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王府突然有人来找戚如翡。
说是时欢生病了,这几日茶饭不思。
傅景砚邀她和祁明月过府,陪时欢说话解解闷。
自从上次,知道时欢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之后,戚如翡对她就多了几分怜惜。
听完来人说完之后,她来不及亲自跟沈琢说,便随手抓了个人,道:“你去同沈琢说一声,我和明月去趟王府。”
说完,便匆匆走了。
夏迎芷的侍女在不远处,看着戚如翡走远之后,立刻回去向夏迎芷禀报。
她道:“小姐,少夫人已经走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虽然夏迎芷打心眼里瞧不上戚如翡的粗鄙无礼,但戚如翡嫁进相府,不过小半年,竟已相继笼络了众人,这一点便不容小觑。
所以夏迎芷来了之后,暗中打探了不少戚如翡的事。
比如,戚如翡同戚家人感情不深;再比如,她同祁明月和王府的时欢是好友,那么祁明月三番四次找她麻烦就不奇怪了!
夏迎芷又问:“祁明月那边呢?”
“二公子和二夫人还在外面选铺子地址。”
也不知道祁明月用了什么办法,但她竟然真的说动了魏晚若,放手让沈瑜出去做生意,这几天,他们夫妻俩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外面鼓捣什么。
不过这也是夏迎芷选择今天下手的原因。
夏迎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这个时辰,沈琢的补药应该也快熬好了。她戴上耳环,起身道:“走吧,我们去向姨母和老夫人辞行去。”
魏晚若刚听完管事的回事,正坐在太师椅上歇息。
心腹进来道:“夫人,表小姐来了。”
自从那日,魏晚若给了夏迎芷两个选择之后,夏迎芷回去就病了。
至于真病还是假病,魏晚若不知道,也没心思去探究。现在听说夏迎芷来见她,便猜夏迎芷病是好了。
便让心腹将人请进来。
夏迎芷步入堂中。
对着魏晚若行了个福礼,乖乖巧巧叫了声‘姨母’,而后道:“这些日子,多谢姨母的照顾了,明日迎芷便要家去了,特来向姨母辞行。”
说完,对着魏晚若又行了一礼。
魏晚若微愕。
她没想到,夏迎芷竟然会选择回家。
纵然夏迎芷是家中嫡女,可她父亲是个宠妻灭妾的主儿,夏迎芷回家之后,她的日子未必好过。
魏晚若又问了一遍:“你想好了?”
“嗯,迎芷想好了,”夏迎芷轻轻点头,眼圈泛红:“迎芷心悦大表哥,若不能嫁他,留在华京,也只会徒增伤心,倒不如离的远远的,彻底断了这份念想。还有我娘,她只有我了,若是我嫁在华京,日后谁照顾她呢!毕竟桃姨娘……”
夏迎芷没再说下去。
魏晚若已是明了,不管怎么说,夏迎芷都是她外甥女,冷了数日后,见她消瘦了不少,魏晚若的气也消了。
她起身走过来,握住夏迎芷的手。
这次,声音里掺了几分真切:“迎芷,别怪姨母。外人看着姨母是风光无限的相府夫人,可姨母内里受了多少委屈,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原本姨母想着,让你嫁在华京,日后我们俩也能做个伴儿,可……”
“迎芷明白的。”
夏迎芷摇头,吸着鼻子道:“是迎芷不好,非但没帮到姨母,甚至还连累姨母了,姨母别生迎芷的气,迎芷知道错了。”
说着,泪珠儿扑簌簌往下滚。
夏迎芷一向乖巧懂事。
这是第一次,哭成这样,魏晚若心里最后一点成见也没了。
“迎芷这一去,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姨母,”夏迎芷带着哭腔,细细叮嘱:“迎芷知道,府里诸事繁忙,但姨母要记得按时吃饭,天冷了要记得加衣裳。姨母爱吃的那几道点心,迎芷已将方子也交给厨娘了。姨母若是想吃了,随时让她们做,但有一点,姨母脾胃不好,那些点心不能多用……”
夏迎芷絮絮叨叨说着,听的魏晚若也热泪盈眶起来。
她脾胃不好这一点,沈瑜这个亲生儿子都不知道。
却不曾想,魏晚若这个外甥女竟然注意到了。而且经夏迎芷这么一说,魏晚若才察觉到,一直以来,夏迎芷给她送的吃食都是好消化的!
一念至此,魏晚若将夏迎芷揽在怀中。
然后做了个决定:“你既要回家尽孝,姨母不拦你。但你在姨母这里,是姨母的心头肉,回府后,姨母也断然不会允许别人欺辱你。这样,姨母收你做义女,明日你回家时,姨母会给你父亲去一封信,让他将你的婚事交给你母亲做主。日后你成婚时,姨母也会给你备一份嫁妆。”
夏迎芷从魏晚若怀中抬头。
又惊又喜看了她片刻,而后紧紧抱住魏晚若,眼泪落得更凶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直到有管事的来回事,夏迎芷才红着眼眶出来。
侍女陪她往前走。
等四下无人了,才小声问道:“小姐,既然夫人都已经认您做义女了,那事您要不算了?”
纵然夏迎芷这次成功了,如愿嫁给沈琢了。
但传出去,她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算了!我为什么要算了!”
夏迎芷用帕子,一点一点擦干脸上的泪痕,露出那双嫉妒到变形的眼睛:“就凭她给我的那点小恩小惠么?!”
若是没有这次相看的事。
夏迎芷或许,会对魏晚若收她为义女一事,而感恩戴戴。
但经此一事之后,夏迎芷便醒悟了。
这些年,魏晚若疼她,无非是弥补她没有女儿的遗憾。她温顺乖巧听话,所以魏晚若愿意宠着她。
可一旦她有自己的想法。
魏晚若便对她立刻变了态度,然后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这副嘴脸,跟他们府里的桃姨娘有什么区别!
她不要一辈子,都这样仰人鼻息活着。
这一次,她要自己去争。
侍女还想再劝。
但见夏迎芷已经打定主意,只得将嘴闭上了。
出了魏晚若的院子之后,主仆俩又去见了沈老夫人。
上次之后,夏迎芷又来了好几次,但次次都被人挡了回去。这次,兴许沈老夫人是知道她来辞行的,便难得见了她。
夏迎芷规规矩矩行了礼,说了明日要家去的话。
沈老夫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夏迎芷不经意间瞧了眼外面的天色,便以时辰不早了,她还要回去收拾行囊为由,起身退了出去。
主仆俩刚出院子,便遥遥见宋妈妈拎着食盒走了。
瞧那方向,正是往沈琢院子去的。
夏迎芷抬手扶了扶鬓发。
带着侍女,慢悠悠往过去:“走,我们去向表哥辞行去。”
宋妈妈送过来的补药,沈琢喝了七八日了。
心里虽十分抗拒,但躲不过只得认命喝了。
宋妈妈回去复命,他则又坐到榻上看书了。
但手中的书,翻了不过三五页,沈琢便觉得有些热,抬手松了松衣领,继续垂眸看书。
没一会儿,院外又响起说话声。
沈琢以为是戚如翡回来了,正要站起来时,突然传来一阵晕眩感。
紧接着,孟辛就进来。
他瞧见沈琢单手扶着桌子,脸色不大好,便立刻问:“公子,您怎么了?可是哪里舒服?”
沈琢摇摇头。
许是屋内燃了炭盆,兼之他又坐久了,才会觉得热。
“没事,”沈琢抬手捏了捏眉心,顺带推开窗子,随口问:“怎么了?”
话刚问完,他便瞧见了立在庭院里得夏迎芷。
天气阴沉,寒风瑟瑟。
一身绿衣的夏迎芷立在庭院里,脸色苍白,眼眶发红,正怔怔望着门口。
似是听到了沈琢推开窗子的声音,她转头望过来,正好与沈琢的视线撞在了一处。
孟辛这才马后炮说道:“表小姐来了,她说她明日要走了,过来向您和少夫人辞行的。”
若是孟辛这话早说一点,沈琢就不会见夏迎芷了。
可如今他们俩既看见对方了,若再不见便有些说不过去了,沈琢便道:“让她进来。”
孟辛出去将人请进来,然后又去找绿袖了。
沈琢扶着案几,压着身体的不适,听完夏迎芷辞行的话,而后问:“可曾同母亲说了?”
“已经同姨母和老夫人都说了。”
沈琢轻轻颔首:“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我就不虚留了,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收拾吧。”
话至最后,已不自觉带了几分烦躁。
沈琢素来畏寒。
即便是炎炎夏日,也甚少出汗。
但此时,额头上却覆了一层薄汗,连带晕眩感也似乎加重了,他不想在人前失态,只想让夏迎芷和她的侍女赶快滚。
夏迎芷倒是如他所愿站了起来。
但她没着急走,反倒还朝他走近了几步,神色关切问:“表哥,你是哪里不舒服么?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说完,没等沈琢开口。
夏迎芷又吩咐自己的侍女:“表哥不舒服,快去叫大夫来。”
那侍女立刻去了。
沈琢喜静,院中伺候的人本就不多,平日除了早上洒扫之外,甚少会在院中。
夏迎芷的侍女这么一走,屋内院外,一时就只剩沈琢和夏迎芷两个人了。
沈琢的晕眩感更重了。
夏迎芷见他握着案几的手,骨节微微发白时,便朝沈琢走了几步:“大夫来应当还有一会儿,不如我扶表哥先去床上歇息一会儿?”
随着夏迎芷的靠近。
她身上甜得发腻的香味,愈发浓郁了,催的沈琢眼神都有些涣散,扶着案几的手甚至还滑了一下。
“表哥!”夏迎芷忙上前,扶住沈琢,柔声道:“我扶你去床上躺一会儿。”
沈琢含糊说了句什么。
夏迎芷没听清楚,不过她也不在意,径自将沈琢扶着往床边走。
床与榻之间,不过数十步。
刚走近,沈琢一把甩开夏迎芷,踉跄坐在床沿上,闭眸揉着眉心,鬓边薄汗涔涔,呼吸有些重。
夏迎芷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但她还是贼心不死,朝沈琢走过去,故意学戚如翡的语气道:“沈琢,你不舒服,我扶你躺下吧。”
说着,将手伸向沈琢。
在即将碰到沈琢时,却被沈琢一把握住。
紧接着,沈琢蓦的睁开眼睛,眼神滚烫望着她。
出了相府之后,戚如翡本打算,先去找祁明月,然后她们一同去王府的。
但在去找祁明月的路上,却遇见了本该‘卧病在床’的时欢。
时欢听说戚如翡要去王府找她的缘由时,一脸茫然道:“我没有生病呀,而且王爷最近很忙的,昨晚都没回府,更不可能派人去找你呀。”
戚如翡一听这话,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她甚至来不及同时欢解释,便又立刻打马往相府去。
戚如翡完全没往夏迎芷身上怀疑。
她只以为,有人支开自己,目的是为了对付沈琢,所以一路上,她快马加鞭往回赶,生怕沈琢出了么事。
等戚如翡紧赶慢赶回去时,院子里的静悄悄的。
平日敞开的门窗,此时也关的严严实实的,只有孟辛一脸委屈跪在庭院中。
戚如翡心里猛地咚了一声。
她哑着声问:“出什么事了?!”
孟辛听到戚如翡的声音,转过头,脸上没有哀伤,反倒是一脸惊恐。
戚如翡:“?!”
戚如翡看了一眼门窗紧闭的屋内。
没再去看孟辛,快步上了台阶,而后深深吸了口气,一把推开门,朝里走去。
但脚刚迈进去,便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而后门哐当一声被关上了。
跪在外面的孟辛心肝儿一颤。
而后默默膝移往后跪。
被人握住手腕的那一瞬间,戚如翡下意识想出手反击,但闻到熟悉的药香味时,又硬生生止住了。
而后,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就已经被沈琢摁在门上亲了。
同上次那个一碰即分开的吻不同。
这次,沈琢的动作里明显带了急躁,甚至发现发现戚如翡躲避时,还抬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
戚如翡是一路跑进府里的。
到现在气都被喘匀,又被沈琢摁住一通狂亲,眼前都快要冒星星的时候,沈琢又将唇移到了她脖颈。
戚如翡费力喘了好几下,恢复了几分力气之后即就想找沈琢算账。
可沈琢却先一步洞察了她的意图。
沈琢人虽然还埋头在戚如翡的脖颈上。
但手却立刻攥住戚如翡的手腕,将其高举过头顶,用一只手攥住。
而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紧紧揽住戚如翡的腰。
戚如翡脸顿时都绿了。
她怒吼道:“沈琢,你给我……唔……”
之后的话,就被沈琢封于唇舌之中了。
戚如翡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但此时,她全身都被沈琢禁锢着,别无他法,兼之又气又怒之下,戚如翡狠狠咬了沈琢一口。
沈琢吃痛,这才喘息着松开戚如翡。
戚如翡磨牙嚯嚯正要发脾气时,可在抬眸看清楚沈琢此时的模样时,又猛地卡住了。
沈琢面容本就长得秾丽。
但因他身体虚弱,平日脸色总是苍白如新雪,便削减了几分那种艳丽。而今日,他脸上染了一层绯色,水红的唇上血珠殷红,有汗珠蜿蜒而下,滚过他的喉结,而后坠入被他扯开的衣领里。
戚如翡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沈琢踉跄了一下,又俯身朝戚如翡扑过来。
戚如翡见他不对劲儿,忙伸手扶了沈琢一把,沈琢抬手摁在戚如翡身后的门板上,将戚如翡圈在怀中,粗重喘息着。
刚才戚如翡光顾着生气了,现在才察觉到沈琢整个人像是火炉一样,体温高的吓人。
“沈琢,你……”
戚如翡想问他,是发烧烧糊涂了,还是中药了。
但她没问出口,沈琢已先一步开口了。
沈琢眉眼潮湿,但眼里却像被人放了一把火,里面颇有烧掉一切的架势。
他皱眉,脆弱的声音里全是央求:“阿翡,我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戚如翡对上沈琢如狼似虎的眼神。
她咽了咽唾沫,下意识想逃,手腕却被沈琢攥住。
沈琢叫她:“阿翡。”
只一声,戚如翡便被钉在了原地。
她磕磕绊绊问:“怎、怎么帮?”
“我教阿翡。”说完,沈琢一手掐住戚如翡的腰,再度汹涌吻了下来。
戚如翡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直到后背骤然陷进锦被里,突如其来的柔软,戚如翡有一瞬的清明,她一把攥住,那只正在解自己衣带的手。
“沈琢,等等等等一下。”
沈琢艰难撑起身子,双眼猩红望着戚如翡。
“那个,你你你要不学学明月上次这样?”
中了药,也不是非要这样那样,才能解决嘛。
沈琢已经忍的很辛苦了。
听到戚如翡这话,他当即惩罚似的在戚如翡脖颈上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阿翡觉得,就我这身子骨,现在这个时节,能泡冷水澡吗?”
好像也是哦!
戚如翡见沈琢犹豫了,正要继续时,戚如翡一把摁住她胸膛,左右躲闪道:“那什么,现在还是大白天,不大合适,要不,要不……”
“不是白天,天已经黑了。”
沈琢忍无可忍了,直接拉过戚如翡的手,俯身又吻了下去:“没有要不,阿翡我忍不了。”
忍不了了是要开始、开始了吗?!
寨里一帮大老爷们,平常说话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所以戚如翡对这事,也是知道的。
但是吧,知道跟亲身上阵是两码事。
戚如翡还是有些怂。
可瞧沈琢这架势,今天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算了!
反正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而且沈琢一直对此道念念不忘,今天就当圆了他的念想了。
戚如翡刚躺平放弃挣扎时,院外突然先后响起沈瑜和祁明月的声音。
“沈琢呢?”
“阿翡呢?!”
一见到这夫妻俩,跪在地上的孟辛,几乎是瞬间跳起来,想捂住他们的嘴。
可他还是迟了一步。
原本已经打算从了沈琢的戚如翡,听到沈瑜和祁明月的声音,想都没想,一脚就将沈琢踹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祁明月and沈瑜(黑人问号脸):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