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凌先生和她是什么关系?”记者兴奋地问。
凌琛远却没有要再回答的意思了,他看向了储山:“刘秘在吗?”
储山愣声应道:“他在,怎么……”
凌琛远点点头,借用了储山的秘书。
“你在这里等,等一个叫沈海的人。他和他公司的人上岸之后,你负责安排他们。”凌琛远说。
凌琛远其实很少会用到储山的人,这让储山一直很忧心,他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子,是不是对他心有怨恨。
现在凌琛远总算开了这个口了!刘秘心想,储董应该能放心了吧?
刘秘马上对凌琛远做了保证:“您放心,我一定安排好!”
凌琛远冷冷点了下头,然后和储山一起上了车。
等沈总等人从游轮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他们也不算太狼狈,毕竟游轮里有取暖设备,也有热水。只是大家都没有干净的衣服换而已。
沈总拉着个脸,心里忍不住叹息。
唉,真是倒了大霉了!开个庆功宴,最后却搞成这个样子……沈总刚埋怨完,一抬起头,就看见了不少媒体。
沈总吓了一跳。
他这辈子还没有过这种待遇呢!咋的?我们在海面上失踪几小时,就成牵动全城民众心的大事件了?
“请问谁是沈海先生?”一道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沈总又吓了一跳,心说这是……叫我啊?
他连忙转头看了过去:“我是,找我有什么事?”
刘秘赶紧走到了沈总的面前,看了看他和他身后的人,问:“这些都是您的员工吧?”
沈总茫然点头:“是啊。”
“那请您带着他们,跟我一块儿走。今天肯定都受惊了吧?那边热水,私人医院,酒店,都已经准备好了。先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咱们就到酒店休息?”
这下不止是沈总了,凯星文化公司上下全都傻了眼。
“沈总,有问题吗?”刘秘见他站住不动,不由出声问。
“没、没问题。”沈总飞快回神,“好,走。小廖,你点下人数咱们就走。”
廖佳菲在后面应声清点了人数。
然后他们这一波人也就由刘秘带着,呼啦啦地走了。
后面的人就全靠自理了。
连宁雁、何云卓他们都还落在后头,他们家里人知道出海这事儿,都还是底下人看见了新闻,赶紧打电话来问,然后才知道的。
等宁雁接到家里的电话,她脑子又热又疼,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把怒气压住了。
这边凯星文化的员工忍不住议论:“我头一次觉得自己排面这么大,不管是老总,还是豪门千金少爷,都得看着咱们先走。”
“还好多记者,我们这算是上新闻了吗?”
“今天吓死我了……”
等他们在私人医院免费享受了体检,确认身体健康无忧后,立刻又被送到了五星级酒店安置。
酒店服务员还把吃的喝的给送上了门。
洗完热水澡,换上浴袍的员工们舒舒服服地坐在地毯上,面前还摆着酒店送来的纸牌、零食酒水等等。
“这才有点庆功宴的感觉了。”他们止不住地感叹。
“这算是沾了郁想的光吧?哎对了,郁想人呢?”
郁想打了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问:“储大少要带我回家吗?”
储礼寒掀了掀眼皮:“是啊。”
“那多不好意思,我和储大少非亲非故的,要不随便找家酒店把我放下得了?”
“现在又不是甜心小娇妻了?”储礼寒反问。
“……”
郁想忍不住问系统:他记性怎么那么好啊?
好多天前的口嗨了!他竟然还记得!
系统选择了自闭不回应。
话是郁想自己说的,就算尴尬得抠脚也要听完。
车拐过一个弯,刷卡驶入了一座公园。
“储氏公馆”位于海市相当繁华的地段。
这里修筑有一个超过12公顷的公园。
在过去的民国时期,这个公园就属于公馆的后花园。后来解放了,公园当然是属于人民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可以看得出来,当初这座公馆是多么的价值连城、花耗过亿。
车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洋楼前。
小洋楼外修砌着高墙,高墙上还拉了电网。
铁质大门前,有保镖把守。看见储礼寒的车,还惊讶了一下,然后飞快地上前拉开了车门:“大少怎么回来了?”
储礼寒走了下去:“准确来说,这里不算是我现在的家。”
这话显然是对郁想说的。
郁想跟着下了车。
保镖定睛一看,就意识到储礼寒的外套,似乎在这位女士的腰上……
郁想吸着鼻子,问:“那您有这家的钥匙吗?咱们进得了门吗?还是要搁这儿吹冷风啊?”
她差不多猜到了。
这里应该是储山的老宅,储礼寒与他父子不合后,就搬出去了。那储礼寒带她来这儿干嘛?
储礼寒没开口。
面前的保镖倒是赶紧去开铁门了,一边开门,一边说:“大少回家,哪里需要钥匙呢?大少请,我马上给储董打个电话?”
储礼寒:“不用了。”
保镖听见他的声音,只好又把手机收回去了。
郁想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憋不住问:“在这里住,真的不会有种,被公园游客文明观猴的感觉吗?”
保镖嘴角一抽。
还、还没人考虑过这个问题呢。来到这附近的游客,多半想的都是房子在这儿安家的,一定非常有钱。还可以坐拥这里的美景。加上位于中心地带,从风水上来说,那也是绝妙的。
到您嘴里就成观猴了?
保镖忙抬头去看储礼寒的脸色。
却见储礼寒似是心情不错地哼笑了一声。
储礼寒说:“是啊。”
保镖:“……”
储大少也觉得储董是猴???
他忍不住多看了郁想两眼,企图把这位开口放肆,并且还被纵容了的小姐的模样记在脑海里……
这头郁想一路走进了小洋房。
里面的女佣见到她一愣,等见到后面的储礼寒,更是一愣。然后才慌里慌张地拿拖鞋去了。
“大、大少,这位是?”女佣小心地出声问。
“她姓郁。”
“哦哦,郁小姐。”
“先带郁小姐上楼洗个热水澡。”储礼寒折起手中的伞说。
女佣有点懵,再度小心地问:“上楼……到哪个房间?二楼走廊的客房吗?”
储礼寒:“我的房间。”
女佣站在那里恍惚了三秒钟,然后才如梦初醒,飞快地出声:“郁小姐,请。”
郁想这会儿也确实需要洗个热水澡。
不过……
她顿了下,问:“这儿有女孩儿的衣服吗?我总不能穿储大少的衣服出来吧。”
小说里这种桥段最多了!
被淋成落汤鸡的女主角被逼无奈,穿着男主角的衣服出来。男主角邪魅狂狷地一挑眉,问,你在勾引我吗?
又或者,只裹个浴巾出来了,然后这时候就总得摔一跤。那还一定得和男主角摔一块儿,浴巾当场扯掉。
太失智了。
我不要这样。
郁想撇嘴。
没等储礼寒出声,女佣就赶紧小声提醒她:“大少有洁癖。”
好家伙。
男友衬衫那还是她想多了。
郁想问:“那有新的浴袍吗?要实在不行……你们的衣服,也可以。”
女佣忙看了看自己。
连储礼寒的目光都扫了过去。
……女仆装?
女佣愣愣道:“好,我给您找一找……”
郁想比了个ok,这才跟她一块儿洗澡去了。
而站在那里的储礼寒,表情有些许的微妙。他摸出了手机,短信箱里有另一个生活助理发来的信息。
【大少,您要的东西买好了,我已经在储氏公馆门口了,马上就到】
储礼寒抬手解了一颗纽扣。
下一刻,生活助理就拎着几个大袋子进门了。
“因为不太清楚尺码,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就随意买的……”生活助理将袋子放下。
一扫过去袋子上的logo,全是奢侈品牌。里面分别装着鞋和t恤还有长裤。
都不用了。
这四个字到了储礼寒的嘴边,还是被他吞了回去。
郁想不知道他在来的车上,就已经让生活助理去准备换洗的衣物了。
郁想提到女仆装。
有那么一瞬间,储礼寒也确实在想,她穿这东西是什么样。但储礼寒不仅自己洁癖,甚至还把这点洁癖由己及人,延伸到了别人的身上。
于是他还是不打算让郁想穿别人的衣服。
储礼寒转头道:“拿下去洗一下,抓紧烘干。”
“哎好的大少!”
这边郁想迈入了储礼寒的房间。
房间很大,里面收拾得也很干净,就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人气。
女佣以为郁想会趁机仔细打量房间,更好地深入地了解大少。
谁知道郁想很快就转过了头问:“有充电线吗?最好是快充的谢谢。我手机没电了。”
女佣:?
她忙打了个内线电话,让人送了充电线上来。
等再转过身,郁想已经进浴室去了。
这位郁小姐对这里,是真的完完全全不好奇啊……
女佣心想。
郁想洗了半个小时的澡。
等她转身去推门的时候,却发现推不开了。
郁想:?
不是吧,这里也没有女主角啊,这怎么轮得到我倒霉?
郁想抬眸,却听见门外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等等。”
是储礼寒的声音。
不知道过去了几分钟。
“好了。”储礼寒的声音重新响起,然后就是低低的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远去了的。最后是一声门锁的轻响。卧室门被带上了。
郁想这才顺滑地推开了浴室门,走出去。
床上已经放好了衣服和毛巾,床脚还放了一双新的clunkysneaker。
郁想歪了歪头。
原来储礼寒早有准备啊……
郁想:这很不霸总文。
郁想飞快地换好了衣服。
衣服上有着淡淡的烘干机的消毒味儿,混着点暖意,钻入了郁想的鼻间。
郁想现在舒服多了,她转身往外走,一边想,刚才储礼寒让她等等,不会就是为了给她送衣服过来吧?嗯?让女佣动不信吗?
郁想按在门把手上,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储礼寒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站在走廊的栏杆前。
听见开门声,储礼寒才缓缓转过了身。
他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白色衬衣,浅棕色马甲,衬得他的眉眼都没那么疏离冷淡了。
大概是为了不让她误会,储礼寒出声道:“刚才只是为了检查一下房间。”
“检查房间?”
“过去我的房间都装了摄像头。”
郁想怔了下。
她觉得有一点的奇怪。
有谁会在自己的卧室安装摄像头呢?储礼寒自己装的,还是别人?不会是他的父亲储董吧?
突然间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
显然是有车回来了。
楼下也响起了女佣的声音:“储董回来了?”
然后是另一道较为尴尬的声音:“凌、凌少也来了。”
凌琛远也被储董带回来了?
郁想不由转头去看储礼寒,但男人的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头发吹干了吗?”储礼寒问。
郁想点了下头。
“下楼吧。”
郁想又点了下头,懒洋洋地跟在储礼寒的身后往下走。
储山似乎完全没想到储礼寒会来这里,他还在吩咐女佣:“去准备点姜汤,问问厨房晚饭开始做了吗?加几道凌少爱吃的菜……”
“姜汤已经熬好了,菜、菜也做了……”女佣尴尬应声。
储山觉得哪里不对,他似乎并没有提前打电话回来,让他们准备姜汤和食物吧?
脚步声渐渐从楼上靠近客厅。
储山抬头去看,然后一下就定在了那里。
储礼寒怎么会在?!
甚至还把那个女人也带进门了?!
这下储山知道,为什么东西都提前准备好了……
打破凝滞气氛的是郁想。
郁想说:“我饿了。”
凌琛远抬眸:“我还以为你真去医院输氧了。”
“然后担心得不得了?”郁想飞快接话。
储山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有点变化了。
但谁也没有去看他的脸色。
凌琛远应了声:“嗯。”
郁想从最后两级台阶上走下去:“凌先生一不主动打钱,二不主动探望,现在人出现在这里,怎么好意思说担心我呢?”
储山听完,血压已经有在升高了。
张嘴就是打钱?
这是谁家的女儿?
郁想和系统逼逼: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凌琛远不仅是想拿我给宁宁挡刀,还想拿我来试探他爹呢。不愧是古早霸总文的男主角,这冷酷得都分不清谁是反派了。
系统:【确实。】
这个世界太折磨人了!
男主角都不按套路出牌了!
储山忍不住了,他问:“这应该是你大哥的朋友吧,小远,你怎么也认识?”
凌琛远:“是啊,我怎么认识的,这要问郁小姐……”
郁想心说关我屁事。
郁想:“我闻见香味儿了。”还能不能开饭了?
储礼寒这才动了下尊口,他问:“汤炖好了吗?”
“应该快好了,我马上去让厨房端菜。”女佣说完,赶紧就往厨房跑。这边气压太低了,她也有点遭不住。
郁想也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斗争。
她径直就往饭厅走。
储礼寒落后几步,不动声色地说了句:“贼总是对着别人的东西比较心动。”
凌琛远:“那是大哥你的吗?”
“小远!怎么跟你大哥说话呢?”储山连忙喝止道。
生怕今天立刻就上演一个手足相残。
储礼寒不以为意,他抬手正了正领结,缓步往前走,头也不回:“你说呢?”
凌琛远张嘴。
准备把当初郁想在会议室表白说的那番话,说给储礼寒听。
储山却更快地推着凌琛远往另一边走:“你看看你身上还穿的什么东西?快快,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别感冒了!”
因为太过着急,储山甚至连拐杖都忘记拄了。
等凌琛远也洗完澡出来,储山才带着他往饭厅走。
饭厅里。
女佣正在上菜:“这是荔枝虾球,这是黑松露鲍鱼红烧肉,这是清炖雪鳗、红酒焖牛肉……”
储山一看。
大部分菜都摆在那位郁小姐的面前,仿佛是她一个人的豪华宴。
而这位郁小姐也很不客气,女佣还在一边介绍菜色,她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吃了。
储礼寒都还没动筷。
郁想:手艺真的不错!红烧肉不腻,鲍鱼很香不腥,牛肉入味儿……
系统:【……】
系统:【储礼寒的父亲已经快恨死你了,你还能吃得下?】
郁想:不仅能吃得下,甚至还想再多干一碗。这个米也很香,汤汁泡饭更绝。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爱了爱了。
一时间饭厅里只剩下勺子碰撞瓷碗发出的声响。
就在郁想的筷子探出去,去夹那道虾球的时候,储礼寒突地按住了她的筷子,问:“能吃吗?”
郁想更了一下。
她也摸不清储礼寒是和他开玩笑呢,还是认真的。
毕竟上回坐他车里,她就发现了,不仅是她会口嗨,储礼寒也会……甚至口嗨起来更可怕。
郁想咂嘴想了下,给他建议:“要不您明天多买几本备孕指南?”
储礼寒眸光微动:“别吃了,这道菜撤了。”
郁想:!
我的虾虾!
刚好那头女佣端着一道醉蟹过来了。
“这个也拿下去。”储礼寒说。
郁想:!
我的蟹蟹!
草。
果然人是不能随便口嗨的……
女佣为难地看了看储山和凌琛远:“这是……凌少爱吃的……”
凌琛远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郁想。
他现在也分不清郁想嘴里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了。如果没有怀孕这回事,储礼寒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为了下他面子吗?
凌琛远想了下,说:“拿下去吧。”
女佣如蒙大赦,赶紧又端回去了。
储山却恍惚了。
他抬手捂住胸口,努力去消化这些信息……
备孕指南?
这个郁小姐怀孕了?连虾都不能吃?难怪储礼寒先带着她坐直升飞机回来了。还有这满桌子的菜……
那凌琛远呢?
他为什么不生气?甚至还点头让女佣把他爱吃的菜撤下去。他不和他大哥斗气了吗?
储山并没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太反常了!
刚才凌琛远都还在阴阳怪气地和他大哥说话……
不可能一转头就变了。
储山再希望他们两兄弟能团结一心,也不会盲目地忽视掉正常的逻辑。
要说通这一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的脑子里陡然间不可抑制地升起了另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
这位郁小姐确实不仅认识储礼寒,还认识凌琛远。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还要混乱。
他们之所以都迁就着她……
也许,也许是因为就连他们两兄弟,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储董,储董您怎么了?”女佣一把扶住了脸色苍白的储山。
系统:【你看你把人气得】
郁想:?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因为兄友弟恭太高兴把自己高兴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