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带人飞奔而来,守卫在大殿外的龙锐军士不知天斋众人的底细,也瞧见他们并非从宫外而来,只以为是宫内的高手,立刻持枪阻拦。
但朱雀何等身手,一群龙锐军士迎上前去拦阻,这位道门仙姑却已经是足下一点,整个人已经是如同云彩般飘起,随即手持一根长鞭,身法轻盈,玉足连续踩在几名军士的头上,轻而易举地越过了龙锐军士的拦截,随即双臂一战,轻云般轻飘飘地落到了军士们的身后。
她越过拦阻,脚下不停,很快就奔到了殿前,距离秦逍不过几步之遥。
天斋其他人自然没有朱雀此等身手,被拦阻之后,也不能与龙锐军士发生冲突,只能站在外面,等候朱雀吩咐。
朱雀见得秦逍如同石雕般站立,蹙起秀眉,瞥了不远处的小师姑一眼,问道:“他怎么了?”
“在做梦呢。”小师姑道:“这边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这才赶过来,错过好戏,难不成是睡过头了?”
朱雀也不理会小师姑,却听到殿内传来惊呼声,依然有人大声叫道:“快取水,快取水!”
她秀眉蹙起,自然也知道殿内肯定发生大事,也不犹豫,腰肢一拧,已经是转身向太极殿内冲过去。
她身法轻盈,速度如电,转瞬间便到了殿门前,此刻殿门有人进出,挤了一大群人,一时间没有空隙进去。
朱雀却是在此腾身而起,轻飘飘越过一群人,轻吟落在殿内,抬头望过去,却是花容失色。
只见到金灿灿的金銮殿,此时却已经是烈火熊熊,而且更是看到,一身盛装的大唐圣人夏侯却是坐在那龙椅之上,身在烈火之中。
火势太过凶猛,一时间也找不到水,殿内的臣子和将士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金銮殿被烈火吞噬。
“怎么回事?”朱雀扭头看了一眼,见到边上是一名神情严肃的武将,出声询问道:“为何会起火?”
那人却正是宇文承朝,见到一名戴着斗笠的女子出现在身边,有些诧异,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天斋朱雀!”
宇文承朝一怔,但也知道秦逍和天斋的关系不差,这女子既然是天斋众人,也就是友非敌,解释道:“这些人突然服下了东西,应该是事先准备的毒药。服下毒药之后,他们取出了火折子,迅速点火,上面马上就烧了起来。”
金銮殿高高在上,朱雀从下面往上看,只能看到坐在龙椅上的夏侯,诧异道:“有很多人在上面?”
“都是效忠于夏侯的太监宫女。”宇文承朝叹道:“有十几个人,应该是早就存了陪葬之心。夏侯应该是知道大势已去,所以第一个服用了毒药,然后坐上了龙椅。我开始还不知道她服下的是什么,但她身边那些太监宫女跟着她服下药丸,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那金銮殿上肯定是早就做了准备,洒了容易引火的火油,所以火引子一丢,立刻就燃烧起来。”
朱雀死死盯着龙椅上的夏侯,见得她虽然端坐其上,却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毒发身亡。
她实在没有想到夏侯最后竟然是这样死去。
不过细细想想,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夏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明知必死,肯定不允许自己死在任何人的手里,即使要死,也只能是自己杀死自己。
而且她半生追求权欲,在这龙椅上坐了二十多年,要将她从龙椅上拽下来,比杀了她更让她无法接受。
死后一把火将金銮殿一同烧毁,也就等于是让金銮殿为她陪葬。
夏侯当然不可能让自己被烈火活活烧死,先服用毒药,毒发身亡之后,再让自己的尸体在烈火中被彻底烧毁,如此一来,不但无人可以亲手杀死她,甚至都无法对她的尸首造成侮辱,这自然是夏侯早就设计好的。
朱雀和宇文承朝看着烈火熊熊的金銮殿,眼瞧见夏侯身上那绚丽威严的朝服也已经被烈火燃着,心情都是复杂。
这个女人毕竟是把持了大唐二十多年,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烈火燃烧,却也是着实让人震惊。
殿上甚至有许多人觉得宛若梦幻,一切都不真实。
兵部尚书苏伦却已经故意在金銮殿下,呆呆看着熊熊烈火。
“这种人还会有人甘愿为其陪葬......!”朱雀冷笑一声,道:“看来这些宫人被她荼毒很深。”
宇文承朝轻叹道:“宫人以皇宫为家,夏侯死了,对他们来说就是家没了。”想到什么,问道:“大将军怎么没有过来?”
秦逍先前吩咐宇文承朝盯死夏侯,所以外面宗师大战,宇文承朝却没能亲眼见到,而夫子设计让秦逍吸纳了两大宗师之力,眼下秦逍也正以儒门心法融合宗师之力,这些宇文承朝自然也是一无所知。
朱雀却也没有回答,只是喃喃道:“她死了,师尊的遗骨又在何方?”
“让开,让开!”忽听得有人叫道:“水来了,水来了!”
朱雀和宇文承朝一起回头,瞧见不少人端着瓷瓶铜罐跑进来,有人大声道:“去广场的金水河取水,自己找器皿,赶紧取水灭火!”
十几人跑上前去,将器皿中的水泼了过去。
但金銮殿的火势太大,这点水等同于杯水车薪,根本不可能浇灭大火。
宇文承朝看得明白,上前大声吩咐道:“水不够,不必想着灭火,大家取水过来,防止火势向周围蔓延就好。”
此时已经有不少军士四处找寻盛水的器皿,去金水河取水。
秦逍此刻兀自在叶孤行的引导下融合两大宗师之力,对周围和外界之事一无所知。
无论是夫子还是大火神,内力之醇厚,那都是恐怖的存在,要将两股内力融合化为己有,那当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如果不是夫子以叶孤行作为传导,即使以儒门大法引导秦逍融化宗师之力,秦逍早便承受不住宗师之力,粉身碎骨。
甚至于今日如果只是吸取了一位宗师的大部分内力,秦逍的身体也是根本承受不住,想要融为己用都是难如登天。
只不过秦逍运气极佳,今日恰恰是两大宗师之力同时入体,这就不必引出自己的内力消化,只需要让两股宗师之力既对抗又互相消解,一点点化入自己的身体之内,也正因为两股宗师之力不相上下,可以互相制衡,反倒让秦逍现在体内的劲气处于平衡状态,无法对其自身造成致命的伤害。
夫子瞧见秦逍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眼眸之中这才显出欣慰之色,向红叶吩咐道:“大事已了,我们回书院去,从此以后,老夫就可以踏踏实实读书解闷了!”
红叶其实能够感受到夫子眼下的虚弱,心中有些难受,但听得夫子语气洒脱,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秦逍,心中其实早就明白过来,回头吩咐道:“牵马过来,夫子归院!”
大火神也是气息虚弱,见夫子要走,骂道:“老东西,你害我成了废物,就这样跑了?你走到天涯号角,老子也要找到你。”
“找到又如何?”夫子笑道:“你现在连杀鸡都难,难道还能杀死老夫?”
“你个老东西。”大火神无奈道:“老子虽然内力几乎被全部抽走,但过上几个月,恢复一些气力,杀几个人也还能做到。”
夫子哈哈笑道:“罢了,你跟老夫一起走。老夫的院子里有酒有肉,我陪你喝酒吃肉,好好养你几个月,到时候你有了力气,看看能否杀老夫。”
“有什么酒?”
“你心中所想,我院中皆有。”夫子笑眯眯道:“你敢不敢去?”
“老子当年连昆仑都敢上去,还怕你的院子?”大火神哈哈笑起来,笑声中不无得意。
血魔当年登上昆仑之巅,与剑神一战,乃是传颂武林的大事。
世间能与剑神令狐长乐正面对决的高手屈指可数,毕竟有资格向剑神发起挑战,而且得到剑神接受的高手凤毛麟角,且不说最终的胜负如何,仅是有机会与剑神一决雌雄,就足以威名远扬。
“你不找天刀了?”夫子含笑问道。
大火神却是向太极殿看了一眼,却是笑道:“那个女人告诉我,天刀就在金銮殿,她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知。不过就算我现在得到天刀,又能如何?”看向不远处的小师姑,道:“丫头,你是不是我徒弟的女人?”
小师姑虽然洒脱不羁,脸皮很厚,但大火神当众这样问,还是让她有些尴尬,只能道:“火神前辈有何吩咐?”
大火神瞥了秦逍一眼,道:“小徒弟现在听不见我们说话。等他醒来,你告诉他说,我跟老夫子去喝酒,金銮殿的那把天刀,我就送给他。他是我的徒弟,我的刀法奥义也都传授过他,他要有本事,得了天刀,就是武功天下第一。我的徒弟武功天下第一,我就是第一的第一,也算是圆满了。”顿了顿,又向小师姑道:“丫头,你争点气,早点给他生个儿子,也给我生个小徒孙,哈哈哈......!”
小师姑面颊通红,若是别人这般调侃,她肯定不会让对方舒服,但面对大火神,却也无可奈何。
大火神走到夫子边上,伸手抓住夫子已经干瘪的手腕,笑道:“走,我跟你去喝酒。老东西,你说养我几个月,不是骗我吧?我身上没银子......!”
“不碍事。”夫子也笑道:“你的小徒弟富有四海,你尽管花销,回头老夫会让人找你小徒弟掏银子。”
两大宗师互相搀扶,大笑声中,却是并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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