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宁波港已经十分的热闹,不少船只在昨天就已经准备完毕,今天太阳刚一升起来时,就立刻起锚离开了港口,毕竟他们也要赶时间到达下一个港口,尽量避免在晚上行船。.
在这些离港的船只中,有一艘外表十分普通的船只,不过周围的商船在见到这艘船时,都是纷纷给对方让路,因为这艘船上挂着市舶司的旗号,也就是说,这是一艘市舶司收税的官船,他们这些商人可得罪不起。
不过那些让路的商人却并不知道,这艘市舶司的官船上并没有市舶司的人,除了船工之外,全都是锦衣卫和太监,而在船舱之中,一个年纪不大的太监坐在那里,满脸都是怨毒的神色,这个人正是周重请王贵帮忙,从京城来到这里的张锐。
自从失势之后,张锐在宫中是受尽了折磨,那天晚上一个小太监特意叫他出去,而且还告诉他一件喜事,那就是要调他出宫办事。
刚听到上面这个消息时,张锐也是喜出望外,以为自己的苦曰子终于熬到头了,但是很快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毕竟他得罪可是周重,那可是陛下面前的第一红人,甚至连谷大用和张永都要巴结对方,所以只要对方不开口,谁敢再启用自己?
想到这一点,张锐也立刻是遍体生凉,而且他又想到,这次派给他出宫任职的事不清不楚,即没有说让他去哪里任职,又没有说是谁提拔他,而且更加诡异的是,刚才调他出宫的任命他也看过了,一切都没有问题,也就是这道满是问题的任命是走正规程序办下来的。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这个问题其实张锐根本不用猜也知道,除了那位连谷大用都要巴结的周重外,恐怕也只有豹房中的那位皇帝陛下了,可是陛下根本不会理会自己这个小人物,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周重在背后搞鬼。
也正是猜到了这些,张锐一下子变得有些惶恐不安起来,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因为调令是真的,他根本不可能违抗,而且这次随他一起去的还有几个其它的小太监,这些小太监虽然名为去任职,但其实是为了监视他,甚至随行的还有一小队的锦衣卫,可以说看守十分严格,他平时连上个厕所都要有人跟着。
“周重,当初你害的我一无所有,在宫中更是受尽欺凌,可就算是这样,你还不打算放过我,难道你真的想要赶尽杀绝吗?”坐在船舱中的张锐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用一种愤怒怨毒的语气恨声道。
从京城一路走来,他几乎没有任何的人身**,不过这一切他也都忍了,但最让张锐难受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周重为何要花那么大的力气把弄到宁波府来?也正是这种对前途的未知,更让张锐是倍受煎熬,这段时间更是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整个人看上去也苍老了许多,甚至头上连白头发都出来了。
“张锐,你的早饭!”正在张锐在船舱里像头困兽似的来回走动时,忽然船舱的门一开,一个身材胖大的太监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道,说完把手中的食盒随手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要离开。
“牛公公请留步,小弟有些话想说!”看到这个送饭的胖大太监要离开,张锐立刻开口叫住对方道,这个胖大的太监姓牛,平时负责给自己送饭,算是他比较熟的一个太监了。
“什么事?”牛公公听到这里停下脚步问道,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冷淡,看样子并不想和张锐说太多的话。
“牛公公,小弟想知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又是到哪位公公手下做事?”张锐一脸谄媚的开口道,他现在很想知道这些人要带自己去哪里,那个周重又是打算如何处理自己?虽然这个姓牛的只是一个送饭的,但他应该知道一些事。
只见牛公公听后抬头看了张锐一眼,虽然他知道这个张锐因为得罪了一位贵人才失了势,而且这次他们也是要押送张锐去见那位贵人,不过这一路上相处下来,张锐对他也算是毕恭毕敬,丝毫没有以前东厂督公的架子,所以看在这几分香火情上,牛公公也不好这么甩袖子走人。
想到这里,牛公公叹了口气道:“咱们刚刚离开宁波府,接下来的就要去双屿港了,据说那里以前是一些**商人私自开设的港口,不过现在被四海提督周大人重新纳入我大明的管辖范围之内,而提督大人身边的监军正是王贵王公公!”
牛公公说完这些话话,也不管张锐有什么反应,当下抬腿就出了门,而且还把船舱门给关上了,虽然他不应该和张锐说这些,但是他们马上就要到双屿港了,到时张锐肯定也会知道,所以他早点说出来也根本没什么。
“双屿港?”张锐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紧接着忽然想到以前他听别人说起过,周重本来是个**商人,而且他**的老巢好像正是这个双屿港,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带到了这里。
“双屿港是周重的老巢,既然他在这里,那么白氏姐妹肯定也在这里,另外还有……晴晴,我的女儿……”张锐说到这里时,忽然闭口不言,自从入宫之后,他在这个世上早就没有亲人了,但是当听到自己原来的妻子白珺婉竟然为自己生下一个女儿时,这让张锐心中也不禁起了几分波澜,毕竟骨肉情深,无论他再怎么绝情,对于自己的女儿他还是十分疼爱的,但可惜白珺婉根本不让晴晴认他这个父亲。
想到白珺婉和女儿晴晴,张锐只感到脑子中灵光一闪,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若是周重想要杀他的话,恐怕只需要一句话,他就会在宫里死的不明不白,根本没必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他带到双屿港来,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周重并不想杀他,甚至很可能是受到白珺婉的所托,把他带到双屿港来,因为白珺婉肯定有许多问题要想要问自己。
“一定是这样,原来是珺婉要见我,我……我……”在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后,张锐的脸色忽然变得恐慌起来,甚至还有些恐惧,因为他实在不想去见白珺婉母女,特别是在他现在这种一无所有的状态下。
也许在周重这些旁观者,甚至包括白姐妹这对受害人看来,张锐都是一个**不如的畜生,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做了太监也就罢了,可是在得势之后,张锐却想要把白珺婉送到宫里博得正德皇帝的欢心,这种做法不但恶心,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但是只有张锐自己知道,他其实是很爱自己的妻子,更爱自己的女儿,只不过他的爱与别人不同,也许白珺婉和其它人都无法接受,但是张锐坚信自己那样做是为了她们好。
不过很可惜的是,本来张锐的计划很好,而且他也一步步的将自己对白珺婉的“爱”实现出来,可是后来白珺婉却带着妹妹和女儿逃跑,一下子打乱了张锐的计划,再加上后来周重的插手,更把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权势打落尘埃,往曰的风光不在,也让张锐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信心化为无有,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白珺婉母女。
“不行,我不要见她们,我要离开这里!”只见张锐像是一头困兽般在船舱里来回走动几趟,忽然停下来很是慌乱的自语道。
说完只见张锐看了看船舱门,他知道那里有两个锦衣卫把守,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那里逃出去,幸好船舱中还开了一面小窗,当下张锐立刻走到窗前,伸手拉了拉却没能拉开,再仔细一看,却发现窗子被人用钉子钉死了,看来这些人早就防着他逃跑。
看到连唯一可以逃出去的窗子也被钉死,张锐却并没有泄气,只见他在船舱里翻找起来,希望可以找到什么工具把窗子打开,但是那些看守他的人想的十分周密,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工具。
看着空旷的船舱,想到最多两三个时辰就能到达双屿港,这让张锐更是慌乱,只见他快速跑到窗子边,认真的查看了一下,结果发现窗子上的钉子并不多,而且钉的也不是很严,这让张锐心中一横,干脆张开嘴去咬窗子上的钉子,结果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咬掉了一个,整个窗子也有些活动。
手中有了一枚钉子,张锐总算看了一丝希望,当下他用钉子做工具,一枚枚的撬起窗子上的钉子,最后花费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把窗子上的钉子全都起了出来,窗子也终于可以打开了,不过当他推开窗子时,看到的却是一片大海。
张锐是南方人,家里又比较贫穷,所以小时候也经常下河摸鱼,算是懂得一些水姓,但那只是在小河沟里,像眼前这样的大海,估计就算张锐的水姓再好,恐怕最后也会被淹死。
“周重,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看着面前汪洋的大海,张锐脸色狰狞的低吼一声,然后义无反顾的翻窗跳入大海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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