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的事情,曹朋很是清楚。
只不过事情产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有想好,怎样和黄月英她们解释。
虽然蔡琰过,不要曹朋负责。
可骨子里属于大男人主义的曹朋,又怎可能让蔡琰这样一辈子孤独下去?难不成让她嫁人?那曹朋更无接受。估计蔡琰前脚和他要嫁人,他后脚就敢拎着剑,跑去把那人杀了。没办,骨子里曹朋是个占有欲很强烈的男人。两世经历,更让他对家人,对女人有一种强烈的呵护感。
没想到,黄月英的直觉如此敏锐。
才一天时间,就感觉到了蔡琰的不正常。
“阿福,蔡姐姐从塞外回来,至今已六年……以前她为了孩子,所以不肯嫁人。可是现在,孩子已经大了,阿眉拐都十三了,也是时候给她找个伴,以免这一世孤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也好介绍给蔡姐姐。”
“没有!”
曹朋回答的很是爽快。
他犹豫了一下,道:“这件事就不要操心了。蔡姐姐不是孩子,肯定有她的筹算。咱们掺杂进去,万一所托非人,岂不是被人指责吗?
嗯,就这么……我今天真的累了,先去歇息。”
完,曹朋转身直奔床榻,倒头便睡。
只是他并未发现,黄月英的眸光中,透着复杂之色,看着他轻轻叹息。
曹朋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但同时,他又是一个极不擅表达自己情感的人。
蔡琰前两日是什么模样?今天又是什么状况?一个方经历鱼圌水之欢,心满意足的女子,和一个持久禁欲,过着苦行僧生活的女子,有很大不合。黄月英也是女人,人也伶俐,又怎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转变呢?
新武亭侯府,男人不多。
蔡琰肯定不会去找那些厮,所以就可以刨除大部分。
黄忠?
五六十的人了,都可以做蔡琰的父亲。
庞德?也不太可能。
剩下正、张松、蒋琬,蔡琰几乎没有和他们接触过,怎可能有关系?
除非蔡琰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圌妇!
但问题是,她是吗?
刨除这些人之后,偌大的新武亭侯府里,就剩下一个男人,那就是曹朋。
蔡琰是曹朋从塞北解救回来,并收下蔡迪,也就是阿迪拐为门生,而今就浮戏山书院。固然了,若只凭这个就判定曹朋和蔡琰有关系?也不太可能!蔡琰也不是刚和黄月英接触,此前给黄月英的感觉,几多有一点深闺怨妇的感受。可以,在今天以前,蔡琰没有和男人有过接触。
可就是一天……
偏偏在昨天,曹朋在家,蔡琰也在家。
而黄月英等人,则陪着老夫人出城,去许国都外的一所浮屠寺庙烧香。
由于今天曹朋要监斩,老夫人要去寺庙为曹朋祈福。
偏偏就是这一天过后,蔡琰产生了转变。那罪魁祸首,也就很是清楚。
内心里,黄月英其实不排斥蔡琰。
想当初曹朋在陇西怒杀韦端,激起了关中世族的愤怒。
若非蔡琰,走访皇甫世家,河东卫氏等家族,令关中世族最终抛却了对曹朋的报复,不定曹朋现在依旧是待罪之身,甚至有可能更加严重。
黄月英是才女!
蔡琰同样,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才女。
两人时常在一起交谈,谈论经典,讨论诗词歌赋。蔡琰的宏儒硕学,让黄月英甚为钦佩。而她一生坎坷,波动流离的命运,更让黄月英同情。
所以,黄月英倒也不否决,蔡琰入曹家的门。
甚至她愿意让蔡琰做正妻,规画家中事务。原因嘛,很是简单……黄月英是个醉心学问的女人,不耐烦家中的琐事;夏侯真呢?是个女儿性子,过于天真烂漫,哪怕是为人圌妻,为人母,骨子里还是很是纯真。
这样的人若是规画家事,弄欠好就会让曹府陷入混乱。
所以,夏侯真也不适合!
至于步鸾甄宓,两人都属于贤惠女子,但缺乏一些手段和心计。
郭寰却是一个合适人选,可她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服众,更无担负重任。
让一个妾当家,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所以,曹府而今还是老夫人当家,洪娘子辅佐。可老夫人和洪娘子的年纪愈大,曹府的规模也在不竭扩张。从一开始的门户,到而今的新武亭侯府,其规模不晓得扩大了几多倍,更不要在外面的关联财产。
曹府,在徐州有一处近两千亩的私田,是曹朋让出徐州控制权时,曹操所赏赐;许国都外,同样有一座千亩田庄。荥阳那边的田庄,和许都相差不多。而在南阳郡,中阳镇,曹朋占居了半座中阳山,面积达六千亩以上。更不要,河西。武威、日勒以及休屠泽等地,曹朋的田产,多达万顷。这些土地有的是曹朋的私人置业,有的是曹操赏赐。
除此之外,福纸楼,许都涮锅……
等等财产,林林总总加起来,曹府的家产,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这么大的财产,没个明白人照顾,固然不成。
原本,曹楠也挺合适。
但她终年跟随邓稷在外,许国都里,还有一座三户亭侯府,也没有精力来打理曹府财产。黄月英也是赶鸭子上轿,偶尔帮着老夫人措置家务。但内心里,黄月英更喜欢做学问,搞一些发现创作发现才是她的兴趣。
蔡琰如果入了曹府的门,以她的学问,以她的声望,以她的理的井井有条。黄月英感觉得出来,蔡琰喜欢曹朋;而曹朋呢,对蔡琰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情愫。可这两个闷葫芦,谁也不肯开口。
本筹算借此机会刺圌激一下曹朋,让他吐露心声,哪知道这个坏家伙……
黄月英心里酸酸的,可还是觉得,蔡琰是个合适人选。
见曹朋倒在榻上,片刻后,黄月英苦涩一笑:这件事,看起来还是要妾身为操心。阿福阿福,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更主动一些呢?
细想,曹朋还真是不敷主动。
非论是黄月英还是夏侯真,或多或少有些女追男的架势。
特别是黄月英,为了曹朋,甚至和家人交恶。虽然后来和好,可依旧是她主动出击。而步鸾郭寰和甄宓三人,似乎也是如此。曹朋这家伙,从一开始,好像还真就没有怎么主动过,全都是她们自己靠上来……
这个家伙,还真是……
黄月英叹了口气,走上前为曹朋盖好了被褥。
今天,他简直是累了!
晌午头杀了两千多人,晚上去丞相府,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圌激。
坐在榻边,黄月英轻轻抚摸曹朋那显现清瘦的面颊。片刻后,她自言自语道:“阿福,既然不肯主动,那就让妾身想办,让主动起来吧。”
吹熄了油灯,黄月英悄然走出房门。
沿着曲折的回廊,来到了老夫人的住处。
“阿姑已睡下了?”
“老夫人今天心绪有些乱,尚未歇息。”
黄月英点颔首,挥手示意女婢退下。而后她来到老夫人的房门口,叩响门扉。
“谁!”
屋中,传来老夫人疲惫的声音。
“阿姑,是我。”
“月英……这么晚了,还没有睡下?”
“阿姑,我有些事情,想与阿姑商量……嗯,是关于阿福的事情。”
屋子里缄默片刻,紧跟着房门打开。洪娘子站在门口,笑眯眯道:“大夫人,老太太今天有些亢奋,来的正好,咱们一起,陪着老夫人话。”建安十三年,立秋。
荆南战火再起,曹操在武陵,向长沙郡策动了猛攻。
与此前的战事不合,此次曹操是真打。他兵分三路,以乐进为主帅,文聘王威为先锋,率部攻击充县;命张郃徐晃二人,自下隽出兵,攻击罗县。
同时曹操亲自督阵,以许褚为先锋,魏延为侧翼,直扑益阳。
十二万大军同时策动攻击,令荆南局势,马上变得格外紧张。刘备坐镇临湘,命诸葛亮以泊罗江为防地,阻止张郃徐晃;而后他又命张飞马良,坐镇益阳,与曹操周旋。充县距离长沙郡稍远,刘备使重金,请飞头蛮出兵相助,凭借本地的地形,与曹军纠缠不休。一时间,荆南遍地战火,打得是不亦乐乎。
张飞在益阳城下,与许褚大战百余合,却不分胜负。
此时马良献计,分出一支戎马,由吕吉,也就是昔日吕布的义子鞑虺吉统帅,连夜绕过雪峰山,呈现在曹军身后。许褚猝不及防,大败而回。
族兄许定战死在雪峰山下,损失惨痛。
许褚身受重伤,若满许仪拼死呵护,加之魏延及时赶到,不定就战死在益阳城下。
此一战,令曹操大怒。
他在沅南重新集结戎马,六万大军,向益阳再次策动攻击。
不过,此时的益阳,其实欠好打。马良献计,在雪峰山设下寨,与益阳遥相呼应。张飞坐镇益阳,吕吉镇守雪峰山,袭扰曹军后军,令曹操不堪懊恼。
别看雪峰山的仇敌不多,却神出鬼没。
曹军不擅山地作战,几次围剿,都无而返。
就在这时,郭嘉献计!
请五溪蛮出兵相助,由魏延统帅,负责清剿雪峰山之敌。而曹操呢,则专心攻打益阳。若熟悉地形,擅长山中作战?谁又能比得上山蛮?
曹操一开始,是想着建立威信,所以没有令山蛮出兵。
郭嘉和荀彧都劝道:“丞相,此时令五溪蛮出兵,正是好时候。丞相体恤山蛮,不欲令其出战,是出于好心。但于山蛮而言,会认为丞相不把他们当作自己人,难免心生怨恨。这时候令其出兵,正是丞相笼络山蛮,令其臣服之际。此前,新武亭侯已经打下了极好的基础,现在丞相只需一声令下,十万五溪蛮,必为丞相效死命。而于荆南山蛮而言,丞相这个姿态,也可以令其产生犹豫。要知道,飞头蛮和刘备,不过利益结合。”
这是给曹操台阶下。
曹操根本看不起五溪蛮,也不相信五溪蛮,所以才没有让沙腾出兵。
而今陷入僵局,也使得曹操,不得不重新考虑。
在思忖良久之后,曹操决定,听从郭嘉等人的建议。
私下里,他苦笑道:“没想到老夫一世强硬,到头来却要受那子之恩。”
‘那子’,就是曹朋。
郭嘉笑道:“阿福忠心耿耿,乃丞相之福。”
“什么忠心耿耿,他少给我招惹些麻烦,我就心满意足了。”
曹操的,是曹朋杀伏寿伏完等人,而后在白芦湾里,斩杀2131……不对,准确而言,是2132人的事情。这件事传到荆州,也是令荆襄震动。
所有人对曹朋的胆大妄为,莫不面面相觑。
不过于曹操来,他此刻这番话,听上去更像是在炫耀。
郭嘉和荀彧相视一眼,微笑不语。
但荀彧的笑容里,更多是一种复杂,一种……莫名的忧伤。郭嘉私下里,劝他许多回,荀彧的心境,也在不竭的产生转变。眼见曹操一统之势,已无可挽回,荀彧心里明白,就算曹操无心篡位,恐怕也不得不篡了。
如曹朋于曹操,是族人关系。
当曹朋的劳达到了一个巅峰时,也难免被曹操所顾虑。
那么曹操呢?
当他真的一统天下之后,该如何是好?
还政汉帝?
那简直就是一个玩笑。
昔年大将军窦武前车之鉴,如果曹操把权柄交出,不消一天,就会人头落地。
所以,曹操绝不会交权,那么汉帝又当如何?
曹朋高震主,可以用自污的体例,来换取曹操的信任。并且曹朋是曹操的族侄,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可以高枕无忧;但曹操呢?他同样高震主,就算他肯自污,汉帝会像曹操对曹朋一样,宽恕他,信任他?
固然不成能……
可汉室若无曹操,则必亡。
到时候天下重新大乱,诸侯再起,难免生灵涂炭。
荀彧,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他理解曹操的做,另一方面,对汉室始终存着一丝难以割舍的感情。
不过,随着这感情日益稀薄,荀彧早晚会做出决定。
这一点,郭嘉知道,曹操也同样清楚!
对曹操的得瑟,郭嘉和荀彧都没有什么。只是心里暗自鄙夷:也不知那天听到消息后,是谁连饮三觞?这时候却出来,是一桩麻烦。
“那就请文若派人前往五溪县,备厚礼,请沙腾出兵。”
“喏!”
荀彧躬身领命,退出衙堂。
他前脚刚走,曹操后脚脸色就沉下来。
“奉孝,给我写信回去,给那臭子,让他休要生事。”
郭嘉一怔,愕然道:“丞相,怎么了?”
没听许都最近有什么事!自从曹朋在白芦湾大开杀戒之后,许都可谓风调雨顺。据,今秋是一个丰收年,曹朋最近正帮着贾诩,负责抢收等事宜。难不成,许都又失事了?亦或者,曹朋又招惹了是非?
这家伙,可真不让人安心!
对曹朋惹祸的本领,郭嘉可是很是清楚。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丞相,阿福怎么了?”
“让他执掌刑狱,他却管到了我家里事。”
“怎么?”
“看吧……”
曹操着话,把一封信甩到了郭嘉面前。
信,是卞夫人送来,内容是:蔡家有子,名阿迪拐,也叫蔡迪,是蔡邕的外孙,也是曹朋的学生,年十六岁……曾随曹朋征战河西,在南阳郡也立下过战,拜骑都尉。如今,蔡迪求学浮戏山书院,成绩优良。
了一大堆蔡迪的好话之后,卞夫人:曹朋半月前登门,为蔡迪求亲,求娶曹节。
郭嘉一看,头嗡的一下子,马上懵了!
曹朋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曹操满脸怒气,恶狠狠道:“必是大女母亲,不肯大女入宫……也不知她怎么找到了这臭子,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还大张旗鼓,登门求亲,弄的许国都里,人尽皆知。奉孝,我是不是该把他招来,狠狠给他几个耳刮子?”
“这个……”
郭嘉搔搔头,“此丞相家事,嘉实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蔡迪此子,倒也是个人才,生性坚韧,颇有毅力。况乎他为伯喈先生之后,若是以门庭论,倒也不算委屈了大姐。所以此事,还请丞相决计。”
“这个……”
曹操苦笑摇头。
他何尝不知道,蔡迪是蔡邕外孙?
想昔时,他还求学蔡邕门下……如果他不是丞相,那么把女儿嫁给蔡迪,也算不错的选择。可现在,他有些苦恼了!拒绝?那臭子既然掺杂进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拒绝?那他又该如何控制住皇城后宫?
最让曹操恼怒的,是曹朋好好做的事,没事儿在我家里搅合什么?
他娘的,很清闲吗?
不过如果从另一方面而言,曹操又很高兴。
这臭子,还真不把自己当作外人!
就这一点而言,曹操很是喜欢……
“算了,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奉孝,写封信回去,让那混帐工具老老实实给我做事,休要再给我招惹麻烦。”
“喏!”
“慢着……”
曹操眼珠子突然一转,“我听,昭姬而今,就住在新武亭侯府?”
“是!”
郭嘉难免露出羡慕之色,“我还听,蔡夫人也时常去许都造访,同样住在他家中。此前他从荆州离开,据还带了大两个女人,甚是悦耳。”
可怜我郭奉孝,风流倜傥,相貌英俊,却从没有这等艳福!
郭嘉的家教很好,家里面都是郭夫人做主。
郭夫人的品性是好的,只是……
据醋性很大。
郭嘉偶尔在外面风花雪月一下,也不是不成。可要是把另外女人带回家,郭夫人可就要变了脸。以至于郭嘉而今,只能偷偷摸圌摸的偷腥,从不敢带女人回家。
可曹朋这家伙,来一趟襄阳,骗走了一个刘荆州夫人。
在荆南待了几个月,竟然又带走了两个女人……
这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是面前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却又动弹不得!
郭嘉在一旁自哀自怜。
可曹操的心里,却在飞快打着算盘。
个臭子竟然敢管我家里的事情,我还没找麻烦,就找我麻烦?
“,昭姬和阿福之间,是不是真有奸圌情?”
“这个……却欠好,嘉平日里不甚注意这些事情。”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做主,让昭姬嫁给阿福……许以正妻,他会如何?”
那还稳定套了?
当初夏侯渊要嫁侄女,都差一点把奉车侯府给掀了。
而今,要把个二嫁的寡妇嫁给曹朋,恐怕新武亭侯府,少不得要热闹了。
只是……
郭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没等他开口,就听曹操道:“就这么决定……他掺杂我家事,我就让他家里,鸡犬不宁。”
有时候,曹操就像个孩子一样,做事很是随性。
他这一拿主意,郭嘉反而欠好再什么了。
把蔡琰嫁给曹朋,这没什么……可掺杂他家事,他恐怕也要扰的家里鸡犬不宁。对了,万一老人家的闺女真嫁给了蔡迪,那们这辈分,该怎么算才好?
一想到这个,郭嘉打了寒颤,杜口不语。
却见曹操满意洋洋,他也只能在心里,一声叹息……
阿嚏!
曹朋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谁在骂我?
他挠挠头,旋即把这件事抛在脑后。要骂他的人多了去,虽章少了许多,可那是被曹朋,实实在在吓住了。
私底下,不晓得有几多人,在咒骂他……
好在,他的老师庞德公,还有胡昭来信,给曹朋很多宽慰。
两人信里的内容,都是不要在意他人如何评价。只需要无愧于心,便足够了。
曹朋,在这件事上,还真没有什么愧疚。
他不杀人,人就要杀他。
看似他杀了很多人,但实际上,他救了更多的人……
这件事若是让曹操来措置,恐怕牵连会更广,杀戮会更重。而今,以两千多性命,换取了北方的平静,许都的平和平静。细想之下,曹朋觉得还算是划算。
至于他人怎么?
虱子多了还怕咬?们想怎样骂,就怎样骂。
惹怒了我,看是我刀把子硬,还是们的嘴硬!
获得了胡昭庞德公等人的体谅,曹朋很高兴。
同时,王双也从徐州返回,告诉曹朋,已经把刘光一家,送往吕汉归汉城。
刘光在登船时,托王双带了一句话。
“从此世上再无刘子羽,若友学他日前往吕汉,无妨和一个名叫文广的老朋友,喝一杯水酒,畅谈世事。此亦文广少年时,最为期望的事情。”
刘光,想开了。
去失落了刀锋,专心文事。
再无光圌复之心,从今以后,钻研学问。
广,不就是刘光自己吗?
他少年时,也正是曹朋少年时,最希望的事情,是和曹朋成为好朋友。
但造化弄人,他们没有成为朋友,却成了敌手。
当初,刘光赠曹朋獒,而今獒已经长大,更剩下了六头獒……
连王双,也是刘光所赠。
可能刘光已经不记得王双这个人,但这份情意,曹朋却不得不记在心里。
听了王双一番话,曹朋也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个洒脱的人,当他卸下了负担之后,也许会过上一种逍遥快活的日子!
若有机会,真想去归汉城,看一看!
不但仅是看一看刘光,还想要去看看吕蓝,还有吕蓝为他生下的双胞胎。
“周大叔,可好?”
“周靖海甚好……他让人转告公子,东陵岛水军,已初具规模。
再给他三年时间,他就可以建立起一支,能够登岸江东的水军。”
如此,甚好!
周仓而今也结婚了,娶得是海西徐氏女。
听,这徐氏还是徐州刺史徐璆的侄女儿,长的甚为悦耳。徐璆愿意把侄女嫁给周仓,也代表着周仓获得了徐州世族的认可。回想起来,曹朋一直觉得,他最对不起的,就是周仓。
周仓是最早跟随自己,从南阳一路逃难,抛却了自己的基业,来到许都。
而后又跟随曹朋和邓稷,去了海西。
这一去,就是十年。
后来归附曹朋的潘璋甘宁,大都已秩比两千石。
唯有周仓,依旧留在海西,驻守在偏僻的东陵岛上……可是,却从无怨言。
而今成了亲,也算是有了根基。
曹朋自然提周仓感到欢喜,同时内心中,有增添了许多期望。东陵岛水军若是打造出来,可以直逼吴郡,也能兵临会稽。江东漫长的海岸线,固然是一道天堑。可是对曹朋而言,又何尝不是一处巨大的破绽。
当曹军可以自在在海上登岸江东的时候,江东必定会呈现混乱。
只不过,这需要一个过程。
东陵岛水军的建设,正如周仓所言,没三年五载,难成气候。也罢,十年都等过来了,再等十年,又有什么关系?曹朋想到这里,却是宽心许多。
午后,廷尉没什么事务。
曹朋通知正等人,而后带着沙摩柯和文武,施施然回到了侯府。
远远就看到侯府门外,停着两辆马车。看马车的打造,似乎不是普通人家。
这一个多月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登他新武亭侯府的大门。
“谁来了?”
曹朋在府门外下马。
自有门丁跑出来,接过马缰绳。
曹朋在许国都里,骑得不是狮虎兽。狭窄的街道,也不适合狮虎兽的性子。所以平日里曹朋把狮虎兽丢在城外田庄。归正千亩地,足够狮虎兽奔驰驰骋。
门丁连忙回道:“是西河羊太守一家来访。”
西河羊太守?
曹朋旋即反应过来,这西河羊太守,就是当初和他一同前往南阳郡,出任郡丞的羊衜。怎么,他升官了?居然一下子就当上了西河郡太守?
不对,西河郡不是在并州吗?
那并州,可还是高干的土地……难道,老曹已经决定,要出兵西河?
那却是很有可能!
邓稷在河东,已快两载。
在河东卫氏的帮忙下,邓稷也站稳了脚跟。
如今幽州稳定,冀州平靖。特别是今年,冀州丰收,也使得曹操无需再从河之南,向冀州等地输出。在这种情况下,收复并州,已迫在眉睫。
曹操的根基已经打好,这两年对并州的围剿和制裁,令并州混乱不堪。
高干的统圌治,若非靠着刘豹辅佐,恐怕无以为继。
这种情况下,攻取并州,最为合适。只要曹操这边兴兵,并州各地,就会立即响应。同时,随着河北地区的平稳,以及恢复。曹操也具备了,抵抗鲜卑人的能力。在这种时候任命羊衜为西河太守,也能够理解。
羊衜的妻子,即是蔡琰的妹妹。
他们过府前来造访,似乎是情理之中……
曹朋搔搔头,露出无所谓的样子,迈步便走进了侯府。
蔡琰正在偏厅接待羊衜夫妇,偏厅外,不见人影。曹朋眼珠子一转,突然来了兴致,偷偷摸圌摸在偏厅外驻足,侧耳聆听,那偏厅里的谈话。
“……姐姐住在新武亭侯府,终归不太便利。
虽曹侯于姐姐有恩,可是在外人眼里,始终不是曹府中人。这持久在曹府居住,恐怕于姐姐和曹侯的名声,都不太好,不如搬去我家吧。”
话的,是一个女人。
这么称号蔡文姬的女人,那定是蔡贞姬,蔡琰的妹妹。
蔡文姬似乎有些犹豫,没有开口。
却听蔡贞姬又道:“姐姐漠北还家,已有多年。
至今仍旧孤苦一人,妹看在心里,实在不忍……以前,阿眉拐和阿迪拐还,姐姐不肯嫁人,妹能够理解。可是现在阿迪拐已官拜骑都尉,就学浮戏山书院,拜得名师,早晚能成大器。阿眉拐的年纪,也渐渐大了,姐姐总要为自己,做一些考虑才是。这女人,终究是要有个男人呵护才好,总不成一世孤苦……若父亲泉下有知,怕也会心疼姐姐。”
“贞姬,这些话,究竟是何意思?”
“姐姐,妹并没有另外意思,乃是为姐姐着想。
其实,以姐姐的才和谐长相,几多人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我这次来,是受家翁所托,为姐姐寻一门亲事。子路有一族兄,年纪大了些,但却是个饱学之士,在本地也颇有名望。他仰慕姐姐已久,故而托家翁,向姐姐求婚。那位族兄,乃孝廉身世,如今也在许都做官,与姐姐,却是天作之合。”
曹朋在门外一听,马上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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