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雨江湖情,自从魔教龙王覆灭之后,萧遥便一直赖在无忧谷中,使尽手段大有“娶不到青立雪”绝不罢休的气势。逍遥子被他闹得鸡犬不宁只好闭关避祸,谷月轩身为大弟子就被推到了最前面,又不能说出青立雪其实是青奋这个事实,越陷越深也只好硬着头皮死撑。所以青奋留书“出走”,无忧谷众人也只当他是躲难,浑然不觉有何不妥之处。
本来萧遥是吃秤砣铁了心,非见青立雪一面不肯罢休。但天灾**难料,这赖皮赖了一年不到,转眼间山西旱情与湖南涝情越发严重,沿海的倭寇也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拼死扎堆的渡海而来。国难当头,哪里容得他丐帮少帮主只顾儿女私情,这一年多间奔波于内陆沿海东西,长江黄河南北,组织那二十万丐帮帮众安置流民,筹集善款粮草,训练军士,拦阻倭寇……忙了个马不停蹄。
这一年间萧遥之名在江湖民间雀起,帮外之人固然感到这个丐帮少年的侠义之心并非作伪应酬,帮中之众更是见到了少帮主能力所在并非单单一介武夫,之前便是有若干对其年纪轻轻便内定帮主继承人之事心口不服之人如今也是再无二话。江湖人固是知萧遥之名,百姓间亦多流传少帮主之故事,若论这一两年间少年侠客的风头,谷月轩等亦多有所不及。
只是英雄气长儿女情更长,纵使这一两年在外奔波不歇没空回无忧谷去继续骚扰,但闲暇时间萧遥仍是毫不丧气的继续打探着青立雪的行踪。国难当头,谷月轩等亦在为天灾**而奔走,他相信以那女子的为人,断没有这当口还闲在家中弹琴吟诗的道理,只要她有所行动,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应该说萧遥的诸多考量都是对的,但人算不如天算,这得何等的神占才能得知其实这一年间青奋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但运数无常天意难料,萧遥就算再聪明十倍也难以想到,他居然会有一天与青立雪就这么面对面擦身而过却互不相识。
转头再说青奋,力战燕辉煌之余被小玉一刀偷袭刺透了心脏,非单气绝而亡,更是连身体都被解离成了粒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待了五百年,不惜化为僵尸侍奉一个命中注定将与他生死有决的主人,小玉当然不会只是为了一刀杀掉这个负心人。破灭之刃虽然号称是史上最凶残的杀刀之一,但少有人知其本质却与灵魂匕首一样并非是为了杀人而创。灵魂匕首号称连神龙都可以杀死并将之的灵魂永远***在匕首之上,而破灭之刃则是可以将目标完全分解得连灰尘都不剩直至虚空,就算是有再强大复原能力,中这两刀的结果都只能是死得不能再死。可惜,这种用法并非这两柄兵器的正道。
灵魂匕首原本是为永生之术而创造出来的法器,当一具**因为衰老或伤害而破灭的时候,就以这把匕首将其灵魂转移到另一具躯体之中以继续生命的延续。只是其灵魂转移的法门在漫漫时空中已经失传,最终只能沦为杀人的武器;而破灭之刃则本是为了空间旅行而创造,将人体分离成最基本的无质量的粒子之后便具备了穿越空间界限的可能。而同样的,其转移之法流传至今已经失传,纵然小玉细心查找推敲,却也所得残破不全。是以她虽然以灵刃将青奋送出了死局,但送到哪个时空以怎样的方式她也做主不了。
青奋变成了曾经乔装过的女人掉落在曾经经历过的世界还失去了记忆,这个结局固然离完美差了很多,但相比起直接被燕辉煌干掉或者在时空缝隙中四分五裂已经好得太多了。至于武功全失这个倒不怪时空穿梭的事情,黑龙波那千万分之一的残余劲道还在经脉之中就被迫撤去全身护体气劲,还以赤地刀剑这种霸道灭绝的招式伤上加伤,没当场就***成灰已经是他筋骨精奇根基深厚了,仅仅是内息全散这种后遗症,如果此刻还神智清醒的话青奋已经应该偷笑了。
但青奋此刻并不清醒,记忆全失脑识受阻,他(她)正懵懵懂懂的被居心不良的差役带往城中莺莺燕燕之地。
妓女这个职业据说诞生自春秋战国时期,齐国管仲为了富国强兵而设计出了一个歌女舞女对来往行商陪酒陪睡的行当,堪为青楼的雏形。是以日后但凡开设妓馆者,内堂必供管相爷画像一张,和铁匠供老君,木匠供鲁班一般无二,乃是堂堂正正七十二行之一。
出了城门打发掉那些多余的杂人,差役领着女乞丐从北门转到了东门,直奔这里一座六角三层,楼栋分明的红楼。
“这个……是什么?”
女乞丐抬头望着那高高的门楣,匾额上三个黑底漆金的大字。一瞬间好多东西开始在脑子里搅和,本能知道那是“文字”,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认识字的,可偏偏就是不知道上面写得是什么。
“你不识字吗?这上面是‘客不归’,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虽然之前已经听说过她有些失忆,但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原来琴棋书画的大小姐,如今家破人亡打击过大的连字都不认识了吗?多少有几分仇富得报的快感,差役几乎是幸灾乐祸的嘲笑着。
女乞丐茫然摇头,这三个字有几分耳熟,但无论如何也不理解到底什么意思。
“客不归就是,就是客人在此流连忘返,高兴的忘记了回家的意思!”差役摇头晃脑故作风雅的卖弄着,说完还不忘望向门口的龟公以示求证,后者也只好干笑两声点点头。
有道是南方千山千水千千才子,北地一天一地一圣人。齐鲁大地之上别的未见冠绝天下,唯一出了万圣宗师的孔圣人。是以这里文儒之风极厚,便是这烟花之地虽然不若十里秦淮那胭脂气重,却别有一番墨香之味。
“客不归”三字本是取自“主人忘归客不发”的白居易诗句,翻成白话大概就是:主人上了客人的船。这“船”是否通“床”便在意会之间不可言传了。总之是一句相当隐晦香艳的句子,不过诸如差役这等也识几筐西瓜大字的人解释成“客人流连忘返”虽然浅些但其实也不能算错,龟公更不愿得罪客人便也只好干笑了。
“别在这里傻笑,去招呼一声,我要去后面和妈妈细谈!”
差役一挥手打断了龟公的傻笑,如此吩咐道,说完便拉着女乞丐转身去了客不归的后门。
是有买卖?莫清虽然比不上洛阳燕京,但在山东这里也算得一个来往要冲的中等城市,龟公在这个当地最大的青楼已经呆了二十几年,他手上来往过的女人比大多数人一辈子见过的都要多。虽然是破衣烂衫乱发遮面,但光是看那腰身立姿亦知道差役带来的是个上等货色。只是看这样子恐怕是个流民,这样的人不出问题则罢,若是出了问题……总之未必是什么香馍馍。脑中想是如此,可这事自己又做不了主,想归想还是回到大厅对着正在吆喝姑娘们起床梳妆的妈妈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流民?”妈妈眉头一皱,说老实话她真心不喜欢这种来历不明的货,灾年总会过去,走散的总会找寻。少一个姑娘只是少几两银子,多一个麻烦则大可倾家荡产甚至连自己这颗脑袋都得赔上。
“是流民,而且看上去有些呆傻,看样子是个白痴!”龟公凑上前来轻轻耳语,手上做了一个他们自己人才看得懂的手势。
“你是说,那种处理?”妈妈眉头又一皱。
“虽然神智不太清楚,但颜色应该不错。”积年的龟公,在这客不归里也算得上说得了话的人物了。
“那就去看看吧,是真的就最好了。”妈妈继续皱眉,摇着团扇摇着腰肢,这么一步三摇的来到了后门。
“多少?”后门口,妈妈抬了抬女乞丐的下巴,又捏了捏她的上上下下,再问了几个问题确定眼前这是一个白痴,皱着眉头好像嫌弃一般的问道。
“这个数!”差役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两?”妈妈冷笑着。
“别开玩笑了,我说的是五十两!”差役虎下了脸。
“五十两?”妈妈冷笑的嘴角都要翘到眼角了。
“你们的县太爷月俸折现也才二十多两,这妞你居然敢要五十两?要五十两也行啊”妈妈将手一伸:“她的卖身契拿来,家居哪里父母何人,自愿卖身何人作保,一一给我写明白了,我给你五百两如何?”
“你,你这明明是强人所难!”差役脸色顿时难看。
“那你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强老娘所难?”妈妈眼皮一翻脸已经塌了下来:“这么个来历不明的流民,又是个白痴,老娘揣在家里什么时候惹出事来都未可知。肯接着烫手山芋已经是开天恩了,五两不干,另请高明吧!”
卖货的总是将自己的货往天上吹,买货的总是别人的货往地上踩,这也是人之常情。差役一见对面如此架势,连忙伸手拉住。
“咱们老相好几十年了,说话何必这么不留情面。五十两高了,那就二十五两如何?你看看这俊模样,看看这水灵灵的肌肤,你带回去洗干净了好好调教几个月,五百两也可以给你挣回来啊!”
“哈,这么个饿得半死的流民,光是要将她的身子骨养起来就得一两个月。人还是个白痴,琴棋书画一样不通,床第之术一样不会,就只能往床上一躺像个木头一样,卖得起价就有鬼了!你说她漂亮,自个带回家去金屋藏娇啊,没人跟你抢!”
妈妈甩开差役的手,不屑的说道。
“你这不是搪塞我吗?就我穿着这身官皮,进出多少人盯着,若藏个流民在家里早晚必让人发觉。我们那县太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非把我的皮给拔了不可。罢了罢了,二十五两若还嫌贵,十五两如何?好歹将她从流民营带到这里,我也是担了干系的!”
差役连连叫苦,眼看强逼不成已经改为软求了。
“这是你送上门的,又不是老娘求你的。一口价十两银,爱卖卖,不卖拉倒!”妈妈斜眼望天,一副老娘根本不在乎的神情。
“你,算了算了,十两就十两吧!只是过两个月养得好了,须记得让我尝口头汤!”
“得了得了,你你本来就是没本的买卖还哭什么穷?”妈妈一脸的鄙夷,伸手掏出十两碎银扔到差役手中,一手抓起女乞丐的手半拉半拖的进楼去了。
客不归以舞文弄墨为特色,山东之地不少文人骚客便是不为宿妓也愿意以此为为聚会的场所。这样一个地方的摆设自然不能太过胭脂水粉,宽敞大厅被一副巨大的三面屏风一分为二,每面之上都绘着一幅典故。不是西厢记,也不是巫山会,尽是古今名典。
左边一幅上,五角亭中一武将长身而立,握拳呲目,甚是愤然。亭柱上枕臂依靠一丽人女子,泪染湿巾,满面悲然。亭外一硕胖之人阔口裂腮手中持戟,画像惟妙惟肖,将他那震惊与愤怒之情刻于言表。
中间一副上,温泉之中七女共浴,容貌各异皆为美人。温泉蒸汽缭绕将七个美人遮掩得半露半现,惹人遐思无限。池边岩后一个形貌奇异若诸者正探头缩脑做着窥探之状。
右边一幅上,一个矮胖龌龊的男人正将门撞开,里面床第之上一男一女或拉被掩胸或取衣遮身,一副被捉奸在床的狼狈模样。虽则如此,整幅画面仍然是春情四溢,让人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在床上,去遥想那捉奸的苦主到底之前在门外是听到的怎样动静。
三幅画远至元时著作,近则作者还尚在人间,说是传世经典,但这一个个片段挑出来一画,又岂输给闺阁艳作,更见脱俗,不落窠臼。
“这个……应该还有一幅吧?”
青奋化身的女乞丐看着三大名著,虽然说不出为什么,可本能就觉得应该还有第四幅。可惜这时候连曹雪芹的爷爷都还没出生,《红楼梦》也只有等着她去写了。
“你知道这三个典故?”
妈妈微微一惊,只道她是个白痴一切好打整,可若只是暂时性失忆,过得十天半月就什么都想起来,那自己真是自找麻烦了。
“典故……典故是什么……”
女乞丐眼神又转为了茫然,妈妈的心思也像爬山一样上去又下来。转瞬间已经下了决心,既然初一都做了那就不怕再做十五,反正自己买来的是个白痴,也不怕再白痴一点了!今天就让跑堂的去买两剂药给她灌下去,无论是失忆还是疯了,她下半辈子都只用知道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张开大腿就行了!
妈妈心意把定,让人带着这个乞丐去梳洗沐浴,换衣吃饭,时间飞快眨眼已经是天色黄昏夜幕落下,到了客不归真正热闹营业的时间了。
张公子,李员外的应酬之声不绝于耳。虽然是大灾之年,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有钱人灾年也不会窘困到哪去,反倒是趁机发国难财的家伙不计其数。正因为莫清这里突然多了千余张的嘴巴,这些突然多出来的衣食住行就成了生意的契机,反正有县太爷足银给钱,不少商人都愿意来这里做生意,赚钱之余当然要轻松一二,连带着青楼生意也好了不少。
“王公子好久不见了,莫不是最近都在家温书准备考状元?我家小翠这些日子可是写了好多诗文还等着公子指点呢!”
“哦,是吗?那今晚倒要好好品鉴一番了。”
“小翠就在房间里等着您呢,熟门熟路的我可就不送了!”
妈妈接过王公子塞过的一颗珍珠,直笑得合不拢嘴。
“喂?老鸨呢!还不快叫妓女出来接待大爷!”
一声豪音如同响雷将大厅中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众人都不由皱眉看向源头,看谁如此无礼。
来者是三个敞胸坦怀,反穿眼皮袄子头戴狗皮帽的主。个个都五大三粗,腰间挎着九耳八环的砍刀,一副辽东土匪的模样。
便算老鸨真是老鸨,妓女真是妓女,妓寨之中也没有这般不留人口舌的。就好比妓女不会将嫖客直呼嫖客一样,来者往往也只会称呼“妈妈”“姑娘”。只有那最下等窑子最粗鲁的莽夫才会这等口不择言。
“啊,啊,三位大爷这边请,我们这里的姑娘包你们满意!”
自己是打开门来做生意的,卖的就是一张笑脸,客人有千变万化,只有自己适应他们的道理,难道还指望反过来客人适应自己吗?特别是这些有钱无礼的江湖人士,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我们哥三不喜欢酸唧唧身上没二两肉的,找一个床第功夫扎实皮肉看得顺眼的来!”当先一个胸口黑毛满满好像野熊一样的男人喘着大气的说道。
“是是是,三位请楼上来,我马上找三个适合的姑娘相陪,包你们满意!”妈妈陪着笑脸伸手延着,一心想先把这三个瘟神送到角落藏起来再说。
“谁说三个,你耳朵有毛病吗?我说,一个!”
狗熊将脸凑了过来,一张口顿时大股的臭味喷了出来,纵然以妈妈的好耐性也几乎再挂不住脸。
“是,是,我马上就挑‘一个’姑娘陪各位,三位先上去用些酒肉,姑娘马上就到!”
“伺候好了,爷爷少不了你的赏钱!”
也非一味只知道粗鲁蛮横,黑狗熊拍了拍胸口浓密的黑毛,从羊皮袄子里掏出一小片金叶子扔给了老鸨。此时金贵银贱,这片金叶子只怕换得近百两白银,就算穷文富武也是难得一见的财神了。
“哎约,大爷真是男子气概十足,真男***丈夫啊!您稍侯,您稍侯,今晚要是不把您伺候舒服了,您明天就把我这‘客不归’一把火给烧了!”
妈妈见财眼开,有钱了哪管粗暴不粗鲁臭不臭的,只要这金叶子不臭就行了!三头辽东狗熊蹬蹬蹬用仿佛要踩塌楼梯的力道上楼去了,这个工夫时候妈妈也想好了伺候他们的人选。
这三头禽兽看样子就不是会怜香惜玉的,又指名三个人只要一个姑娘,无论谁去都是凶多吉少,这一百两银子简直就是买命钱。客不归里的姑娘少的跟了自己几个月,多的已经十几年,平日里都在一起,无论自己将谁推出去送死都只怕会寒了其他人的心。这开妓院也跟行军打仗一样,人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不过万幸今天刚刚十两银子买了个白痴,这种无亲无故的流民本来还怕烫手,正好用在这里捞个够本,然后往城外乱坟岗一埋,十两换一百两,怎么都上算了。
心里正盘算间就要让人招呼将那个洗干净的女乞丐送扫梅之间去,门口突然又走进来了几个公子打扮的年轻人,两个带着剑两个空着手。这几人举止谈笑间斯文尔雅,虽然同是武林中人,却绝然不同于刚才的惹人厌。现在这几个人几乎将大厅里所有姑娘的目光都抓过去了,从这个角度上说来,他们其实比刚才三个粗鲁不文之辈更惹人厌恶。
“几位公子好面生啊,是新来莫清的吧?是来游山还是访问友啊?哎呀,你瞧我这嘴多的,几位公子上边请,我马上就让最好的姑娘上来,不知道你们是喜欢琴棋书画哪一道呢?我们这里的姑娘可个个都是色艺俱佳,包你们满意!”
光是从衣料做工、举手抬足也看得出眼前这几个不会是穷人,这些公子之流的最好的颜面,就算自己说免费让他们宿馆恐怕他们反而会觉得丢脸吧。这四人一起想来也是百十两的白花花银子入账,今晚真是和该发财。
“不用姑娘,给我们找间安静的房间就行!”
谷月轩掏出一锭小银放到妈妈手中,他们几个当然不是特意跑来这里睡姑娘的,只是这莫清县最好的酒楼,最好的宿处,最好的青楼三位一体了,想要享受吃住也只能来这里了。
正如之前所说,青楼的设立是为了让人享受,而享受的项目却远不止床上运动一种。既然有什么情趣都不讲就是想床上打炮的人,当然也有不要姑娘纯为借地而来的主,妈妈虽然遗憾不能捞更多,但也知道勉强不能,强颜笑着引这几个人上楼去了。
“我说……”
“免开尊口!我那青师妹跑哪去了我也不知道,你别再缠着我!”
“这种说法你觉得糊弄得过去吗?一年前你还说她已经死了,现在又变成不知去哪了?谷少侠,你的信用实在已经难以让人相信啊。”
“既然不相信那还问我做甚?话说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别扯我师妹的事,我们今晚只谈正事!”
“只谈正事干嘛不在驿站而要跑来这青楼?得了,不就是那劫镖的匪徒被你追丢了吗?我已经吩咐丐帮山东的弟子留心线索,不出三日必有回报。现在你就是要跟我讨论我也拿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来,不如你老老实实跟我交代立雪的事情,这样的话题下酒岂不是更有意思。”
“萧少帮主啊,你现在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地方都在供着你长生牌位,这样的身份你居然还跟我耍赖?”谷月轩委实哭笑不得,这个小子哪有半点江湖大帮少帮主的模样。
“大丈夫成家立业,我家都没成算什么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豪杰,你想我不缠你,说实话直接告诉我立雪的下落是最好的方法。”萧遥完全没了白天站在县令身边的可靠模样,嘻皮笑脸浑然不觉的自己这有什么不妥。话说丐帮本来就是一群叫花子组织,从最下层到最上层都是社会的底层,这群家伙在一起能有什么威仪有什么儒雅那就奇怪了。如果说花子也有气质的话,那萧遥应该算是当中气质不错的了,乞丐中的乞丐,要是连死皮赖脸的纠缠都不会,那早饿死了。
领在头前的妈妈听着身后这几个人的话也不甚明了,只大概猜出跟女人有关,不由心中也是好笑,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在女人掌心中打转的,任他什么英雄豪杰,公子富商都是一样。
安顿好这四个人后,妈妈径直来到了安置那个女乞丐的房间,推门一看新买的姑娘果然老老实实就坐在床边。重新梳洗打扮之后果然与之前判若两人,绝世美女当然称不上,不过也算是有形有廓。只是脸上线条硬了一些,鼻梁高了一些,显得多少有些刚硬的味道,少了几分女人温柔似水的感觉。想来没疯之前也不会是个怎样的淑女。
“怎么样,吃药之后她还乖吗?”妈妈问的是房间里服侍和监视女乞丐的丫鬟。
“乖!就是有点怪!”丫鬟点头说道:“她这一天什么都没干,问她什么都统统不知道,就是看到笔墨颜料时候有点反应,结果把那盆花涂成了那样!”
妈妈顺着丫鬟手指之处看去,只见窗边一盆海棠开得正盛,却是四色齐放鲜艳异常。
“呵,拿颜料把花涂了颜色,她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四色海棠吗?”
妈妈摇头冷笑,这么神经兮兮的果然上不了什么台面,不过虽然因为饥饿而瘦了些,看这样子身子骨还算结实,应该能满足那三个野人的要求吧。
“大哥,咱们这么一味的跑也不是办法啊!”松之间里,二号狗熊嫌桌上的小杯小盏太娘们气,揭开了壶盖直接对着酒壶猛吹着。
“暂时也只有如此了!”头号狗熊抓起鸡腿撕扯,口中含糊不清的回答道:“谁让那娘们早不表明身份?万年参王虽然珍贵,但要早知道她是求瑕宫的人我也不会拿命去赌!总之现在参是抢了,人是杀了,就算我们双手捧着人参跪地求饶那些婆娘也不会饶我们性命了。如今之际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传说中与求瑕宫势不两立的风云会,大家都有相同的敌人,我们再献上万年参王做投名状,以我们辽东三雄的名望身手,想来他们也不会往外推吧。”
“话是这么说,可风云会的势力一向不过长江以北,我们一路紧赶慢赶,再快也要半个月才能进入他们的地界,这段时间我们是不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三熊是三兄弟里最瘦的一个,但这个瘦也是相对而言,若是与刚刚被老鸨推进来的那个女人相比,团起来自己能把两个她塞进肚子里。
“这就是一定让我们满意的女人?”二熊几乎跳了起来,只要不傻的人谁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傻子吧!
“算了算了,随便搞搞泻泻火就行了!只要耐操,傻子也无所谓了!”大熊刚开始看到第一眼一样火大,但随即又泄下气去:“形势比人强,如老三所说我们现在得低调行事了。在长白山上被跑掉的那个小妞最快飞鸽传书的话应该在七日前已经消息传回了她们在昆仑的老巢,再按最好的快马推算,明后天求瑕宫的高手大概就能沿着我们的尾巴追上来了。从明天起我们不能再走有人烟的地方留下线索,今晚就干个够吧!
这趟跑江南我们不能走直路,晓行夜宿的兜兜绕绕,半个月的路恐怕得跑出两个月来。兄弟俩这一顿要吃饱喝足玩爽了,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们就是饿死也不能进城,就是憋死也不能找女人了!”
“妈的,真是晦气!”
大熊三熊对女色需求只是一般,二熊却是好色如命拿女人当饭吃断断少不得一顿,如今要他一“饿”两个月,想起来还真不如去死算了。
老大老三都继续大吃二喝,老二已经扯开腰带拉下了裤子,将那个白痴女往床上一扔,不管她那好像小鸡一样的挣扎就要硬来。饭桌二熊本只当马上就可以听见那女人的惨叫声,结果果然一声惨嚎声震动整个客不归,这么大的音量也只有二熊那熊嗓吼得出来。
“老二怎么了?”
桌边两人一齐大惊起立,只当是老二夜路行多终遇鬼,一时憋着气硬来结果马上风了。可接着就见老二猛然转过身来,他那东西上面赫然咬着一只大乌龟!
乌龟这玩意儿看上去不怎么起眼,却是名副其实的铁齿铜牙,曾有记录有人被乌龟生生咬断手指,老二虽然一身的横练功夫,但他那玩意儿怎么也不可能比常人手指更坚硬吧?
“这是哪来的乌龟?”
“让我剁了它!”
“剁你妈啊,老子命根还被它咬着呢!”
“乌龟这东西韧性最强,就算是被砍断了脑袋也不会松口的!”
“听说只有打雷才能让它松口吧?”
“现在哪里找雷去?”
三头狗熊一样的男人围着一只乌龟团团乱转,又吵又嚷却是拿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来,那模样当真是滑稽又可笑。于是,窗外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伴着清脆的话语传了进来。
“真是三头笨狗熊,去演杂技就正适合,但竟然学着人拦路打劫,愚蠢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你们了!”
“谁!”
这里可是二楼,窗外就是空空如也,而且能一口叫出自己等“拦路打劫”的事情,对方身份到底为何其实已经不问可知。三熊吼出这一嗓子,与其说是当真问人不如说是本能的吼了一句。
“三头愚蠢野兽没资格知道本姑娘的名字,不过你们有资格在我的剑下做鬼!”
这次不再仅仅是曼语嘲讽,窗户一开,人影未现只见剑光先耀。本来已经各自抄刀的老大老二只觉脖颈一凉,连疼都来不及已经头颅飞离了脖颈,两股血泉直冲屋顶。
“圣灵剑法,圣灵剑法,你是求瑕宫的人!”唯一仅存的老二好像压根没看见兄弟惨死,全部心神已经为那一剑所夺。
“何必那么大惊小怪,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持剑女子长身而立,雪色丝帕包住青丝,雪白衣裳裹着修长的身躯,手中一柄雪色长剑,滴滴鲜血顺着剑刃流下,竟是一把杀人不沾血的宝剑。
“交出万年参王,兴许本姑娘心情一好会留你个全尸!”
“万年参王,对了,我还有万年参王!你不能杀我,杀我之后普天之下再没人知道参王藏在哪里了!”似被对方一言提醒,二熊猛然大叫起来。
“狗熊就是狗熊,跟你说人话简直是浪费精神!”
女子手中长剑再挥,二熊已经聚精会神盯着对方动作,可仍是什么都看不见,莫名其妙间只觉脖颈一凉,天旋地转中自己已经居高临下的看见自己无头的尸身,那乌龟仍是紧紧咬着自己的玩意儿。
“你不说难道我就不能自己找?”女子冷笑了一声,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木盒来,打开盒子里面飞出一只蜜蜂样的虫子,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便落在墙角的一块砖上不动了。
借着参引蜂之助,女子顺利的取回了匆匆藏在墙砖后的参王,听得外面动静渐起刚刚想沿来路而退,眼睛一瞟间看见了床上那个惊魂未定的“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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