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张三骂田,当真是奇观一件。
青奋对此人倒没什么鄙夷之情,话说一个人能执着自我到这一步,大概也该算是异能了吧。他自个看得有趣,对方依旧嚷嚷个不绝口,似乎是平时没人听他的大论,他自个也是锦衣夜行,难得有个似乎肚子里有货的人来听他演讲,这一开了口就刹不住车了。
“你们都喜欢说我,说我这样说我那样,你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自个升官了、发财了、地里庄稼长出来了,就觉得高高在上了是不是?你们就记不得自个穷的时候,饿肚皮的时候了?不说拿几袋粮食来给我吃,光讲这些大道理有什么用?道理谁不会讲啊?你当我不是成年人啊?不劳作地里不会长粮食,这种事情我真的会不知道吗?”
对,对,对!青奋点头总算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简单总结一下就是,要劳动地里才会出粮食,这个道理张三大爷知道,不劳上中下人等来嚼舌头。但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就又是另一回事,那是个人自由,同样不劳烦其他闲杂人等。最后,如果真的想帮自己,那就拿出白的来,银子也好,大米也成,但是不要口水!
果然是胸怀锦绣的高人!青奋对这人倾佩异常,眼看自己也说不上什么,只能转头去帮人家孩子取名。还没走出两步远,背后骂田之声又开始了。想来这骂天不掉元宝,骂地不长粮食,骂家里水缸不出田螺姑娘白给自己当媳妇也是张三大爷自由。那些所谓劝他积极做事处世的人,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剩下的剧目青奋随便编了个老故事,三四十岁的人还没考得一官半职,老童生的故事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借口求个安静,想在村子里住几天散散心。那个因为取名满意的家人哪会介意这个小小的要求。
镜头回切皇城,没了外来因素的捣乱,一切都又恢复到了常态。海老公依旧如剧情那样死得凄凉,真太后被公主和双胞胎版的双儿救了出来,假太后与韦小宝相互揭底,却棋输一着最后只能冷笑而走。
韦小宝屡立大功,又救出了真正的太后,康熙帝刚刚夺回政权,手中值得信任之人甚少,里面有能力能做事的人就更少了。小宝虽然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但久经实干考验,可担大事。
真太后这一出来,连带着顺治爷五台山出家、《四十二章经》中所藏重大秘密等事也也一并勾了出来。事关重大,就算有各种佐证也不能轻举妄动,康熙出身非是太平,年纪不大却已经沉稳异常。当下决定仍旧让韦小宝先去五台山将一切打听清楚。借此之便,床上藏着的一大一小两个烫手山芋也可以送出去了。
被在可以用“暗无天日”来形容的深宫藏了三天,一边要小心随时可能出现的侍卫太监,一边又要应付方怡。天可怜见自己脑子里一点沐王府的东西都没有,真要说起来连自己的什么“爹”什么“哥”模样都不知道,要是对方起了一丝毫的疑心,那自己就百分之百的穿帮了。
曾经也想过用失忆这招,但自己一开始已经叫出了“方师姐”,现在才失忆未免就晚了。所以两天来只能不停的引导话题,从家事到见闻到武功,一点点的套着方怡的话。万幸自个还顶着沐剑屏的模样,无论说什么对方也不会起疑,最多就是觉得小郡主突然变得有点话多。但人在这个环境里,小小有点异于常时那也是正常的吧。
“师姐啊,你看这招白虹贯日我使得怎么样?”
小一已经很适应这个身体,手中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刺出,正是沐家剑里的精妙招数。
早先小一已经以学习为名缠着方怡将沐家拳剑都施展了一遍,还在现实中的时候他就以记忆力出众而在全市都是小有名气的神童,进入无限世界之后,这个能力似乎越发的强大了。不单单是文字数字可以过目不忘,连见过的人甚至于剑招拳招都只用见过一遍就在脑子里扎了根,这会儿依葫芦画瓢的使出来,竟然也似模似样。
只是那边耍得漂亮,坐在床上的方怡却是微微皱起了眉毛。小郡主的剑招虽然熟练,耍起来也似乎是一气呵成,可看在行家眼里,这些却全是花架子。手上一点内力没有不说,剑招也是无所而发。再说明白一点,小郡主只是依照着剑路在使剑,她练剑时脑海中并没有一个敌人存在。这简直就是——一个根本不会武艺之人的表现!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出了问题,可看方怡那闪烁的眼神小一知道肯定是自己方才使剑中犯了什么低级错误,惹得对方奇怪。虽然尚不至于怀疑自己这个沐剑屏是假的,但也一定等着自己给一个理由。
脑中一转,自己刚才使得剑招模仿足了对方,这方面问题应该不大,自己与真的沐剑屏,差别还是在内力之上吧。其实来到时候师傅已经给自己买了几枚可以助长内力的药物,但那只是帮助自己练功,而不是天赐百八十年内力的仙丹。满打满算自己也只练了两个月的气,而那沐家小郡主,就是再娇懒恐怕也是七八年的火候,其中差别自然一天一地了。
“好啦,师姐,我知道我内力浅薄,就别皱眉了。”小一难说原来没抱怨过自己的女孩生活,但这会儿却有一丝感激,起码自己不会为了怎么撒娇而犯愁。抓着方怡的手臂轻轻摇摆,动作自然而然。
“你不是内力浅薄,而是单薄的过头了。”方怡担心的抓着小一的手:“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刚才使剑好像一点内力都没有的样子。”
“这个……”小一装样的吐了一下舌头:“好啦,其实我是被人打伤了气门,估计有两个月都运不上内力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方怡闻言突然急了,伤了气门可轻可重,对练武人来说可不是一件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是,是天地会的人绑架我的时候弄伤的。”小一故作为难的模样,一副自己也有考虑的样子:“我不想沐王府和天地会的误会加深。咱们都是反清复明的同伴,之前大哥被那老猴子打死已经结下了不小的梁子,要是这次我被绑架又被打伤的事情再传出去,恐怕两边真的会翻脸呢!要是我们自己人打起来,那不是让满清鞑子笑歪了脸。”
这本来是小一急中生智抓来的说辞,谁知一听到方怡耳中,后者肃然生敬。
“小郡主,你竟然如此为大局着想,置自己小我于次位,方怡佩服。若是天地会那些……人知道,必定也要惭愧无地!”
小一可没想到自己为了周全而随便扯的一句话竟然将自己架到了那么高的高度,突然被人敬佩,面皮到底没练到那么厚,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也不是啦。其实,其实只是我觉得天地会的也不是坏人,而且我也伤得不重,只是修养两个三个月就好。”
“不管怎么说,你能有这样的胸襟……我说句冒犯的话,已经比二公子更能担当了!”方怡又夸了对方两句,可疑惑仍旧没完全解除:“可内力不足还好说,我看你刚才使剑,虽然手中有剑,目中却是无敌,好像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人再打花架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看出来啦?”沐剑屏作了一个鬼脸,小一却是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这人在险境,怕就怕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由头,再危机的环境也就有应变的方法了。
从方怡身边跃开,小一重新抄剑将刚才的沐家回风剑从头到尾打了一遍。听对方一言提醒已经明白了花架子和练家子在舞剑之时最大的区别所在,二次再来的时候便想象着自己眼前有一个敌人,自己的每一剑都是往他身上要害招呼,自己的每一次折转都是闪避着对方的攻击。初始两招还感觉有些别扭,可一使开了性,眼前那个强迫想象出来的幻影就好象活了起来一样,与自己配合无间的对攻对打,根本不用多花心力去细思,每一招每一式都变得自然而然。
一边的方怡仔细看着,一开始的几招虽然还略显别扭,但到后来便渐渐进入了情况,剑招之间虽然破绽依旧,但已经看得出这不是一个初初拿剑乱舞的人了。心下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一段时间不见,这个小郡主竟然变得如此顽皮,与自己还要开这样的玩笑,闹个小小的恶作剧。别看是十四五的大姑娘,说话间都快到嫁人的年纪了,心性还是如此顽皮。
一想到嫁人二字,方怡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师哥。虽然听那小太监说已经被他安全送出去了,可没平安见到人终究心头还是无法放下。这里面上正是一红,羞自己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想着要嫁人,那边门声一响,却是这两天占了自己不少口头便宜的“吾老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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