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小欣就开始产生变化了”
打火机打了好几下,都没有火苗窜出,言臣一脸茫然地丢下了已经叼在嘴上的烟。
他突然以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看着英瑄,接着,问道:“为什么?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知道是在七楼?那件事情以后我就很疑惑,但是你之后就辞职并搬家了,大概两周后才和我开始联系。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如果你说这只是直觉,未免也太唬人了吧?”
英瑄的手紧抓着沙发,眼睛根本不直视言臣。她该怎么说呢?她自己也解释不了自己怎么能够预感到会有危险?谁会相信她这样的说法?
“回答我!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你还打算沉默吗?难道你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言臣越来越激动,他上前抓住英瑄的双肩摇起来喊道:“听着!现在的情况,你该明白吧?我们都知道,一定是那个男人杀死了小欣!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啊,而且他也许也不会放过我们!”
英瑄的眼里已经是挤满了泪水,此刻终于夺眶而出。她甩开言臣的手,哽咽着说:“你走吧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无法告诉你任何事情真的,我无法告诉你”
言臣叹了口气,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烟,说:“你那个时候,叫我们不要打开门,而且还阻止了我们走下台阶去你说你什么也不知道,谁会相信?但是警察都认为那是我们精神错乱的胡言乱语,现在小欣也死了,警察恐怕有可能针对藤月的案子再询问你,到时候你也那么回答他们吗?难道你不想为小欣报仇吗?她死得那么惨!”
英瑄捂住双眼,已经是泣不成声。
“你走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阻止你们,我只是有那种感觉而已当然我知道这说服不了你,但是我没办法给你更好的解释了”
英瑄本来就长得飘逸出尘,此刻看她如此悲怆的表情,任何一个男人也都不忍心再为难她。何况,言臣也没有证据证明英瑄和这两个案子有关联。他也只好就此作罢,悻悻告辞。
在出门前,他最后还是叮嘱了一句:“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说了,请打我的电话号码吧。或者,直接来找我也可以。”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英瑄这才抬起头来。
他不会放过余下的人那个时候,他们打开了那扇禁忌之门,那不是属于人类世界的门,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英瑄也进去了,所以她也不会幸免。
这就是英瑄现在的想法。杀死藤月的那个男人,他不是人类!
润丽此刻坐在东宇传媒的贵宾接待室内。大概等了几分钟后,一个戴眼睛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礼貌地对她说:“伊小姐,你好,我是东宇传媒的总经理傅腾,很高兴见到你”
润丽也对他笑了笑,心里的想法却是:你会高兴才怪呢,只有尽可能多搜集一些情报了。阿静她可以对那些被诅咒的人不管不顾,但这不是她伊润丽的风格。
七年来的迁徙生活,生活在恐怖的阴影中的润丽,很了解被鬼魂诅咒的痛苦,虽然她并没有直接接触过鬼魂,但是她明白那是多么无助和绝望的心情。不管自己的能力能够做到多少,她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什么也不做。
“伊小姐,你是想要采访关于三个月前我们公司职员范藤月的失踪和这次职员左欣的死吧?”
“嗯,是的,傅经理。我希望能够尽量从这里得到一些线索,目前社会上的人对于这起案子也相当关注。事实上关于范小姐的失踪,我有查到过一些资料当初,贵公司策划部有四名员工,曾声称在七楼的一个房间看到范小姐被一名男子杀害,但是警察事后没有找到那个房间,更不用说范小姐的尸体了”
傅经理此刻完全是皱紧了眉头,看来对这个消息的外泄让他相当恼火。想也知道,这么荒唐的事情,公司当然不会希望外泄,花点力气就可以掩盖住消息。不过,润丽搜集情报的能力也是很强的。
“伊,伊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呢?哪里有那么荒谬的事情”
虽然他还想否认,不过润丽已经转变了话题:“无论如何,范藤月小姐是在贵公司加班的时候失踪的,这是事实。而左小姐在事隔三个月后被如此残忍地杀害,这两者”
“伊小姐”傅经理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我希望你不要用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来探听我们公司的事情。左小姐并不是在我们公司死去的,所以她的死和公司毫无关系,更不用说和范小姐的失踪有什么联系了。”
他的表情已经让润丽确信情报是正确的,那么,下一步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傅经理。”
傅经理看起来很惊讶,她居然什么都没问出就这么走了,但是润丽也是自有她的打算。要查出那几个员工的详细资料,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有知道名字和所在工作单位,查出地址来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如今这个信息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情报是最重要的资源。
润丽之所以成为记者,就是因为她操纵情报的能力太过杰出。目前,她还没有预知到死亡日期,不过她估计也差不多了。范藤月和左欣的死,都是在大约一周前预感到的。
她特意询问过阿静,关键词是什么,本来还考虑了好几种办法让她开口,没想到她很爽快地就告诉她了。
这次的关键词是“虚像”。
润丽估计,这个虚像是指当初他们所有人看到的那个根本不存在的房间。她在离开贵宾室后,还特意来到了那个拐角处。
但是,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润丽认为,既然自己是天生灵异体质者,那么,多少应该可以感觉得到一点特殊的气息。这么说那个鬼魂,已经不在这里了吗?也可能是隐藏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会不会今后那个房间还会在其它什么地方,出现在幸存的那几人面前,然后那个鬼魂再度杀害他们呢?嗯,很有可能啊。
那么,必须要提醒他们,绝对不要再走进那样的门里。
言臣在那件事情后,心里也非常烦闷,在追悼会后的一天,一个人独自在晚上跑到酒吧里去喝酒。左欣毕竟也算是和他共事了很长时间的同事,她平时带给其他人那么多的欢乐,自己本可以阻止,却就让她那么凄惨地死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猛灌下一口酒,顿时呛地咳嗽起来。而就在这时候,脑海里再度浮现起当初藤月被杀害的情景来。都三个月了,这一幕还是那么清晰地回荡着,不但丝毫没有消褪,反而比当初看到实景时,都还要来得真实。
三瓶酒半喝半吐地下肚后,酒精开始作用起来,脑子变得非常混乱,双手也无意识地在吧台上抖索起来,这时候,一只手扶住了他。
“他喝了多少酒啊?居然醉成这样?”
“喝了三瓶,而且都是纯酒啊你们认识就最好了,”吧台前的调酒师说:“我还真害怕他喝醉了发起酒疯来呢”
言臣的眼睛开始迷糊起来,接着,脚下不再是吧台的地板,而是那天那个诡异房间的台阶前。而在台阶下,那个男人正在拿刀猛刺着藤月
“哇!为什么,为什么喝了那么多酒还忘不掉这一幕再来,再来酒,越烈的越好!”
“你这是怎么了啊,小林!喂,喂!”
扶着言臣的人正是孙竹冕。他当然非常清楚,为何言臣要这样把酒当水来喝,其实他心里也是非常不舒服。
“你一定要喝,干脆我陪你一起喝虽然我平常都不怎么碰度数高的酒,但反正今天心情不好,索性喝个痛快吧!”
英瑄此刻独自在家中的床上,紧紧地捂着枕头,周围是一片寂寥。此刻的她,感觉这里简直是一个冰窖一般。尽管把所有的灯打开,尽管已经多次确认三道锁都上好了,但恐惧感丝毫没有任何的减弱。
不管她如何地想去回忆一些开心的经历,脑海里还是像放电影一般,重现着藤月被杀害的景象。那如此真实和血腥的场面,赛过任何好莱坞战争片中的情景,教人不得不感到浑身战栗。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可以预感到那些事情?实在是没有道理。她不断拨弄着头发,甚至还毫无意义地大声叫喊,但还是无法把藤月被杀害的场景驱赶出她的大脑。越是不想去想,越是会去回忆。
酒吧门口,就连走路都已经东倒西歪的孙竹冕和言臣,虽然互相扶持着,可是还是完全迷失方向感,好几次撞到墙壁上,身上散发的浓重的酒气无不让经过的路人皱眉。尤其是言臣,两腮已经通红,嘴里还在胡言乱语。终于,一股腥辣涌上喉咙,他顿时低下头,就开始呕吐起来,秽物全部都沾到了他和竹冕的鞋子上
“组长啊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别别叫我组长了,三个月前我早被撤了”竹冕醉得也不轻,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地随意打转,他还能够站着不倒下已经是个奇迹了。
终于,两个人双双地倒在了酒吧旁停车场的一辆车前,言臣被这一撞,头更昏沉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耳鸣一般,而一旦闭上眼睛,又会看到藤月的尸体和那个黑衣的杀人魔。
“竹竹冕啊”
“啥,啥事啊?”竹冕已经挣扎着开始站起来,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藤月被杀时的情景?哈哈,真是好笑,明明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警察全都说是我们的错觉,还给我们做精神鉴定哈哈,我告诉你,我现在可以清楚告诉你那个男人身上西装的特征,还有他手上那把刀的样子,我也可以帮你形容出来”
“哦呵呵,那又怎么样啊?我也可以做得到啊杀了藤月的那个混蛋,绝对不是我的什么狗屁错觉,哪来那么真实的错觉?我还记得,他的头发乱乱的,那件黑色西装背后的领子也没怎么翻好,裤腿也没拉好,连脚上穿的袜子也露了出来那把刀,那把刀大概二十多公分吧,不,也许更长”
竹冕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臣的酒醒了几乎一半。因为他此刻就在脑海中回忆着那一幕,而竹冕居然就在他旁边述说着他看到的情景,而且分毫不差!难道说
“你难道你也记得清清楚楚?即使过了那么长时间,还是能把整个过程在脑海里放映一遍?”
竹冕满嘴酒气地说:“是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忘不掉,早上在想,晚上在想,就连上厕所的时候也在想!就连现在,你看,我们都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在想!”
英瑄不敢入睡。
她知道一闭上眼睛,那恐怖的一幕就会继续在自己面前上演,无论自己愿意与否。上天赐予了人类“遗忘”的能力,可以将一些自己不希望记住的场面搁置到记忆的最深处。然而,这段记忆就如同是永远浮在记忆之水的最表层,无论自己怎么做,也无法将其沉到底层。她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听取一些建议。
但是杀死了小欣的,真的是这个黑衣的杀人魔吗?为什么非杀掉他们不可?事实上他们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从头到尾根本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还有,为什么七楼会出现一个本不该存在的房间?这一切,简直是活生生的灵异现象。
但是,越是想这些事情,就越感觉头痛,脑袋如同是要炸裂开一般。终于,她放弃了思考。不管怎么样,她始终要生活下去。她决定明天先去开点处方,然后去配一瓶安眠药,或许可以摆脱这无法忘却的残酷记忆的纠缠。
是的,纠缠她毫不犹豫地使用了这个拟人的字眼。
虚像这不过只是虚像而已
当她终于关掉电灯,闭上眼睛以后,那个场面果然还是出现了。
她在心里试图说服自己,这不过只是虚像,没什么可怕的。
但是,这真的只是虚像吗?
就在她靠着枕头,准备等待进入梦乡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那个黑色西装的杀人魔,当然,这只是虚像。但是
在脑海中浮现出的影像内,那个杀人魔居然停止了用尖刀刺藤月的动作,接着,本来一直蹲在地上的他,居然站了起来!
同一时间,终于回到了家中,烂醉如泥地倒在沙发上的言臣,他脑海中的虚像,那个杀人魔也站起来了!
怎么可能脑海中的影像怎么会脱离自己意念的操纵而自由变换?
接着,他们所看到的虚像,继续产生着同样的变化。
那个拿着刀子的杀人魔,居然回过了头来!两个人同时都看清楚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多么狰狞可怖的脸啊!那个杀人魔的眼睛里只有眼白,从额头到嘴唇有一条长长的伤疤,而整张脸都满是青筋。
接着,他居然定定地把目光看向了他们不,准确地说,是看向了当初他们各自所站的位置,接着,这张恐怖的脸,浮现出了满是怨毒和恶意的表情!而那表情明显是针对着当时站在台阶前看着他的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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