照样吃香喝辣,让人心寒不已。
真言的这两项功能,基本上能有效遏制这些没有底线的人的行为。
【神仙app呜呜呜】
【终于等到你,我就知道女皇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讲真,微言那种垃圾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智脑上,我欠郑狗一句道歉,因为我曾经骂他一无是处,现在看来至少他很有自知之明。】
【啊,这里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微言是什么?我已经忘记它了!那该死的手拿机我再也不想碰了!从今天开始终于可以不再带着它出门了!!】
很快那些得了郑远超好处的名人们,就感到后悔了,即便是他们,每发一条微言,点赞评论转发量也是肉眼可见的减少,粉丝们还成群结队在下面喊让他们赶紧去真言,让他们难得的产生了一种自己有点儿要凉的危机感。
郑远超曾经利用微言搞垮了好几个手机品牌,他膨胀到以为也能用微言和智脑对抗。然而现实告诉他,在跨时代的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高科技面前,你一款软件算个屁,随时都可以被替代。即便是那些微言关注粉上亿的巨星,在这股力量面前,那曾经在网上呼风唤雨一呼百应的人气,也只是螳臂当车,不值一提。
尽管郑远超不想低头,可现实却将他打得不得不低头。他让技术部解除了对智脑的禁访令,让智脑能将微言收纳进app商城,供用户下载。
然而……
“老板……”技术部总监脸『色』不是很好看,心里忧愁着想着是时候得换新工作了,“智脑那边,禁止了我们程序的访问。”也不知道这个横空出世的真言公司,还招不招程序猿。
也就是说,智脑拒绝微言app出现在子脑的桌面上。
此时此刻,郑远超才猛然间感受到自己脚下的地板摇摇欲坠的恐怖感,他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脸『色』灰败。
再也没有所谓的大佬自尊,郑远超打电话到彩虹电子几次被挂断后,亲自来到了彩虹电子,还引来了好些个记者。
“我给薄总打了许多个电话,薄总都不接,我已经知道错了,想求她给我一条生路,我一个农村人,走到今天不容易,我老母亲一直在疗养院里,我不敢让她知道……”郑远超对着镜头声泪俱下,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穿得很朴素,乍一看还挺可怜的。
作为微言老板,郑远超当然是擅长使用言语的力量的,他也知道人有多容易受影响,因此想要借此来影响到薄以媃。
然而他忘了,现在掌握话语权的人已经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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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些视频细数这些年来微言引发民愤的各大事件,人们看着只觉得火大不已,恨不得把郑远超给撕了,再看他那卖惨的视频,只想往他脸上吐唾沫,只觉得他装得恶心,哪里生得起丝毫同情。
【多少农村出身的大佬一身正气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就你个大垃圾掉进钱眼里吃血馒头吃得满肚肥肠】
【以为你说你是农村出身就能引起大众共鸣,就能让大众对名门出身的女皇仇富?想太多!】
【g-un滚】
郑远超终于品尝到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舆论的力量,这一次他是承受方。他向秦奕清求助,秦奕清又哪里帮得了他?不如说他现在只想要跟他撇清关系,不被他牵连。他只给了郑远超薄家的地址,让他能去薄家找薄以媃求情。
郑远超去了,然后看到了来到薄家接人的文彦林。原来他竟然就是这段时间圈内十分好奇的真言公司的老板。
那一刻,他脚下的摇摇欲坠的土地终于崩塌,他知道他完了。而且他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曾经被他『逼』到数次想要『自杀』的男人那冰冷的双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文彦林当真来复仇了。
……
文彦林来薄家接人,并不是接薄以媃,而是接薄莉。
因为薄莉要给薄以媃一个惊喜,就没有通知她。彼时正是晚上,薄以媃和项恬已经回家。
薄以媃刚吃完晚饭,还坐在餐厅椅子上用智脑上网。
项恬洗完碗,出来,“咚”一下,把一碗装在透明碗里的切好的水果放在她面前,转头又开始拖地了。他身上的蓝宝石挂坠时不时闪出一道光,引起了薄以媃的注意。
她的注意力从网络转到了项恬身上,他仍旧是一身小王子的复古又漂亮打扮,衬衣的设计上甚至还有一些作为点睛之笔的蕾丝和蝴蝶结,略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露』出了整张又小又漂亮却毫不女气的脸,下颔骨和眉骨都很清晰,鼻梁高挺,晶莹剔透的绿宝石耳坠映衬着那白皙细腻的肌肤,还真的是相当可口。
雪白的衬衣摆部塞进了黑『色』的裤腰里,腰看着很细,『臀』部又翘,双腿还长……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外貌身材,项恬简直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这时薄以媃看到项恬跟墙角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污渍较上劲,还去拿了个小铲子,蹲在那边开始铲起来……
作为一个分分钟可以灭世的病毒,他也太贤惠了吧?
一开始她都没有发现项恬在当田螺少年,悄悄打扫家里。直到某天她突然反应过来,林阿姨已经被她放假了,也没有请临时工,为什么家里还是纤尘不染?她从来没有擦过一次桌子,扫过一次地,习惯了他人在这些琐事上的照顾,经常拿来用的东西随手就放一边了,照理说家里是不该这么整洁的。
于是某天她专门大半夜不睡觉,听到微小的动静,下了楼,就看到项恬偷偷『摸』『摸』做贼般的在做家务。
薄以媃:“???”
正握着拖把拖地拖得很起劲的项恬浑身僵硬,看着薄以媃,一副羞耻到要原地升天的模样。
薄以媃见他这样,当即道:“你继续,别理我,晚安。”然后转身就上楼。
“站住!”
薄以媃站住。
项恬努力装『逼』装淡定,僵硬地『露』出^^表情:“这是我的特殊喜好,可不是为了你哦,你千万不要自作多情。”
嗯,这喜好真的很绿『色』很健康。
薄以媃:“哦。您继续。”
饶是薄以媃都被这奇葩一幕震得无言以对了,转身就上楼。
但是项恬一见这样,又不爽了,又把她叫住,气急败坏地吼道:“不准把我当成奇怪的人!还不都是因为你!”
在他被薄以媃屡次“杀死”后,意识到自己不被允许存在,项恬躲在她的智脑里,整天除了看她,就是帮她清理智脑里的垃圾,整理『乱』七八糟的文件,任何一个藏在角落里的垃圾都不能在他小蜜蜂般的勤劳下成为漏网之鱼,以至于那几年里薄以媃的智脑程序一直运转顺畅如飞。
“做家务”的习惯,早就在那个时候就养成了。
而且……他别扭又生气又害羞地转过脑袋不看她,想要照顾她的感觉根本控制不了。
薄以媃下巴支在搁在椅背上的手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项恬耳朵开始变红,在偷偷往她这边瞄,好像很在意她在看他什么的样子。
“甜甜。”薄以媃喊他。
“啊、啊?”这是她时隔那么久,第一次这样唤她。之前她都是直接叫项恬的。项恬拿着小铲子眼睛都瞪大了。
“你跟我来一下。”薄以媃起身上楼。
项恬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上了楼,精神恍惚。她叫他甜甜?她叫他甜甜耶……
薄以媃带着项恬进了她的卧室,再进了衣帽间。她的衣帽间比她的卧室还要大,其中首饰区那边笼罩着一层奢侈名贵的光,各种钻石珠宝躺在上面,看得人眼花缭『乱』。
薄以媃让项恬在椅子上做下,从耳饰柜里挑出了一对红翡耳坠,走到他面前,弯腰凑近他,手伸向了他的耳朵,去取他的绿宝石耳坠。
项恬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瞳孔放大,盯着她近在眼前的脸,心跳要从咽喉里跳出来了。
薄以媃把他的耳坠取下来,换上红翡耳坠。仔细打量,发现这么抢眼的红『色』,都不能喧宾夺主,而且这红妖异,衬得他都妖孽了起来。
于是她又去找挂坠,但是看着看着,眉头微微蹙起,觉得没有合适的,正打算放弃,突然,眼角瞄到了一条黑『色』的choker,这条choker只有她的食指宽,很简洁,镶了一圈大小正正好的黑珍珠。她的目光定住了,莫名觉得很适合项恬,于是把它取下来。
“仰头。”薄以媃说。
项恬乖乖仰头,喉结耸动了好几下。
薄以媃的手绕到他的颈后,把choker扣在他的颈项上。
“宝贝!”衣帽间突然被打开,薄莉要给人惊喜的声音响起。
薄以媃和项恬马上看过去,还维持着姿势。
薄莉的表情僵在脸上,眼睛在薄以媃和项恬之间转动,这一站一坐的姿势,那个男人红着脸这么乖巧任她为所欲为的姿态,还有薄以媃触碰着的那个似乎有些暧昧的黑『色』项圈……
“我下楼等你。”薄莉脸一红,立即道,转身离开。唉,她女儿也长大了,就是也不知道这个是正经交往的男朋友还是包养的小明星,不对,应该不是小明星,那张脸很眼熟的感觉,也许是个大明星?
薄以媃:“……”妈妈好像误会了什么。
项恬一点儿都不在意薄莉,他到底缺少了一些真正人类拥有的东西,就像他的羞耻心好像只对薄以媃一个人有,其他人的眼光他丝毫不在意。
她看向项恬,淡定地继续打量,果然很适合项恬,“你喜欢吗?”
项恬声音微颤努力装『逼』^^:“啊,也、也就那样……”
薄以媃:“那算了,还想说你喜欢就送你。”
项恬超大声:“喜欢!”
“你回房间待一会儿。”薄以媃说,她得找个说法跟薄莉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说完又『摸』了『摸』他的头,“乖一点。”
“哦。”他乖乖地低声应了下。
……
跟薄莉的解释并不费劲,她并不打破砂锅问到底,虽然怎么可能会有单纯的合作伙伴会合作到衣帽间里去,她还送人家耳坠项圈的。
让她比较在意的是,项恬的身份居然是阿波罗工业的老板。她满心忧虑,犹豫着说:“我在国外的时候,听到一些关于项家的事……”
那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项恬在众多传言里,都是一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笑面杀手,以强硬到有些残忍的手段夺得了家主之位,并且镇压了整个家族。他不在总部坐镇数个月,一切事物都靠网络处理,却仍然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可见传言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如果薄以媃还是个小女孩,她一定会要求女儿远离这种人,不允许她跟他交朋友。但是她已经不是小女孩,而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薄以媃:“我知道,您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对了,文彦林您还记得吗?”
薄莉后来考上了秦奕清的大学,成了他的学妹,而秦奕清和郑远超是大学同学,文彦林是郑远超大学室友,那么薄莉理所当然和文彦林也是同个大学的同学。就是不知道她认不认识他了,薄莉得多交些朋友,文彦林是个可以往来的。
薄莉听到这名字,想了想,很快就想起来了,恍然:“哦……文彦林,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都是手工社的。”
薄莉对他印象还算深刻,文彦林当时是校园风云人物之一,长得又高又帅,还有一种清正孤高的气质,是计算机系的系草。结果这位系草居然会加入手工社这个一听就是女孩子和有少女心的男孩子聚集的地方,简直惊掉了全校眼球。他还每次都恰好坐在她边上的位置,偶尔会请教她,通常一点就通,聪明又安静,她对他挺有好感的。
不过后来她和秦奕清交往后,去社团的时间就少了,也渐渐忘了这人,之后好像都没有什么交集了。
“这么想还有些怀念当年在手工社的日子了,我在手工上还挺有天赋的呢。”薄莉说。
薄以媃听她这么讲,眉梢挑了挑,“既然是老同学,不如找个时间约他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薄莉颇有兴致地同意了,反正她一天到晚也挺闲的,外面玩也玩累了。
她就跟文彦林联络上了,约饭当天,文彦林特地来接她,然后遇上了找到薄家来的郑远超。
……
仿佛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微言这个曾经的庞然大物就坍塌了,郑远超甚至还陷入了抄袭风波,面临巨额赔偿。原来微言竟然是郑远超从真言公司老板那里偷来的,这事引起巨大震动,当年文彦林因为证据不足而败诉的新闻也再次被翻出来。
然而与当年不同,如今有一些人证改了口,甚至还主动提供了部分证据。这一次的结局,不会再像当年那样。
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微言也日渐从人们生活中消失,被真言彻底取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