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是自己二十一年的人生中最可怕最黑暗的一夜。以自己埋底宫中两年的所掌握的情况,吴三桂断非康熙小皇帝的对手,神龙教与他绑在一起造反,那唯一的下场只有成为陪葬品。但平西王对神龙教屡有大恩,西南第一教的位置实在大有仰力之处。江湖中人讲究知恩图报,纵使自己数次向师傅陈述自己的看法,她也只能叹气。直到自己执掌神教,终于有机会跳下平西王这条注定沉没的大船,可万万没想到,平西王表面大方愿以替他到京城再做一件大事来扯平双方之间的恩怨,其实却是暗中布下陷阱要截杀自己吞并神龙教。
神龙教重女轻男,历代教主皆以女子师徒相继,同时以血池传功,可将先代**功的功力八成传给下一代。但针无两头利,这**功虽然得来容易,轻易便可继承数十年功力一夜之间成为超级高手,却也有必须一生保持童贞,否则功力同样将会流失给得到自己***那男子的弊端。纵使其号称百毒不侵,但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五毒教的奇淫合欢散依旧在一次证实了“世界上没有不破的城池”这句话。
最后的意识只停滞在了自己一掌打中了人屠子,但那一掌之后究竟如何,自己的脑子里已经一点映像都没有了。再接下去便是那个桃色的梦了,以前做过的梦从来都是模模糊糊,这晚的梦境却是如此的清晰,自己连那男人的每一根头发每一根眉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更遑论他那各种匪夷所思的用来折腾自己的手段。药力作用下完全忘记了人世后天形成的理念,只知道享受着男女间那最原始最本能的欢愉。一次又一次,直到连练武人那旺盛的精力都完全透支,昏昏沉沉彻底沉睡过去。
***寺一间客房的窗户下,两只精力过于充沛以致睡不着觉的小老鼠正在鬼鬼祟祟听墙根。
“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样偷听不好吧!”柴云小老鼠一边面红耳赤,一边担心的第十一次拉着自己的同伴。要是被人发现自己一个姑娘家来偷听别人的房事,自己恐怕真的没脸活了。
“再听一会儿啦!”名为小一的小老鼠同为女子,却表现出了非一般的厚脸皮,甚至于还能分出心神来注意其他事情:“诶,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只有那个女人的声音,听不见师傅的声音啊?”
“天哪!你的小脑瓜里到底有没有羞耻心这几个字啊,一个女孩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不管你了,我要先走了!”柴云臊得都快要找条缝钻下去了,不管小一胡闹,自己猫着腰就先要先溜。
“喂喂,出来跑江湖的怎么可以这么没义气?”小一一看共犯要逃,一把将她抓了回来紧紧抱住。
“我又不是江湖中人,我是弱女子!”柴云哭笑不得又挣脱不了对方的擒抱,只能双手捂着耳朵,好让那些令人羞不可耐的声音隔绝在自己体外。
就在两个小丫头自个闹成一团的时候,突然旁边一个声音响起,虽是不高,却像点穴一样将两人定在了原地。
“两位女施主深夜投宿本寺,夜已深还请回房休息。若是没有睡意,便请随老衲前来。”
小一虽然习武尚短,但这静寂之夜中的寺庙当真静得连根针落地也可听得清清楚楚。竟然有人来到身旁还自不知,大惊之下抬头,却只见一个干枯瘦小头的喇嘛站在自己两人面前。
这喇嘛出现在和尚庙里本来就是一奇,不过比起他的样貌那又算不得什么奇事了。这喇嘛身形比小一还要小上一圈,满脸的皱纹已经堆得让人根本看不出年岁,双手皮肤如枯树皮一样的粗糙,额头上还有一道寸许长的刀疤。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间伤痕扭动,宛如多出一只眼睛,深夜中看来极尽恐怖诡异之景。
只是……这本该让小一本能之下以武相向的人却散发出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祥和,让人本能的去信任他,依从他,而根本无法生出厌恶甚至是抗拒的情感。这不是什么巫术,也不是什么特异功能,如果非要一种描述,或者只能勉强称为——境界!
日上三竿,幸苦劳累好几个时辰的青某人终于踏出了那间满是春色的客房,耀眼的阳光似乎让他一时眼花脚软,看来之前的解毒就算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庞大的工程。
“师傅,这里一个喇嘛说让你去前面见他。他说是你的旧识。”小一自个出现在可房之外,单单只她一人却不见平日里形影不离的柴云。
“哦,对了,云儿留在那个喇嘛那儿。她好像又累又困,听了一会喇嘛讲的故事就不知不觉睡着了。”从一个轻微的表情看出师傅在想什么,小一连忙补充道。
这徒弟看上去一切正常,不像是中了**术的模样。可在这样的情况下放任她的姐妹在一个陌生喇嘛的禅房里,怎么看也不像她正常的举动。可事情已经发生,看来就是在昨晚自己专心用功那会儿,现在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什么样的喇嘛,他给你们讲了些什么故事?”
“他说,他来自***,名唤巴桑!”
“巴桑大师,好久不见了!”当真好久不见,按时间来算,已经是两百年之久了,纵使以巴桑活佛超凡入圣的修为,现在的他也快进入生命的尽头了。
“青奋小友,分别只在昨日,何来好久之说。”巴桑六识已通,虽然没什么武艺却甚至能看到过去未来,今日的再见或者当年便在他的预料之中。
“大师好修为,过去便放下,再见又拾起,其间毫不挂心,自然两百年只如一瞬。可惜青某道行浅薄,昨晚为了给人解毒一事,到现在都还心中忐忑不定。”青奋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香,不时还有些小磨牙的柴云,自个也在巴桑身边坐了下来,端过对方沏好的茶。
“心中有物则必然有棱角,有棱角就会有摩擦,有摩擦则必定有矛盾,有矛盾便会左右为难。”巴桑好像什么都知道,也不问青奋是在忐忑什么,自顾就说了下去:“解毒之方唯有男女交合,却又因此法感到对不起女友。折中之下吃力不讨好的将‘大圣欢喜禅’与‘般若忏’并用,造成了一种梦境中交合的情况。虽然对方之媚毒因此稍缓,你自己却因此陷入迷惑,不知这样的掩耳盗铃有何意义?”
青奋默默喝茶,现在并不需要他说话。
“人因软弱才知坚强,有了困惑才有坚定,道路的反复并非是一件坏事。你已经不是两百年前那个不知自我为何物的少年了,这次对自己的质疑只是小小的历练。”巴桑干枯的脸上表情扭曲,却明白无误的给人予“笑”的感觉。
“你还和原来一样到处惹事呢,康熙皇帝聪明果决,你卷进他与三藩争斗中去恐怕脱身不易。好在***寺素来清净,我们藏僧被千里迢迢请来参与明年将举行的万僧祈福之会,朝廷多少也还给几分面子,你们就暂时住在这里好了。”巴桑面上笑意又现:“你那个叫小一的徒弟与我有缘,若是密宗技法与你的计划没有冲突,我倒想趁这段时间教她些东西。”
“活佛愿意传技,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倒是说起这事,我也正有一事想要向你请教。”
“呵呵,若你想问的是没学全的《大圣欢喜禅》,机缘已过,那就不必开口了!”
练成绝世武艺,得到滔天富贵,可自从十四岁以后龙儿再没像今天一样睡得如此酣熟,好似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可惜再美妙的沉睡终究有醒来的时候,日落黄昏,几乎睡了整个白天的龙儿终于返回了人间。
多少年冒充他人养成的习惯,几乎只是在睡醒的一瞬间,所有的事物都在脑海中理成了一条线。自己被吴应熊设计,身中邪毒,然后最后一击的映像是打在了人屠子身上,然后,然后……梦境中的欢愉此时变成了耻辱的毒蛇狠狠咬在龙儿的心上,自己的身子终究还是被那些禽兽糟蹋了。
极度的羞耻和愤怒之下本能就想坐起来,可整个人好像与人刚刚拼过一天一夜的内力一般,不但一口气都提不上来,而且全身筋骨肌肉除了酸楚就是麻木,这一挣扎的结果除了让人发出低沉的一声闷哼,只是让身上盖着的被子稍稍动了一下。
可这轻微的动静似乎也已经足够惊醒旁边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人了。小一虽然没她那么警觉,但也在第一时间恢复了清醒的状态。看见原来是床上人醒了,又放松了下来伸手***了***眼睛。
“咦,你醒过来了?那我去拿吃的来给你,你差不多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师傅说要让你保持足够的体力,否则今晚恐怕不能继续解毒呢!”
今晚还要继续?纵然手足无法动荡,神智依旧清明。听到小一的那句话,龙儿本来因为运力而稍泛红晕的脸蛋顿时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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