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用计(1 / 1)

这等时候,不想着怎么“养病”,怎么倒生出让俞家女进宫伺疾的主意来了?

周氏满眼诧异满心困惑,忍不住低声道:“太后娘娘还是以养病为重。待凤体痊愈了,再召人进宫也不迟。”

俞太后冷笑一声,头脑清醒得近乎冷酷:“皇上下这一道圣旨,令哀家颜面全无。哀家不养病,还能怎么着?难道要日日进出福临宫,让人耻笑不成!”

堆积在心底的愤怒不满,喷薄而出。

此时的俞太后,目中燃着怒火,面色阴沉得近乎扭曲。

周氏暗暗打了个寒颤,哪里敢和俞太后较劲,忙改口应道:“是我多嘴,太后娘娘勿恼。我回宫后,立刻寻一个温柔聪慧的进宫伺疾。”

俞家族人庞大,未出五服的便有两百余人。从中挑一个年轻美貌好拿捏的少女,不是难事。

就如当年的俞淑妃一般……

俞太后显然也想起了俞淑妃,面色又是一冷,低声道:“最要紧的是听话。年龄小一些也无妨,十二三岁便可。”

先养在身边,慢慢调教。待过几年,帝后因子嗣有了嫌隙,调教好的人便能派上“用场”了。

周氏唯唯诺诺应下。

俞太后目光一闪,忽地又低声吩咐了几句:“……命人暗中搜寻年少的小姑娘,容貌要肖似谢明曦……”

周氏再次应下。

俞太后身居宫中,有些事不便亲自动手,多是暗中下令,俞家人暗中动手。数年前的那个美人莲香,就是俞家人的“功劳”。

俞太后这是要故伎重施!

这也是对付“深情男子”最佳办法。

便如当年的建文帝,在日渐老迈时,忽然见到肖似少女俞莲娘时的美人时,焉能不欣喜若狂?不管是出于移情,还是出于对年少时光的眷恋,都更易被美人迷惑住心神。

皇上和皇后是少年夫妻,情意深厚。不过,再深厚的情意,也禁不住岁月磨搓。谢皇后再美,也有日渐老去之日。

俞太后这一招暗棋,是为了数年之后准备的。从现在起,暗中搜寻容貌和谢明曦时少年时肖似的女童。经过数年的严格教导和训练,或有七八成肖似,日后便能派上大用场。

此事不但要严格守密,而且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金银。也唯有俞家,能为俞太后做到这些。

在此事上,就连顾家也信任不得。

想到顾家,不免就要想到顾娴之。俞太后心中一阵熟悉的刺痛,很开扯开话题:“婉儿的婚期可曾定下?”

周氏张口答道:“定在明年三月。”

俞太后下旨为俞婉和谢元蔚赐婚,周氏心里不是没有不满。精心养大的女儿,就这么被当做棋子嫁入谢家。日后在谢家不知要受多少磨搓冷眼,一旦俞太后和谢皇后彻底反目,俞婉在谢家要如何过活?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周氏一想到日后,便心痛不已。

只是,木已成舟。她再愤怒不满也没用。俞家早已和俞太后捆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说牺牲一个俞婉,必要时候,会抛出更多棋子。

俞太后张口说道:“让婉儿也一起进宫来伺疾。”

如此一来,令俞氏女进宫伺疾也就不那么惹眼了。

周氏一一应下。

……

从这一日起,俞太后便在福临宫里养病。

两位藩王妃皆领着皇孙皇孙女在宫中住下,几个儿媳轮流伺疾。帝后每日至少去福临宫探望两回。

总之,后宫看似恢复了宁和平静。

心情最好的,莫过于李太皇太后了。几日前,在听闻俞太后所受的一连串羞辱后,李太皇太后差点笑歪了嘴。

心情颇佳的李太皇太后,撑着颤巍巍的病躯,在宫女的搀扶簇拥下去了福临宫。对着福临宫的匾额又是一通笑,然后才进了俞太后寝室,亲切安慰。

“病了,就好好养病。后宫之事,都交给明曦。”

不愧是斗了多年的婆媳,对彼此的七寸知之甚深,一张口就刺得俞太后鲜血淋漓。

唯一的遗憾是,李太皇太后如今吐字不甚清晰,断断续续。没了一气呵成的酣畅快意。

俞太后费力地扯了扯嘴角:“母后也在病中,还特意来探望儿媳,儿媳委实受宠若惊了。”

李太皇太后呵呵一笑:“我们婆媳数十载,亲如母女。你这一病,我也跟着食不下咽。”

食不下咽?

是高兴得吃不下饭吧!

什么亲如母女,听着就令人反胃。

俞太后心中冷哼一声,忍着恶心糟心,和李太皇太后虚与委蛇:“多谢母后关心。儿媳没什么大碍。”

李太皇太后又是呵呵一笑:“没大碍就好。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哀家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李太皇太后狠狠奚落俞太后一通,出了心头恶气,才志得意满地走了。

紧接着,赵院使便为俞太后诊脉。

……

俞太后对一手提拔任用的赵院使颇为信任,待赵院使诊脉后,直截了当地问道:“哀家的病症可有大碍?”

赵院使不敢直视俞太后锐利的双目,垂头应道:“并无性命之碍。请太后娘娘放宽心,安心静养。”

也只能“安心静养”了。

俞太后目光一闪,沉声道:“若有人问起哀家的病症,你就说哀家病症颇重,不能下榻。至少要养病半年之久。”

赵院使:“……”

赵院使本来还在愁,要怎么暗中做些小手脚才能瞒得过精明狠辣的俞太后……万万没想到,俞太后竟主动下了口谕。

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枕头天热了送冰水天冷了送炭火啊!

赵院使忍住惊喜,故作为难地叹道:“不敢瞒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有令,命太医院早日将太后娘娘的病症治好。微臣这般回应,只怕皇后娘娘……”

俞太后冷冷地打断赵院使:“哀家病重,她求之不得。那些装模作样的话,她说着,你听着便是。”

赵院使“不得已”,只能低声应了下来。

俞太后挥挥手,打发赵院使退下。然后,闭起双目假寐。似在暗暗积蓄力量,窥伺机会,等待一举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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