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之下,文熙泰看得清楚,灵牌之上,赫然写着“师尊讳长乐之灵位”。
“长乐?”文熙泰皱眉道:“这是剑神的牌位?”
夏侯元稹却是脸色惨白,瞳孔收缩。
“夏侯元稹,当年之事,与你脱不了干系。”沐夜姬淡淡道:“你应该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
夏侯元稹恢复镇定,冷笑道:“他是天字第一号叛贼,人人得而诛之。你说的不错,当年老夫也参与其中,你今日来寻仇,老夫领受就是。”
文熙泰显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纠葛,惊骇道:“相爷,这.....!”
“熙泰,此事与你无关。”夏侯元稹看了文熙泰一眼,这才向沐夜姬道:“你要杀我为他报仇,老夫无话可说。不过此事与其他人无关,你让他们走。熙泰,带她走!”
沐夜姬笑道:“夏侯元稹,你倒是打的好算盘,你觉得我会让她离开?”
“沐夜姬,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寻仇没有错,可是当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倾城尚未出生,一切与她毫无关系。”夏侯元稹冷冷道:“难道你要滥杀无辜?”
“只要她是夏侯家的人,杀了她就不算滥杀无辜。”沐夜姬嫣然一笑,道:“夏侯家哪有什么无辜之人?”向夏侯元稹勾勾手道:“你若想就她性命,我给你指一条路,跪地向师尊叩三个头,忏悔自己当年的罪过,我或许会考虑饶他一命。”
夏侯元稹怒道:“让我向他的牌位下跪?你休想。”他话声刚落,夏侯倾城却已经冲上前,道:“我给他下跪,只求你放过我爹,你杀了我,不要伤他。”
“倾城,回来!”夏侯元稹赫然变色,厉声喝道。
夏侯倾城却是面对沐夜姬,有些畏惧,却还是倔强道:“夏侯家和你们有何仇怨,我不知道,但我爹年事已高,他如果犯了过错,我来替他承担。你....你杀了我,放过我爹。”
“你不怕死?”沐夜姬凝视夏侯倾城道。
夏侯倾城道:“怕,可是.....可是我不能看着你伤害我爹。”
“夏侯元稹,你的女儿为了你的性命,愿意下跪,你却不愿意为他认罪。”沐夜姬叹道:“你实在不配为人父母。也罢,她既然替你先死,我便成全了她。”身形飘然而起,如同一团轻云,已经向夏侯倾城掠过来。
“住手!”文熙泰赫然变色。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实力远不是沐夜姬的对手,却无法眼看着夏侯倾城命丧沐夜姬之手,叫喝声中,抢上前去,握刀护住夏侯倾城。
小师姑身形轻灵如魅,说到就到,速度之快,文熙泰甚至根本看不清楚她身形,只见到一团灰影在面前,无奈之下,一刀向那团灰影劈了过去,明知道这一刀不可能伤到沐夜姬,却也只盼这一刀能够将沐夜姬逼退。
孰知小师姑却根本不是对夏侯倾城出手,身在空中,文熙泰那一刀劈去,她腰肢一拧,轻松闪过,一只脚却已经踩在文熙泰的肩头,蜻蜓点水般借力再次,身姿轻盈,却已经直往文熙泰后面几步之遥的夏侯元稹扑过去。
夏侯元稹眼瞧见一团身影扑过来,却是闭上眼睛,并不闪躲。
剑谷六绝声名在外,国相比任何人都了解剑谷的实力,从沐夜姬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今日自己绝无幸免的道理,此刻对方既然出手,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文熙泰却是大吃一惊,想要阻拦却根本来不及,失声道:“手下留情......!”
也便在此时,一道劲风从国相身后袭来,沐夜姬却是看到,自己扑向国相之时,船头舱门外,一团黑影宛若闪电般直射过来,速度之快,竟是在自己之上。
她探手欲要抓住国相的脖子,指尖距离国相的喉咙不过咫尺之遥,那团黑影已经飘然到了国相身侧,一只手探出,后发先至,直往沐夜姬的手腕扣过来,也几乎在同时,劲风一震,国相立足不稳,却是被一股劲风震得腾腾腾向后连退数步,随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沐夜姬花容微变,却并无犹豫,抬起一脚,照着那身影的腹部踢了过去。
小师姑的玉腿笔直修长,却结实有力。
那身影一个转身,闪避开去,顺势一掌照着小师姑的脚踝横切下来,劲风浑厚,小师姑心知对手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立足脚用力一蹬,身形侧飘,也是躲了过去。
站稳身形,小师姑这才打量对方,只见对方却是一身船夫的打扮,劲衣长裤,衣衫上甚至带着一层油腻,十分邋遢,这也是大部分船夫水手通常的模样。而且此人胡子拉渣,其貌不扬,看年纪四十岁上下样子,属于那种丢在人群绝不会引人注意的人物。
但小师姑却知道,对方的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
“原来船上还藏着高手。”小师姑妩媚一笑,冲着对方道:“你来的真是及时,要再晚一步,他就死在这里了。”
对方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夏侯元稹,淡定道:“六先生能不能给个面子,这次就算了。”
“面子?”小师姑一噘嘴,没好气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给你面子?我这些年没干什么正事,这次好不容易来办件事情,却无功而返,回去之后,还不被别人笑死?那时候我的面子在哪里?”抬起手,解开斗篷的领扣,手臂一挥,将斗篷甩到一边,单手叉腰,道:“没办法,咱们只能打一架分高下了。”
粗须船夫神色淡定,摇了摇头。
没有斗篷的遮掩,小师姑美好的身段便显露出来,虽然是寒冬时节,但小师姑穿的却并不多,里面是粗麻布衫,外面一如既往套着一件到膝盖处的褙子,腰间系一根灰色腰带。
穿着虽然朴素,但身材却着实火爆,傲人的胸脯怒突而起,似乎要破衣而出,但腰肢却又纤细,衬得向两边延伸的胯骨微宽,亦显得的腴臀饱满如月,起伏有致。
“什么意思?”见对方摇头,小师姑奇怪道:“干嘛摇头?”
“六先生,咱们不是敌人,没必要打下去。”船夫很老实道:“你打不过我,我也伤不着你,打到最后也不过是两人精疲力尽,白费力气。”
小师姑见他虽然看着自己,但眼中的神情却毫无其他男人看到自己时的那种神色,甚至有些呆滞,更是错愕,疑惑道:“喂,你到底是什么人?看你知书达理,尊称我为先生,不像是坏人,怎么要听那条老狗使唤?”
“不是听他使唤。”船夫摇头道:“六先生,你们剑谷与夏侯家的仇怨,我很清楚,不过现在不是你报仇的时候。”
“你说不是时候就不是时候?”沐夜姬叹道:“我要报仇,怎轮到你来挑时候?”
船夫想了一下,才问道:“六先生,剑谷门徒都是聪慧过人之辈,切莫因为仇恨蒙蔽了你们的智慧,沦为任人驱使的工具。”瞥了坐在地上的夏侯元稹一眼,缓缓道:“国相虽然被放逐苏州,但天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生死,关乎到无数人的生死,你若真的杀了他,可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又何必去想什么后果?”沐夜姬笑道:“他死了,天总不至于塌下来?”
“那也说不准。”船夫道:“他若被杀,这天可能真的要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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