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笑道:“顾凉亭,你们巴山剑派是什么时候沦为澹台悬夜的走狗?”
顾凉亭神色一僵,秦逍已经继续道:“你们与重明鸟一起被派来东北,欲图杀害朱雀仙姑,澹台悬夜自然给了你们不少好处。先前你编造故事,说什么是在京都偶遇重明鸟,还装模作样释放他,这一切当然是想让朱雀仙姑放松戒备。重明鸟从京都跟随你们前来,首先你自然是从澹台悬夜的判断中知晓朱雀仙姑可能在东北,其次也证明从一开始你们就将重明鸟放进了计划之中,突施杀手的诡计,你们在京都就已经商定好。”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顾凉亭叹道:“澹台悬夜推断朱雀仙姑一定不会回蓬莱岛,最大的可能是跑到东北受你庇护,其实我还不大相信,但他信心十足,我们才不远千里从京都赶过来。我们抵达广宁已经数日,派人蹲守将军府,却一直不见你踪迹,暗中打听,其他人也都不晓得你下落,那时候我就怀疑,你销声匿迹,很可能暗中与朱雀仙姑在一起。”
秦逍偷偷瞥了朱雀一眼,见影姨淡定自若,心想自己失踪三天,确实是和朱雀待在一起,不过顾凉亭死也不可能想到,消失的这几天,自己却是与影姨一直在双修。
“我们怀疑你并不在广宁城,所以派人在各处城门守候。”顾凉亭缓缓道:“只要找到你,自然就能找到朱雀仙姑的下落。”
秦逍本想问你们怎能认出我?不过话到嘴边,马上就明白,自己在京都当差也有些日子,知道自己样貌的人不在少数,澹台悬夜只需要让人画出自己的样貌,这几名巴山弟子看过画像,自然就能记住。
“后面的事情,爵爷应该能够猜想出来了。”顾凉亭微笑道:“一名师弟见到爵爷入城,而且去了一处当铺,在里面待了一阵子......!”
朱雀闻言,斜睨秦逍一眼,神情淡然,但某种却划过一丝异色。
“其实我们知晓,那家当铺,就是江湖上的黑市当铺。”顾凉亭道:“爵爷入当铺有一个时辰,想必是在里面与当铺做交易。不过这些事情并非我们所关心,我们只想知道朱雀仙姑的下落。爵爷离开之后,师弟顺着爵爷留下的痕迹找到此处,沿途留下了本门暗号,如此我们才能找到这里。不得不说,此处隐秘得很,如果不是爵爷带路,我们恐怕根本找不到。”
秦逍冷笑一声,他从当铺出来,为了赶时间,还真没有注意是否有人尾随,先前猜测顾凉亭等人是尾随在后,循迹而来,倒也被自己猜中。
自己回来之后,与影姨双休过后,这些人才姗姗来迟,自然是因为他们要召集分散的同门,尔后顺着暗号追过来,这中间耽搁不少时间,不过也幸好如此,否则自己和影姨正在巫山云雨的时候被这些来客打断,那就真的很是扫兴了。
秦逍道:“如此说来,阁下的智慧实在不敢令人恭维。”
“哦?”顾凉亭此刻倒也还是很镇定,含笑问道:“爵爷何出此言?”
“你们太心急了。”秦逍道:“为何不等我离开再动手?那时候仙姑孤身一人,岂不更好对付?”
顾凉亭叹道:“爵爷言之有理,这确实是我犯的致命错误。爵爷的来路,我们自然是查过,两年前,爵爷还只是龟城都尉府的一名狱卒,后来到了京城,受皇帝重新,官运亨通,青云直上。其实我们也知道,爵爷这两年在修为之上颇有精进,京都斩杀渤海世子渊盖无双,那自是有了中天境的实力,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爵爷竟然与剑谷有渊源,而且已经修炼了内剑。”
“你们对我倒也算很用心。”
“是我疏忽。”顾凉亭道:“方才如果不是爵爷使出内剑,仙姑恐怕已经命丧剑下。”
秦逍笑道:“你太自信了。仙姑何等身手,就算我不出手,她也可以轻松应付你那一剑。”
朱雀忽然开口道:“我应付不了。他那一剑能伤我,他也会受重伤。我伤重之下,他身边的那些人可以杀我。”
这话说的很明白,没有秦逍,朱雀虽然不会死在顾凉亭的手里,却无法应付其他巴山剑客。
“仙姑这话实在。”顾凉亭点点头,又道:“除了错误顾忌了爵爷的实力,还有一个缘故让我们不能继续等下去,只能尽快出手。”
“哦?”
“爵爷失踪三日,自然是一直待在这边。”顾凉亭道:“我们实在无法判断,爵爷什么时候会离开,如果还在这里待上三五日,难道我们要一直等下去?我的耐心太差,而且.......不瞒爵爷,如果计划成功,能击杀仙姑,我们本可以顺便带走爵爷的首级。爵爷有所不知,你的首级在澹台悬夜那边,很值钱。”
秦逍笑道:“这才是实话,所以一开始你们也是想取我性命。”
“但爵爷既然是剑谷的人,我们便可井水不犯河水。”顾凉亭正色道:“我可以在此立誓,只要爵爷不与我们为敌,巴山也绝不会伤及爵爷一丝一毫。今日冒犯爵爷,日后巴山也会送上重礼谢罪。”
“你们不怕澹台悬夜惩处?”
“巴山与澹台不过是合作的关系,大家各取所需。”顾凉亭道:“该说的我也说了,爵爷是否还要坚持卷入进来?并非我出言威胁,且不说今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就算我等不敌,死在爵爷和仙姑手里,爵爷也是后患无穷。掌教知道我们是死在爵爷手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爵爷的实力虽然不弱,但掌教如果亲自出山,爵爷是必死无疑。”
秦逍哈哈笑道:“老子这辈子就是不怕威胁。你既然这样说,我也实话告诉你,你们巴山那位顾道人如果敢来懂我一根毫毛,剑谷必然会倾巢而出,将巴山杀个一干二净,你信不信?”
顾凉亭一怔,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当然知道剑谷的情况,剑谷除了早已经过世的剑神,最强的便是剑谷六绝,其中莫三先生英年早逝,四先生田鸿影远走剑谷自创天剑阁,五先生多年以来下落不明,如今尚有活动的便只剩下三绝。
即使如此,剑谷余威犹在,剑谷六绝依然是令人恐惧的存在。
只是顾凉亭实在想不明白,秦逍怎会和剑谷扯上关系?更要命的是此人既然练成内剑,那在剑谷的地位肯定不低,如果真的死在自己手里,剑谷是否真的会倾巢而出铲平巴山?
“当然,今日不让你们离开,不是我和你们有仇。”秦逍叹道:“你与澹台悬夜合作,自然知道他已经是大唐的叛贼。勾结天字第一号反贼,你们就是叛党,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一群叛党从我眼皮子底下安然离开?”
顾凉亭淡然一笑,道:“如此说来,今日一战在所难免?”
“那倒也不是如此绝对。”秦逍道:“你们若想安然离开,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弃剑!”秦逍道:“澹台悬夜招揽你们,自然是看中了你们的剑术,只要弃剑,你们几个对他来说就是一群废物,没有价值的废物,自然也就没有资格成为叛党。”微微一笑,道:“不是叛党,我自然可以饶你们一次。”
此言一出,除了顾凉亭,巴山剑客都是显出厉色。
“就这个条件?”顾凉亭道是沉得住气,含笑问道:“我们弃剑就可以避免一战?”
秦逍点头道:“不错。不过你们应该明白弃剑是什么意思,当然不是丢下手里的剑便可以。弃剑的意思,就是自今以后永远无法用剑,我无法信任你们的承诺,所以只有亲眼看到你们割断自己的手脉,又或者每只手切断三根手指,才算真正弃剑。”邪魅一笑,道:“用几根手指保住性命,其实很划算。”
顾凉亭长声大笑,道:“秦逍,我对你确实看走了眼,但你这年轻人的狂妄也是出乎我的意料。”猛然脸色一寒,道:“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多言......天罡剑阵!”
话声刚落,他身后的七名巴山剑客身影闪动,轻盈敏捷,只是眨眼间,就错落有致地以秦逍为目标摆下了剑阵。
这剑阵并非围着秦逍做一个圆圈,而是前后左右错落,但其人的剑锋,俱都是指向秦逍。
朱雀俏脸一沉,顾凉亭已经冷笑道:“秦逍,我本念着剑谷的面子,想要网开一面,你既然自寻死路,我只能成全你。你不怕威胁,难道巴山会怕剑谷?”目光一寒,发出一声轻啸,身如离弦之箭,剑光闪动,却是直向朱雀扑了过去。
秦逍眼角余光看得清楚,心中明白,巴山剑客这是分而击之。
顾凉亭的心思,秦逍一清二楚。
此人是想以巴山剑阵围攻秦逍,自己则是去应付朱雀,他与朱雀都是六品境界,棋逢敌手,那是想依靠自己一柄长剑牵制住朱雀,这边则是以巴山剑阵来尽快解决秦逍。
秦逍虽然修成内剑,让巴山剑客都是吃惊,但顾凉亭显然是对巴山剑阵信心十足,觉得以七攻一,再有阵法相助,秦逍恐怕难以自保。
内剑功夫虽然厉害,但顾凉亭对秦逍的来路十分清楚,晓得此人两年前只是一名狱卒,即使在这两年时间修为突飞猛进,但能够修到中天境已经是了不得,撑死了也就五品境界,最大的依仗也就只能是内剑功夫。
其实单打独斗,顾凉亭还真是忌惮内剑。
他宁可牵制朱雀,也不愿意碰上内剑,所以特地让七名巴山剑客围攻秦逍,只觉得秦逍的内剑再厉害,也只能对付一个人,七剑同出,就算秦逍能够以内剑伤到一两人,但只要让任意一名巴山剑客找到机会,便能一剑击杀秦逍。
巴山剑客辛辣狠毒,剑招并不繁杂,但剑势凌厉,讲的是快剑,求的是一击致命。
秦逍只看七剑站位,就知道这巴山剑阵确实有门道,看似并非将自己团团围住,但自己根本无路可走,无论向哪个方向移动,对方都可以立时封锁,而且至少每一个位置至少都有两个人可以互相配合,一旦陷入剑阵,时时刻刻都要面临最少两把剑的进攻。
忽听得“嗡嗡嗡”之声响起,秦逍全神戒备,却是看到,七名剑客的手臂都在微微抖动,由此却是让七柄长剑剑身也随之颤动,剑锋甚至在颤动中画出圆圈。
他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路数,眼角余光瞥见顾凉亭的长剑刺向朱雀,而朱雀已经轻飘飘躲开,也便在此时,感觉侧面劲风忽起,却是一柄长剑简单而直接地向自己刺过来。
对方出剑速度极快,而这一剑也没有什么花架子,直接而迅疾。
也几乎在同时,身后也是一道劲风袭来,两剑齐出,秦逍赤手空拳,自然只能闪避,右脚往前斜踏,走出一步,他这一动,立时又有两剑刺出,一剑自右前方刺来,封堵去路,右后方也是一剑同时刺出。
只是秦逍右脚踏出的瞬间,继续以左脚为轴,身体一个侧转,右脚就地一拖,以迅雷之势瞬间移动到了另一个方位,身法诡异无比,那两剑俱都是刺了个空。
但秦逍这一移动,又有两剑刺出,这一次只刺到半途,巴山剑客眼前的目标又诡异消失。
这是这眨眼间,秦逍的身形已经换了好几个位置,这几名巴山剑客的修为都不浅,否则也不会被顾凉亭带来追杀朱雀,可是秦逍的身法之快,几名巴山剑客竟是都无法看清楚,只觉得眼前发花。
巴山剑客先前虽然看到秦逍使出内剑,心中震惊,但也都与顾凉亭一般心思,只觉得此人虽然修炼内剑,但毕竟年轻,修为肯定高不到哪里去,以天罡剑阵这么大的阵势对付秦逍,实在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意思,但这一瞬间,剑客们心下都是知道,眼前这年轻人的实力,恐怕比自己所想要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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