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海无涯,儒门香火传承的圣地,自东汉起建立,历史已达两千年之久。地理位置一直是个很高的机密,青奋等人也是半靠车马半靠术法的这才进入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的所在。
学海无涯,这名字古香古色,又是儒家的地盘,青奋本以为清晨的薄雾之中会看见一座古装片里的那种古城,结果进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栋栋的现代楼房,旁边特显眼还看见了一个硕大的肯德基招牌!
怎么这么多肯德基?莫非是植入广告?这种垃圾油炸食物,没营养没味道,这到底是怎么在中国满地开花的啊?
青奋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同车的林倩却有些奇怪的问道:“这里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哈利波特一样进来的吗?”
“当然不是。”孟夫子笑了,他知道她的意思:“大多数人都是‘正常’进入,这里‘应该是’浙江的某处。毕竟你也知道,学海无涯是一个文化组织,不是一个武装机构。我们也有明面上的身份”
孟夫子将两人带进了那微型城市,说道:“进了这里就安全了。燕辉煌再凶,不可能越过山门来伤害到你们,其他的什么杂鱼就更不用说了。
林倩不是一直想来学海无涯参观吗,正好到处走走吧。现在学海正在进行一个为期半年的邀请交流会,来的全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大家交流学习,探讨一下儒文化在新时代生存的方式。
你们现在的身份就是邀请者之一,有情况我会通知你们,没事的时候就像普通的年轻人一样吧。”
孟夫子好像另有含义的看了林倩一眼,递过来一个小包,里面是学海无涯的介绍、房间钥匙并消费用的IC磁卡等物。做了个自己去玩的手势,自己先转身向另一边走了。
“他也不带我们先到住处!”青奋郁闷了一下。
“这有什么关系,正好到处走走啊!”林倩拉了一个小小旅行箱,看上去心情很好,终于了结一个心愿了。
“对了,我又帮了你一次吧?这次你的报酬准备是什么?再来一个吻怎么样?”青奋非常小人的把帐算得清清楚楚,心怀歹意的看着美女坏笑着。
“好啊!你敢就来啊!”林倩将行李箱一放,挺胸抬头,双手后背闭上了眼睛。
青奋左右打量,这里约莫相当于校园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人,莫非她想用这招来赖账?我豁出去了!
青奋老起脸皮,一把将丽人抱在怀里就亲了下去,那姿势直如狗熊啃玉米一般,说多笨拙就有多笨拙。其实青奋也不是天生就那么鲁钝,实在是被眼前人整怕了,一时心急就想想把肉叼到嘴里再说。
“啊……唔唔!”林倩鼻子被对方撞得生疼,随即感觉口鼻都被他盖住,一阵呼吸困难,忍不住奋力挣扎了起来。两边路人要是没看前半截,差点都能以为是强吻。
“你想谋杀我吗?”林倩终于挣扎了出来,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憋的,狠狠捶了一下这个可恶的男人。
青奋嘿嘿笑着,伸过头去:“第一次难免失误,要不再来一次?”
“做梦!”林倩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摸着还在发烧的脸就走朝了前面。青奋心情大好,一扫昨晚的阴霾,快步赶上与她并肩而行。终于亲到了美人还在其次,关键是终于看到她落下风的一面,实在是也了结自己一个心愿啊。
两人行到一个绿树成荫的三岔路口,林倩翻出地图来找住宿处,旁边突然一把颇具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位师妹看着很眼生,是新来的吧?住处和大礼堂都找到了吗?若是没有,我正好给你们带路。”
好大的狗胆!竟然把筷子伸到我碗里来了!林倩还没回答青奋已经勃然,怒视而去,只见一个小白脸正站在了旁边。看到两人转过头来,那小白脸微微一笑,满点魅力瞬间将土包子青奋秒杀当场。
只见他,英俊挺拔,个头接近一米八,手脚匀称身形修长。身上穿着的是以万元为单位计算的手工精裁衣服,手腕上的是瑞士名表,头发一丝不苟油得好像能滑倒苍蝇,皮鞋锃亮得能拿来当镜子用,牙齿白得好似会反光,笑容能把少女们直接迷死再迷活过来。
再反看青奋,一米七多点的个头勉强不算残疾人士,理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头,身上是二十块一件的地摊耐克,脚下蹬一双破球鞋。脸上被女人揍的青色还没完全消退,手掌上包一圈血迹斑斑的纱布,最土的就是手腕上还带着一块九十年代初的电子表。
别说旁人,连青某人自己都觉得气势矮了多半截,连忙伸手挽住林倩的胳膊作亲密状:“不用了,谢谢,我们知道住处!”
“呵呵,大家都是同学,不用客气!”那小白脸脸皮够厚,丝毫不为青奋眼神所动。
青某人唯有肚中大骂,这等泡妞伎俩已经滥得连起点上最菜鸟的那个都市小说作者都不屑于使用,说出这等配角ABC台词的注定没什么好下场。除非林倩的智商突然被人删掉一个零,否则……
“啊,原来每届的学海无涯,大家都相互以同学称呼啊?”林倩好像真的被人删掉了一个零,不但跟那人有说有笑了起来,还慢而坚决的把被挽住的手抽了出来。
“其实也不尽是。”那小白脸见状笑得更加阳光灿烂了:“主要是这一届的聚会者都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叫教授老师什么的不可能,以先生小姐来称呼也不太好听,反正大家都要在这做大半年的学习交流,说是同学也没错啊。我看你还拖着行李,还是先带你到住处安顿下来再说吧。”
“我们……”青奋还要再开口,林倩已经打断他了。
“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不用什么事都捆绑在一起。‘们’字可以去掉了!”林倩冷淡的扔下这句话,复又笑语颜开的跟那个小白脸并肩而行,将可怜的青某人抛弃在了后面。
青奋彻底感受了一把配角的感受——从一开始的嚣张自得,突然急转直下莫名其妙就成了受害者,不甘心的奋起反击,再被主角谈笑间灰飞烟灭。最后夕阳光照之下,跪在地上,垂首无力化成了一幅为衬托主角而存在的失败者背景图——怎一个凄惨了得!
绝对不能让这种囧事发生!物极必反,青奋心中斗志空前高涨,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最坏情况下就是把这小白脸用光刀气化掉也不能让他从自己手里把女人抢走了,那将是对自己整个YY人生的最大嘲讽!
然后……学海无涯里当天出现了奇特一景。一对形貌契合,谈吐优雅仿佛天作壁人的后面,一个阴暗如幽影的男人仿佛怨念一般紧紧跟随着,其他人见了,不由都觉得这个刚刚被甩的男人很可怜。
但其实也没什么可怜的,前后对比之下,青某人确实没什么竞争力。凭良心说——瞎了眼的女人才会选后者!
当然,也不是真的选后者的都是白痴。网络小说虽然经常胡扯,但其中一些东西也不是没有道理。像小白脸这样的男人,以他的外貌、财产、谈吐,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他对女人的杀伤力是哪个等级的,这样的人平日里会洁身自好,身边会少了美女环绕?这需要何等粗的神经才会去相信。
至于那些——我以前都是玩玩的,逢场作戏的,对你才是真心的!——诸如此类的甜言蜜语,大概也只有被恋爱光环将智力降低到人类底限的女性才会去相信。其实青奋更恶意的猜想,那恋爱光环其实是用黄金做的,所以才会那么晃眼。
总而言之,反正青奋是绝对不信这样的人会突然良心发现,对某个女人一见钟情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猎艳对小白脸这号人来说就和大学男生打篮球一样,体育运动而已!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公子哥不会愿意为这么短暂的“恋情”付出太多时间精力,“重炮攻击,快速拿下,吃干抹净,甩手走人”从来是他们一贯的战略。青奋大概猜得出林老师大概是又起善化之心,看这小白脸明目张胆挖人墙角,乃道德败坏之辈,想要好好教训,恩,教育一下他,因材施教这才舍身饲虎。但难保这个小白脸不会干出什么下作勾当,虽然林倩智商可靠,但楚大校有名言,赤裸裸的绝对暴力可以秒杀一切智力,所以自己也只好暂充悲剧男,将他们看得严实一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朋友就是用来差遣的!
说来也是个事,林倩对着其他任何人要么是个高贵的淑女要么是个强势的御姐,只有对着青奋的时候那是相当大方,什么怪题难题,连清白性命都能托付给他,也不知道这份信任哪来的。青奋只好捧着这份沉重的信任如履薄冰,不敢丝毫有失,估计这趟回去,自己的护卫经验起码够升两级了。
不过似乎青奋是多虑了,一路上那小白脸都很君子,很君子的逛街,很君子的吃饭,很君子的领着林倩介绍“校园”,并在天黑之前很君子的将她送回住处。非常完美,完美得青奋就算只用50的智商也能看出这人居心叵测。
青奋听过一句古龙式的名言——如果一只猫拒绝一条鱼,那一定是因为拒绝之后可以得到两条甚至更多的鱼!
碍事的人终于离开了,青奋一扭把手推门进去,看见林倩坐在床上正在比划着一堆那小白脸刚给她买的和服零件——肯德基事件后她一直想买一件,但这玩意比汉服更贵,她短时间内买不起!
“不请自入谓之贼也!”林倩头也没抬的说道。
“他没对你怎么样?”青奋走过去弯下腰,几乎把脸贴在了对方脸上。
“你又要干什么?”林倩侧脸躲开那哈得自己有点痒的呼吸:“人家茅公子可是正人君子!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这样,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
“哼哼,那么说他是把坏人两个字刻在心上了?”青奋冷哼两声,挑出一个不知道是林倩无意的语病还是故意的表达。
“少贫嘴!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不对,我们从来就没有过关系,擅入淑女香闺,罪大莫及,出去出去!”林倩忍着笑站起身来连推带攮的将青奋推出门外,反手锁上了门,任外面人再敲也不开门。
算了!我还是另外想折吧!青奋回忆再三,那一路上茅公子的举动当真是完美得连孔圣人怕也挑不出毛病。他唯一与林倩的一次接触是帮她拿去了肩膀上的一根落发,这算什么不轨企图?
恩……恩……恩……不想了!思考五分钟之后青奋颓然认输,自己就不是当智者的料,凡人的智慧就该干凡人的事,既然自己也不知道那茅公子会干什么,那就老老实实去听他自己招供吧!
夜深人静,青奋已经问清路数找到了小白脸的住处。不同于自己和林倩是住在酒店一样的“集体宿舍”,这小子据说是什么豪富的小儿子,有的是钱,给学海无涯砸了一大笔赞助之后,这届活动期间,他住得是独门独栋,想找不到也不太容易。
拉下黑布蒙面,青奋悄悄爬上了二楼的窗户,虽然没有专修过潜入技能,但这里也不是什么深宅大院魔法居所,悄无声息偷听个把纨绔子弟的墙根总还是没什么问题。小说里大凡这样的坏人,总是会在关键时刻自己把自己给卖了。虽然是一种夸张,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个人做了坏事或者要做坏事,倘若没有人能分享他的邪恶和成功,那岂不是如锦衣夜行,全浪费了?
青奋为自己的用词暗暗得意,这才和林倩接触几天,学问已经大有长进了。
刚刚趴上窗沿,里面就传出说笑之声。这倒也不奇怪,虽说是独门独栋,但这等公子哥若无几个帮腔作势的狗腿反倒令人诧异。青奋屏息凝神,静静听着,结果第一句话就把他吓了一跳。
“茅哥,今晚就打算用离魂术去上了那妞?”
“哼,今天一件和服就买了我将近十万,就是今晚玩了她也不算委屈她了!”
“既然都已出手那怎么不再多花点功夫,真正把她泡到手以后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吗?你玩厌了我和老三也可以分杯羹啊!再说这里不像在外边不愁女人,这次来‘夏令营’的人总共才一千多,你得弄点长期饭票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真以为我家是印钞票的,十万块说水漂就水漂啊?这种女人我有经验,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了,她不可能真的甩了那小子,砸再多钱,我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也没用。这种人只能用强的,玩心眼没用,那和服是我最后的试探,既然她不上路,那我也只好灌罚酒了。”
“张哥,不,茅哥,不是我扫兴。你的离魂术虽然是无痕无迹,但这学海无涯不听你说也是路子上的吗?要是有个万一……”
“我说老三,你怎么每次这时候就出来捣乱!茅哥是什么人,当代富豪张铁的儿子!茅山掌教茅以轩的真脉嫡孙,我就不信这里的这些酸文人真个敢把他怎么样!”
猪脑子!青奋听得明白,在窗台下暗骂那老二不知道脑子长哪去了。就不用什么深邃的社会常识,网文小说里这样的主人出了事,主子可能人家得给面子不能打不能骂,你这个奴才就正好用来顶缸替罪!那老三显然是明白人,但老二就是个混蛋。
事情最后也还是没能拦住,那茅少爷也没起坛,只将一张鬼画符的黄裱纸夹了一根长头发,夹在两手之间念念有词半天,突然双手剑诀合拢,对着林倩住宿的方向一指,喝声“敕令”。再看那微微气喘又得意的样子,想来是法术得手了。
青奋看着他做鬼做神这时候反而不敢轻举妄动。早前在这小子身上没感觉到什么东西,要么就是他压根就是一初哥,要么就是传说中的YY主角,三两年间已经功力大成返璞归真。万幸他不是干的立时要人命的勾当,这什么离魂术听名字也能猜出大概,这种时候还是稳妥一点等空门的比较好。
又过半刻钟时间,那茅哥在自己面前燃起一柱香,蒲团上打个盘脚,又是一阵念念有词,突然手一垂头一低,看样子已经离魂而去。
青奋再无迟疑,翻身跃入窗台,两个杂兵甲乙连阁下何人都问不出口已经躺在地上梦周公了,唯一剩下那个还在蒲团上打坐的帅哥。果然自己斩去恶魂之后已经具有光明阵营的属性,与自己为敌的人统统都是内心阴暗邪恶的家伙!——虽然是句玩笑话,但也不完全是瞎扯。一个闲着没事抢别人女朋友的人,能是什么好货?
青奋狞笑的看着眼前皮囊,邪恶的内心里满清十大酷刑正在轮番上演。
虽然眼下一挥手就能让这邪恶之徒死无全尸,但青奋反而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YY小说之所以称之为爽文是因为它的角色可以不考虑后果,现在一刀砍了这个实打实的采花贼固然简单出气,主持天理公道。但事后追究起来,这个理由是否能够打发学海无涯和茅山的人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要是儿子被人杀了,就算是自作孽死的,估计想要仇人陪葬的爹也是占多数,这种东西是人之常情,不是一句讲道理可以带过的。
难怪这么多人羡慕富二代,官二代,不是没有道理啊!不能一刀处死,青奋只好叹口气就去搬那具离了魂的肉体。脚步刚上前一步,地板突然垮啦一裂,黑气涌动,两条阴森森的胳膊从下面伸出来,径直奔向青奋咽喉要害。
想也不能那么简单!青奋对这样的最后一道防线到也有心理准备,要是一个离魂的人就靠老二老三这种杂鱼护法,那不单是这小子无知,连整个茅山的人估计脑子都是抽的。
人不能杀,但他的护身僵尸却无所谓。青奋手中光刀已经开到最大,不退反进,手腕翻转,光刀闪电般后发先至朝着僵尸头上劈下。那僵尸似乎也识得这刀厉害,双臂交错间隐约一股黑雾透出,五等神兵的光刀与那薄雾相碰刺啦作响,彼此奈何不得分滑开去,竟是半斤八两。
僵尸本就防强攻弱,动作僵滞。这僵尸双臂一架胸前露出老大破绽,青奋手腕轻转,一刀斜刺前胸。僵尸带黑烟的手慌张再往下压,再见半空打雷闪电一般突然一刀斩过,那清朝僵尸半个脑袋已经飞了起来。
没了头的僵尸徒自不倒,双臂反而乘势一插狠狠击在青奋胸前,那件伪耐克的运动服顿时成了破布。虽然动作不灵活,但僵尸素以力大著称,这一戳便是犀牛只怕也戳死了,奈何青奋五关金钟罩成,早比犀牛更犀牛,僵尸阴气冲撞之下只见隐约间金光闪烁,以刚破强,巨力无效,僵毒无功。
又是一刀挥下,僵尸直直从脖子到胯下分成了两半,左右倒地,终于不起了。
其实若论品质这只僵尸算得不错,茅山掌教把它送给自己不知道第几代儿孙着实不算寒酸。若这小子清醒的时候指挥配合这僵尸难说与青奋还能一斗,但没人驾驶的战机AI终究有限,真实实力发挥不到三成就已经了了帐。这也是这些借物于外法门的一大弊端,一旦人物分离,两者都是废物!
解决掉僵尸,那小子估计也该明白出事了正往回赶。青奋一伸手提起了那具皮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必须送他一个今生难忘的教训。
茅山以驭尸、养鬼、降头术闻名天下,离魂之术本是茅山赫赫有名的梦降的基本功,可以让人魂魄离体自由行走。但正如吗啡本是止痛剂,结果却变成致幻药而闻名于世一样,茅公子显然是把这门功夫用到了不正当的地方。
“降”指的是施术者所用的法术或者手段,“头”则指的是被施法者的施术联系物。意即被施法者的衣服器物、毛发甲囊、生辰八字等等。茅公子以林倩的一根头发为牵引,施展降头法让她进入半睡眠半离魂的状态,再施展离魂术前去为所欲为。魂魄间的行为快感不亚于真实行径,更兼无痕无迹,追查无门,就是被害者也只会以为自己发了一夜的春梦,第二天精神有所不济。全然不知昨晚是灵魂与人交合,没修炼过术法的人魂魄将会受到很大的损伤。
但今晚只走到半路茅公子就知道出事了,布置下的警戒被触动,刚刚回头时祖爷爷送给自己的铁僵尸已经被杀,还没跑上两步肉体更已经被人搬出了法圈。茅公子急得都快发狂了,他不是没想过最坏的情况是被学海无涯发现自己搞鬼,然后强行拘魂把自己招回去痛斥一顿,最多赶出这里。哪里有这样杀尸搬体的事情,这根本就是要整死自己啊!
急匆匆赶回住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僵尸头颅飞在屋角,身体被人竖劈成了两半,两个狐朋狗友每人脑袋上一个大包,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但看样子性命还在。
不是想杀人!茅公子到底不是单纯的纨绔,除了好一口女色之外,其他的地方用“完美”来形容虽然略微夸张,但也只是略微而已。两个仆从都还活着,说明对方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如果真想整死自己,自己的脑袋可不会比那具僵尸更坚固。但是……自己的离魂之术只是初成,天色一明再回不到躯体里就会魂飞魄散的!这王八蛋搬走自己的躯体到底想怎么样!
不要慌,不要慌,静下心来。茅公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不是想杀自己,所以不会将自己的身体搬到哪个根本无法找到的地方。换个角度考虑,既然他不想杀自己,那么搬走身体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人显然不是正好路过的大侠,而是专门就瞄着自己来的。自己刚到学海无涯也还没几天,没什么仇人,如果非要说一个的话,那也只能是今天白天那乡巴佬。
一想到这里,整件事情豁然开朗。那小子自己是见过的,大概猜得出来,他也耍不出什么高明手段,左右不过那一套下三滥的招数!茅公子狠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大概猜得出自己的身体可能被搬到哪些地方了。
茅公子运气不错,找了几个地方之后就从中央花园的花坛里找到了自己被半截埋在土里的身体。这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他哪里还有时间多想,连忙附身回去,一个激灵猛地回到了人世间。顾不得自己现在赤身裸体,手刨脚蹬的从土里爬出来,茅公子一手捂前一手捂后,跳天鹅湖一般以奇特的舞姿夹带着一路的泪水朝自己住所狂奔而去。
这会儿正是夏天,昼长夜短,习惯早起的人多的是,有不少人惊见了茅大公子大清早裸奔的异状,当天就轰传整个学海,各种离奇的原创、盗版故事满天乱飞,茅公子顿时比三天前刚来的时候出名了一百倍。这种事情分辨不是不分辨也不是,尤其当学海无涯的人把他叫去,茅山派那边隔着可视电话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几乎要逐出山门之后他终于知道时不利我,再反抗就是自寻死路了。
这也该叫一瓶不满半瓶摇,虽然用离魂术采花动静很小,在外面的时候也许可以避过神秘警察们的监视,但这里是哪?学海无涯!儒门经营千年的基地如果能让他这般乱来,那自太学主以下六部执令并一切人等都该齐齐抹脖子免得丢人现眼了。
昨晚林倩一中术就有人已经察觉,抢先赶到守护,更有人已经追踪法术痕迹跟到了茅公子的“别墅”,只比青奋晚一步正看见他提着那具无魂的躯体走出来,赶到的人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茅公子身份多少有些尴尬,要是按律,知法犯法那是直接处死,但对他显然不太适用。学海的人也觉得不好处置,干脆就任青奋胡闹,一来给他个教训,二来也让当事人出出气。这才造就了轰动一时的“贵公子裸奔”事件。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茅大公子当场跪地磕头认错,涕泪横流,泣不成声,悔不当初,心意之诚足以令枯木流泪顽石动容。按茅山的意思让他滚回去就算了,可茅公子坚持表示,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虽然自己在这里已经是千夫所指,但这正是自己该受的惩罚。若不能以诚心和行动让受害人原谅自己,自己绝不离开学海。
茅山和学海的上层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让他留下来。毕竟绝人悔改之路不是正道所为。受害人那边,他们自然另有有处置。
至于青奋……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脑子不够用,不能达到超人的智慧所以只好苦哈哈地去听墙根。而是正气凛然恬胸叠肚,说的是自己心细如丝,对林倩是关心入微,看到那小子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拔了林倩一根头发,以自己惊人的见识顿时由此断定他定是不安好心。于是冒着生命危险夜探茅居,最后如何斗智斗力,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保得美人平安。
林倩如何不知道他这番话里水多米少,八成吹嘘。但总算是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虽然不用以身相许,但在那小子纠缠之下,还是只能又支付了一次报酬。
不过经这件事一闹腾,虽然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什么离魂术的事,但一段三角关系的绯闻传奇在年轻人里最是有卖场。青奋虽然外表看上去不怎么样,但手段高超毒辣,恶整情敌心狠手黑,总之是赢得了一些敬畏。林倩作为女主角当然也是倍受关注,只不过这里女多男少,大多数人半是好奇半是嫉妒罢了。唯有失败者茅公子,倒是有些出乎意外,他被打扮成了一个折损在坏人恶毒手段之下的悲情贵公子,女性母爱泛滥之下他居然还赢得了不少人气,这是唯一令青奋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女性的思维方式着实不是他一个大男人能够理解的。
按既定的小说定律,坏人一棍子打不死,那肯定是要反扑的。青奋一直留心着姓茅的,不曾想新一拨的事故竟然是来自另一个方向。
按这一届学海无涯的流程安排,每天早晨是这里的老先生们讲解一些经义和看法,到了下午就是各位同学自由交流的时间,不限于儒学,什么都可以拿出来讲。裸奔事件过了没几天,这天下午,青、林两人牵着手走进了讲堂,没想还有桩事在等着他们。
“嫂溺,叔援以手!”一个看上去略显消瘦的二十来岁女子,手扶了扶无框眼镜,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先朝着这边开炮了。
这句话倒也听过。青奋低头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心想不知道是哪个先贤这么无聊,居然连男女牵个手都要管。
“闺中之乐有胜于画眉者!”林倩想都不想已经反击,更索性挽住了男友的胳膊,直是赤裸裸的示威。
嫂溺,叔援以手。是孟子说的,有从权的意思,也可讲作男女之间应该注意距离分寸。无框眼镜引用来暗讽林倩不知廉耻。
闺中之乐有胜于画眉者。是著名的为夫人画眉的名士张敞所说。当时有人讽刺他为女子画眉,是件如何如何不对的事情。张敞如此反击,意思就是,我和夫人间比画眉更亲密的事情多得是,阁下也还想知道吗?林倩引这句话,是直指对方无知无聊。
孟子的话和张敞的话撞在一起,顿时有趣了。周围没有一个人是白丁,正式开讲前,所有人都嘻嘻哈哈讨论起来这两句话。
孟子认为男女有别,应该有所界限,尤其是有了身份以后更是如此——一个小叔子能对这嫂子说些不庄重的语言,甚至有举动上的亲密吗?闲着没事拉拉扯扯牵个手试试?那不用孟夫子来审判,估计当哥的就能把这小叔暴揍一顿——这句话推广开来,放到更大环境里,就是已经结婚的男女就该收敛自己的举动,不能再像没结婚时候那样对异性的言行放任得比较随意。反之,对方也是一样,对于已经结婚的异性,自己也该保持一定的距离分寸。这是礼仪,也是道德。这道理放在古今中外都是无可置疑的。
但林倩用张敞的话反击就很有意思。君未娶,卿未嫁,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道德约束,就像夫妻的闺中乐一样,纯属私事。以叔嫂关系作比,比喻失当是为无知,举止失措是为无聊!——一个关心人家闺中密事的人,不是无聊是什么。
众人讨论声略略低了下来,大家普遍都觉得似乎林倩更有道理一些。毕竟站在这里的都是年轻人,谁没和自己的男朋友女朋友卿卿我我甜蜜过,如果礼法连未婚男女拉拉手都要管,那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无框眼镜看着周围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捏得死死的,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浮现了起来。自己就好像一个孤臣,要与整个堕落的世间作斗争。现在的男女之风日益低下,从平民到高官,就没几个把裤腰带勒好的,罪魁祸首就是这种“这是私事,你管不着的思想”作怪!自己一定要斗争!一定要斗争!
看这些文化人斗得热闹,叽叽喳喳,以语言作为武器,以学识作为武器,以思想作为武器,不见血的争斗未必就比自己拳拳到肉的搏杀逊色了激烈。不过那些都是茶余饭后的事,青奋终归还记得自己不是来这里演青春偶像剧的。金钟罩五关意外修成,那是撞了大运,总不能指望六关也是这么天赐而成。
这些日子虽然对修炼内功依旧没有一天的懈怠,但拥有十年内功之后,小还丹已经再无增长内功之效,或者再说明白一点是效果甚微。这次带来的大还丹一千点奖励一枚,可以助长五年内力,说来比小还丹性价比高多了。唯一不好之处就是“消化”它的要求比小还丹高出许多,青奋现在的内功修为勉强达到门槛,真正要精炼完这五年分的内力,需耗时一年也许还多。
毕竟说到底内力不是真的可以给予的,所谓的丹药只是练功时的辅助。练功者本身已经拥有的内力底子就好比一台机器的材质,自己的内功修为武学认识那就决定机器的结构效率,而丹药就像润滑剂可以提高机器的效率。假如机器太差劲,那就是零摩擦的神级润滑剂也没办法让马车跑出汽车的速度。
现在金钟罩要封第六关,以内力基础而言那是已经超标了,但想封成一品的金钟罩,武学修为和心境要求都已经又上了一个台阶,进入本我境界再审内心的情况可遇而不可求,按正常进展的速度而言,起码需要再过十年!这里既然是学海无涯,属于神秘界一员,或许自己可以向那孟夫子或者其他高人请教一二,就算只是弄明白那天那奇怪的“剑芒”也是不小的收获。
林倩去与那些男男女女做什么白马非马,坚石非石的绕口令游戏去了,青奋看看历史还行,这些什么哲学思想听上去就一个脑袋两个大,听了两句就退了出来了,反正这里也安全,下课再来接她就是了。青奋一边脑子里琢磨这修行的事,一边信脚乱走,一时也没注意走到了哪里。
“咦?你怎么来这里了?”青奋被这一声呼喝唤醒,抬起头来,看到那人竟是一脸惊奇的孟夫子。
“算了,来了就来了吧,进来一起看吧!”孟夫子拉住莫名其妙的青奋的手,快步走进房间又七拐八绕了几步,眼前景物一变,一间宽敞的房间里,站站坐坐着十几二十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其中几人看见孟夫子进来点点头算示意,也有几个把目光投向青奋,内里含了一些什么意思。
“这是学海无涯的各位修士,今天先不忙介绍,你看那。”孟夫子一指墙上的大屏幕:“燕辉煌挑上了茅山,你正好看看,你的恶魂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此时的屏幕里,青奋只见一条魁梧大汉被近百头僵尸团团围住。其中最多的就是黄澄澄的铜尸,剩余还有十余头银尸甚至一头金尸。在术者操控之下,这些僵尸不但身坚力大,灵活程度更不是自己所见那头可比,组成阵势前仆后继,燕辉煌虽拳打掌劈,气劲横扫,但一时之间竟是被压在下风。
茅山百僵阵,百僵连结是为一体,看似一击打在铜尸身上,以燕辉煌的力量按理来说这铜尸应该粉身碎骨。但僵尸属土,百僵通过大地互通,这一掌就好像分打在了百头僵尸身上,那头铜尸纵然是主力受攻,但所受力量不过十一,只是身形退了一步。其他僵尸反而借力前跃,一头银尸指爪泛出白色,陈隙一爪已经在燕某身上留下痕迹,白色僵毒滋滋冒出白烟,仿佛强酸一般。只是银尸僵毒虽然猛烈,但见一阵白烟冒过,姓燕的竟然并没有毒性发作的迹象,显是护体神功强悍无比,僵毒过体而不入。
“僵尸无生机,非人。姓燕的兵甲天书虽然厉害,但他人之卷的功夫等于已经被封住了!只能硬桥硬马的死磕这些皮糙肉厚的东西,胜算去了三分之一。”一个貌似年轻,眼神却深邃,看不出究竟多大年纪的人突然出声,青奋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
屏幕里燕辉煌大概也是感觉到这百僵连结不破,自己跟僵尸永远只能耗下去。心念转动,双手一合已经是地之卷的心法,以地破地,以土破土,毁地之力已经跟着拳头轰在了脚下大地之上。这一击并非是要崩毁整个大地,而是要将这附近的地脉全部震碎,地脉一碎,这百僵阵不攻自破。
“敕令!”
几乎与燕辉煌出力同时,分站八阵脚的八个茅山老道一齐起符作法,早先已经布置好的不动明王法借法阵之力导入地下,一时间山不动地不摇,整块大地不动如山!
若以功力而论,八个老道绑一块也许和燕辉煌差不多,但更重要的是这里是茅山,是他们的主场。一花一木一草一石无不熟悉无不可用,更是早早已经准备好了针对之法,布置下了法阵埋伏,燕辉煌不出奇招当无胜理。
一招地毁变没能收到预期之效,自己的力量如石沉大海,又如蚍蜉撼树,一去不见踪影。数头僵尸更是乘隙而上,连戳带劈结结实实打在了燕辉煌前心后背,虽然随即被他震开,但嘴角已经见红!
雷霆不坏之身至刚至猛,虽然近乎能抵抗一切外力打击,保住肉体无损,但还是难免内伤。金尸是僵尸法术祭炼而成的最高杰作,纵然不能如正常僵尸那般进化为可以博龙的吼,但一身巨力可谓是拔山催石。人类的什么铁球拆墙机、巨木攻城车在它面前就好像玩意一般,刚才一击伤到燕辉煌脏腑,主力便是它!
“以不动明王法集人力、器力、符力、阵力,施展不动如山之术。让地力不可借不可卸不可挪不可移,浑然一体,正破他的地之卷,破得好!”屏幕前又一人忍不住出声赞叹。燕辉煌的胜算又已去了三分之一。
人、地两卷已被克制,剩下唯有天之卷。屏幕前包括青奋在内,所有人不由屏息凝神,静看燕辉煌神力,又期待茅山仙法之威。
兵甲天书三卷。一卷说人,燕辉煌化为五式,只要是有气血魂魄的东西,难逃气枯血竭魂飞魄散之灾;二卷论地,燕辉煌领悟出三招,护体、杀敌、遁行,只要脚踏大地,那就几乎已经先立于不败之地;三卷谈天,燕辉煌只理解出了一个法门——天我合一。
天之卷运起,无形的力量在周围卷起了狂风,吹得叶动树摇晃,瓦飞盆倒,就算是稳如僵尸亦需扎住脚步。茅山众修士并其他来观战的人急睁法眼,只见天空倒垂下一个巨大的龙卷,那是天之力源源不断降下,全数灌进了燕辉煌的身体。
燕辉煌本来就壮实的身体似乎又变大了一号。吸取外力增加力量,这样的手法不算稀奇,但只能是稍增一二而已,毕竟凡胎肉体,存在不可逾越的极限。如像燕辉煌这样接引如此庞大的天力,功力剧增十倍,正常修士早就爆体而亡一百遍了,也只有以天之卷的独特法门,将自己与天协调成为某种程度上统一的东西,这才能够承受住如此夸张的天之威能。
数具铜尸无畏无惧,带着铜橙色的尸气双臂横扫竖插,燕辉煌也未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只是简简单单一挥拳,正中那铜尸前胸。僵尸本来就是最耐打的东西,所以铜尸根本没有防御的动作,正要继续扑将上去,却奇怪的发现自己离对方越来越远。没脑子的僵尸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周围的人却全看白了脸。一拳之力,铜尸已经被轰成了两截!
这可不是一般的僵尸,这是经过上百年祭炼就算是以百吨大锤猛砸也砸不坏的铜尸!现在在百僵连结之下,只是承受了对方十分之一的拳力已经烂得如豆腐一般,这教人如何能够相信!
天之卷便是如此简单霸道,十倍功力,如此而已!
燕辉煌的一拳一成力打在了那铜尸身上,三成被地下法阵卸去,还有将近六成分散在了其余百尸的身上。只有唯一的金尸不退反进还朝猎物攻来,十几头银尸都是身形连退数步,其余的铜尸身上一齐发出难听的咔嚓之声,仿佛筋骨已经被打断不少。
“地毁变!”
二次运起此招,茅山八老一齐感受到一股惊天之力猛然拉扯,不动如山法阵犹如纸糊一般根本牵制不住。庞大的地力瞬间聚集在了金尸的脚下,正是地之卷杀敌之招!
金尸一击得手打在敌人面门,却感到对方护体之力同样十倍加持,便是以自己的力量也无法再对他造成伤害。反而被乘着攻击的缝隙,狠狠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周围众人看得清楚,燕辉煌手抓金尸胸口,摔跤一般狠狠将它砸在了地上。地毁变之招乃是让大地成为自己的帮凶,所有落实在大地上的攻击都会受到地力三倍力量的夹击。可怜金尸上面有天力重压,下面有地力排斥,六百年的祭炼一招功散。地力隔断了它与百尸的连结,天地之威合力,体外虽然无伤,但心脏已经被生生震碎了!
天之卷,地之卷,二卷合招天地灭绝!若是陈晓钤在此看到这昔日败己之招今天更精进如此,只怕也会脸上变色。其余众人无论是茅山现场还是学海无涯屏幕前面,都为这惊世之力骇然无语。
茅山败了!
金尸被轰杀的一瞬间,所有人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句话。
“好个兵甲天书!”正在众人惶惶之刻,茅山上突然凭空响起一个声音,似玩笑似嬉笑:“本来是打算看看戏就拉倒,不过现在突然手痒得紧。论年纪论出生你都是前辈,晚辈助一阵想来前辈不会介意吧?”
说话人声音听上去挺年轻,所有人头脑里都勾勒出了一个笑嘻嘻的青年人的影像。虽然燕辉煌修行八百多年,但外表只是三十上下,这人口口声声自称晚辈,虽然是事实,但却难免有自降身份之感。
却听那人话音一落,半空中突闻鬼哭神号,四周围突然之间冒出了无数大鬼小鬼,千奇百怪千姿百态。无数的妖魔鬼怪没有攻向燕辉煌,反而一齐飞上半天,一时间黑云遮日妖雾盖天。
万千群邪说来便来,无需动咒,无需借物,正是降头术最高境界的灵咒。而驭鬼之法虽然茅山便是刚进门的小童也能驱使一两只小鬼,但眼前这分明便是鬼道至高之术——万鬼噬天!两大极咒并招而出,说话人的身份已经不言可喻,不是茅山掌教茅以轩更能是何人?
茅山掌教亲助一阵,所有人真是又惊又喜,本来没人指望这个老顽童能关键时候帮上忙,但也不知道他是见猎心喜真的手痒,还是多少存了些为茅山出头的意思,总之老仙出手,一手遮天。
妖云鬼雾遮蔽了天日,整个茅山顿时昏暗了下来,天力灌体被切断,地力控制顿时又回到了茅山八老手中,百尸重新结阵,情形一步退回解放前,或者说,更糟了!
“百鬼遮天,破去了天之卷。燕辉煌点滴招数也无,除非他不守诺言动用法宝,否则已经没胜算了!”屏幕前,一个盘着头的女子代替所有学海无涯的人说出了最终的宣判。
茅山上,想来所人的想法都差不多。一个一直躲在大殿最里面的小青年这时候终于站到了台前。
“燕辉煌!你个装B犯,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是笨死的!”小青年估算着胜券在握,得意洋洋叉着腰。两个月前就是这小子得罪了燕某人,本来燕辉煌捏死他就跟捏蚂蚁也似,但他口才不错,扮相不错,演技不错,大义凛然作主角状,要燕辉煌有胆就给他两个月时间。燕辉煌也很识相的扮演着脑残的反派配角,冷笑着放走主角,放下话来,两个月后他就算逃到火星上也一样保不住他的小命!
而后故事一路进行到了茅山上,燕辉煌继续被小青年用主角光环降低着智力,一通对话后承诺连法宝都不用照样取他的小命。按他的原话是,你的命,不值得我法宝出匣。
“哈哈哈哈”小青年狂笑着:“见过装B的,没见过装成你这样的!你当初一刀把我砍了不就一了百了,非要装B,现在装死了吧?哈哈哈哈!”
“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对付你这样的人,不止法宝,我连拳脚都不用动到!”燕辉煌挡开两头银尸的扑击,不咸不淡的说道。
“那你来啊!我就站在这里,你来取我性命啊,来用牙齿咬死我啊!”
“那你就站好了!”燕辉煌猛然一立,单手运气,全身真气暴走,气势一时膨胀。
还有招?茅山上,屏幕前,所有人一齐大惊。再看燕辉煌突然大口一张,吼声咆哮而出,如雷般响彻整个茅山!
音爆类武技茅山众人早有提防,青年所在之地附有多重防御结界符阵。音波功素以攻击面积广,突发性强著称,但穿透力和破坏力一直不是这类武学的强项,便是顶级的狮子吼,也无法穿透那么多的防御。
本来众人只当是燕辉煌无聊技穷,怎的突然看见吼声中显出龙形真气,宛如活物。那龙仿佛有形无质,快如闪电,慢似蜗牛。在所有人注视之下,径直穿过百僵之阵,透过数十道防御结界,在青年惶恐的眼神中透体而过,前进后出,顺手带走了青年所有的生机。
“扑通!”青年的尸体跪落尘埃,扑倒在地,嘴边笑意还没收尽,死灰的眼睛里尽是难以置信。
“我说过的,我一定做到!”燕辉煌在阵中冷笑站立,操控百僵阵的人好像也被这惊变吓住,一时呆滞,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攻击。
八百年龙气的钻研,自己写下了兵甲天书第四卷——龙之卷。从头到尾燕辉煌都心中有底,腹中有稿,装B与牛B的差别全在这实力的差距。
就在所有人一犹豫,要不要按照计划一拥而上时,茅以轩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招龙气的牵引的夺气之杀很有意思,有名字吗?”
“龙之卷四龙之一——皇龙吼!你就是茅山掌教吧?养尸我已经见识过,何不让天上万鬼下来,让我领教茅山驭鬼的高明?”燕辉煌转头看着一个方向,其他人也不由自主跟着他转过了头,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地方。
“呵呵,前辈八百多岁了火气还那么大。没兴趣,没兴趣,大家差不多就都散了吧,茅山可不管晚饭。哈哈哈哈。”茅以轩笑声渐渐飘远,半空中的万鬼就像突然而来一样突然而散,阳光猛然照了下来,几乎晃了众人的眼睛。
茅以轩收手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众人面面相觑。之前因为这魔头龙气炼化,杀他投鼠忌器。现在听闻学海无涯已经找到了可以继承他龙气之人,照理是可以痛下杀手,铲奸除恶了,可在见识过燕辉煌的天地灭绝之后,已经没人愿意对上他的天之卷,更何况现在还有个情报外底细不明的龙之卷。
想攻又怕死!燕辉煌冷冷看了周围的人,这些庸人就是功力再深,也不过是土狗瓦鸡,不值得一打!
“还站着干什么?上啊!”一个二十多的小青年,估计是被师傅带来增长见识的。少年人火气大,傲气足,不把生死当回事,叫嚷着就冲出来要当前锋,结果被他师傅一把死死拉住。
燕辉煌转过头去,面上表情似乎很期待那少年能够站出来挑战自己。但他那师傅面黑如锅底,索性一个定身咒将徒弟定在原地,然后侧过头去不看他的眼睛。
茅山观战的人论数量其实不多,毕竟神秘界从来就没人口兴旺过。此战来观战的大概有十几个门派,每派一到四人不等。其中还有一些是被长辈带来长见识的,实际战斗力并不算多。
但这么说并不就是在场的都是土鸡瓦狗,凑数的货。相反,各派来观战的都是门中长老派内精英,燕辉煌虽然凶悍,但真的以一搏众,那也是输多赢少,哪怕他天力灌体之能惊世骇俗。
其实今天这事只是燕辉煌和茅山道私事,所谓的一拥而上齐诛魔头那是大家一个无言的默契,毕竟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提在嘴上终究不雅。可默契归默契,观战之后所有人这才惊觉此人之能大大超乎预料之外。以他的天地灭绝和雷霆不坏之身,再加上已经现世过的毁佛剑,如果以生死而战,众人确实能将他挂在这里,让龙气重新进入正常的轮回,但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这里三分之二的人得给他陪葬!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在场众人,谁来当那三分之一,又谁来当那三分之二?
龙气对中国的重要性所有人都知道,但站在这里的都是人,都不是仙!如果燕辉煌是要灭他们的山门,他们自然不惜死战,但是为了一个很宽泛的“中国”二字……这种事情大家都有责任,为什么就要我来当死的那个,而别人去当活下来的那人呢?
左慈是仙人,他可以为了维护“历史的正轨”或曰“天意”而在五胡乱华的时候自散元神镇压气运,但其他人却不能为了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而豁出性命。要他们拼命不难,但起码也得是为点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茅以轩的临阵抽梯子也对众人的士气造成了沉重的打击。毕竟燕辉煌就是冲着茅山来的,茅山的掌教干出这种没责任感的事,更让所有人都觉得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静立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愿意先站出来作第一个炮灰。茅山主事倒想出这个头,拼这个命,奈何刚才老仙传音要他们消停,说是另有主张,所以纵使脸涨得通红还是终究不敢迈这一步。
最终结果就是,主人不动声色,其他人也没有谁有足够的威望号召大家一齐而上,并身先士卒的杀将上来,事先热闹哄哄的一场恶魔围剿战竟然如此冷冷清清的落幕,不但众修士自己低头,连燕辉煌都觉得无趣。
冷笑了两声,捡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灰尘披在身上,燕辉煌大步下了茅山,再没有第二个热血青年敢站在他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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