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不过七个月,程末发现,已经出现了婚姻危机,堪称七月之痒。
主要症状有下狗男人跟她说话时不敢看着她,神色奇奇怪怪,眼神飘忽,有时叫她晚点回家,甚至还非常热情的问她,最近要不要出去玩。
种种症状表明,老公在外面有狗了
程末和楚错聊天时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认真思考后,一本正经的“我在想,他是看上清纯小白花了,还是看上妖艳贱货了呢”
楚错被她逗笑,在半空中画了个圈“哈哈哈小末你的心简直有这么大”
程末保持着名门夫人应有的优雅,唇边笑意温柔,说话也轻柔舒缓“没事的。我也不生气,何必为这件事闹个翻天覆地呢。”
“那就这么算了”
程末温温柔柔的一笑“那不,小小的惩罚还是要有的。比如说,把他的命根子给剪了。”
楚错“”
我的妈,这么爽这么劲爆的吗
程末拿银质小勺搅了搅浓醇咖啡,回想起之前贺辞骗自己说不举,敢说自己不举是吧,那他用来祸害人的东西,以后有都不要有了。
楚错欲言又止,想劝劝她,可程末接了个电话,就说要走,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分别前,她坐在红色敞篷法拉利里,一推墨镜,笑着说“我老公叫我回家,走啦。”
楚错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刚才她还云淡风轻的说着那种话,现在又甜甜蜜蜜的叫着老公。
果然婚姻才是女人的坟墓,瞧瞧,把好好的一小仙女变成了小怪物。哎她可怜的末宝啊。
程末还不知自己在好友心中成了可怜的小怪物,开车到家时,厨房里正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有道清隽的身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听到她开门声,贺辞淡声道“回来了”
程末嗯了一声,看向料理台前的男人,唇角抿了抿。
狗男人,以前她一回来,他就跟狼见了肉一样,按在玄关处就要亲,现在她进屋了,他还在厨房里站着不动,可见是心里彻底没她了,不知在惦记着外面哪个小妖精呢
总之,狗男人,敢玩婚内出轨那一套,你的死期不远了
她放下包,走到厨房,语气轻快的说“要不要我帮你”
贺辞转过身,白色衬衫虚虚挽着,外面套着一件灰色毛衣马甲,戴着一副银丝细框眼镜,十分学究气息的装扮,气质安静儒雅,目光温和“不用了,逛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先出去吧。”
锅里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他立刻转身,上次烧她最爱的鳕鱼,也是因为忍不住抱着她,才烧糊了。
他想起小妻子皱着脸,苦巴巴的拿筷子戳了戳鱼肚子,眼馋的委屈“能不能吃一块糊了一点没事的吧”
但是在原则性问题上,她撒娇装可怜也不行,他拿出营养学家说的,吃烧糊的东西容易引发癌症,以此为由倒了这盘菜,并许诺下次有时间一定会再做一次。
可就是这样承诺了,她也黏人的很,窝在他怀里,哄了一个下午都没好,后来都哄到床上去了
他专心烧鱼,背对着她,又重复了一句“这里油烟重,出去等我。”
免得花了妆,衣服染了味,而后又来跟他生气。
程末狠狠瞪他一眼,行啊狗男人,之前做饭的时候,说什么都非要她陪着,熏的她眼妆都脱了,衣服上也一股味道,下午都没办法赴约逛街。
他真的在外面有狗了。
程末得出判断,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冷静,说了声好,就咚咚咚的跑上了楼。
结婚之后,两人住在一栋三层小别墅里,贺辞不喜欢家里有生人,大多家务都亲力亲为,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叫钟点工上门,大多数时候,譬如此刻,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程末进了房间,先把鞋子踢掉,赤着脚在地板上踩来踩去。
她在衣橱边上站着,差点没钻到衣橱里面去,把贺辞的衣服一件件都找出来,感觉万事俱备,只差在他衣服上找到女人的口红印,或者闻到她的香水味。
那什么,豪门总裁虐恋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微博一天到晚都在推送这东西,她有次是看过的,隐约还记得男主要了女主的眼睛还想要她的子宫
想到这里,程末抖了一下,贺辞要真敢这么对她,她就跟他同归于尽算了。
收回心绪,她继续一心一意找证据,但是很遗憾的,并没有找到。
没找到也就算了,原本整齐叠放的衣橱现在乱的要命,连冬天的羽绒服和大衣都被翻了出来,全部摊在床上。
“你在做什么,找东西”
程末正看着衣服发呆呢,被他冷不丁的问话,吓了一跳“找口红”
最后一个印字没说出口,她及时刹车。
“什么口红,我让秦疏去买一只就好了。不必费这么大力气找。”
贺辞边说着,边走进来,看着床上乱成一窝的衣服,有点头疼“算了,先吃饭吧。等会我再收拾。你先下去,我去阳台上浇花。”
他是不指望她做这些事的,他能做的很好,何必再让她动手呢
这么小的一只,腰肢细的单手就能把过来,还是好好养着,多吃点肉吧,免得抱在怀里硌人。
可他欲言又止的话落在程末耳中,分明成了嫌弃,他在嫌弃她,只会把家里搞得乱糟糟的,却从来不会收拾整理。可这是他先前自己承诺的,不要她做家务。
果然,狗男人都是善变的。
她有些心不在焉,要不是扶着白玉栏杆,下楼梯的时候估计要摔好几次了。
贺辞给绿植浇完水下来,看她才没走几步,整个人扶着栏杆发呆,轻轻的笑了一下,揽住她,拿下巴蹭了蹭她脸蛋“想什么呢”
程末下意识的回答“想你啊。”
想你在外面养了只什么样的狗。她在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
贺辞抿唇笑了一下,眼底深处都是温柔,揽着她下去,饭菜已经在桌上了,都是她喜欢的菜。
红烧鱼,糖醋排骨,凉拌秋葵,清炒笋尖。
程末拿筷子,国际惯例戳了戳鱼肚子,划下最嫩最好吃的那一块,一点也不客气的放到自己碗里。
跟别人心里有事就吃不下饭不一样,她心情不好,食欲就会很好大概是希望从食物中获得力量和慰藉。
贺辞拿着筷子,将鱼身上无刺的肉都剃了下来,而后夹起了鱼尾,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饭。
有一会,程末一口咬到灯笼椒还吃了下去,实在是被辣坏了,他摇着头笑了笑,给她倒了两次水,递了三次纸巾。
没过多久,她又皱了皱眉“有刺。”
她在外是从来不吃鱼的,大概是从小没能培养这一技巧,一吃到有刺的鱼就容易卡住,小时候有好几次这样的经历,已经留下心理阴影了,一发现有刺,就干脆不想吃了。
贺辞将她的碗拿了过来,新拿了个碗给她盛饭“先吃排骨和秋葵。”
程末不情愿的说了声好吧,目光还落在自己的碗里。
贺辞在一点点给她剔刺,为了这项光荣而艰巨的工作,他甚至专门买了一套银质工具,就放在餐桌下的抽屉里。
此刻他低下头,推了推眼镜,眼神清亮,神色专注,十分有耐心的,一点点将鱼刺剔除干净,再把碗推了回去,神色温柔“好了。”
程末一怔的看着他,眼角有点发酸。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对她太好她会舍不得离开他的。要是换了别人,她发现了疑似出轨的现象,其实根本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做什么,转身离开就好了。
为什么就舍不得他呢。
贺辞看她神色有异,坐过去,摸了摸她脸颊“怎么了不是给你剔好刺了吗,还委屈什么呢”
程末抿了抿唇,不说话。
贺辞察觉到小妻子情绪的低落,让她放下碗筷,而后把她抱到了腿上“不开心了”
程末闷闷的说了句嗯。
“谁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谁。可能是因为姨妈要来了。
程末趴在他肩头,用力嗅了嗅,埋在他衬衫领口,闻到那股清冷温柔的木质香味,一如既往的干净纯粹。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贺辞揽着她,一手环抱过她的腰,一只手从她头顶往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珍重而温柔。
她总有一些敏感的小情绪,偶尔浮现,他知道怪不得她。
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太大。程家的事情,他先后问过闻嘉和程恪,再兼之这么多年的听闻,早已拼凑出答案。
程震声当年心仪她母亲,但是时纪家已经没落到跌出上流社会的圈子,程家自然是不肯应允,他后来逃离家庭,偷偷与纪清冉结婚,有了女儿。
最初一切都好,直到程家发现他已有妻有女,于是对他施压,让他公司几乎破产,他无奈之下妥协,回家后便被绑着和姚纯联姻结婚,并要求他和纪清冉离婚。
若事情只到此一步,也不好评价谁对谁错。可程震声执念太深,竟然瞒住了纪清冉,一瞒就是数年,两边奔波,为了安抚家里,还和姚纯有了个儿子。等程家和姚家发觉不对,找上门来,小男孩已经好几岁了。
程震声惊慌失措,跪着求发妻别走,纪清冉生性温柔内敛,那时却异常坚定,要求离婚并带走孩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爱极成痴,程震声不让她走,要求保姆日日监视着她,将她反锁在家里,以为能等到她回心转意。可等到最后,纪清冉陷入抑郁,最后选择了自杀。
他抱着怀里的人,心疼的要命。
有时想起国外再见到她时的样子,明朗爱笑,一双漂亮的眼睛像会说话,不经意间就弯成月牙形状。可她一个人难过了多少年啊。
他搂的紧了,程末小声的控诉“唔喘不过气来了。”
可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紧紧倚在他怀里,不愿意动。
贺辞喜欢抱着她,看剧本的时候抱着,无聊看手机的时候抱着,去午睡也要她陪着一起睡,现在这样饭吃到一半就抱着,还是第一次。
她也贪恋他的怀抱,温暖,可靠,有力。每次窝在他怀里,她就不想动,甚至想时间就这么静止下去。
贺辞低下头,在她发丝上亲了亲“还吃饭吗”
程末想了想“吃。”
鱼刺都剔好了,不吃饭,简直对不起这条可爱的鱼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她心情愉悦的继续吃饭,贺辞也低着头笑了下,她每次都这么好哄,甚至什么都不要,只要他抱抱就好,好哄的让人心软。
婚姻里似乎有很多男人不爱哄妻子,只拿着端庄大方的说辞去要求着,他实在疑心那只是男人给自己找的借口,若是真心爱重,对她耳尖一抹红,垂首低眸时的淡淡羞赧怎么抵挡的住呢。
吃完晚饭,时间还早,贺辞拉她出去散步。
程末有时很宅,按理说贺辞也是很宅的一个人,可自从婚后,他只要在家,吃完饭一定要带她出去转转,她不愿意了,他就拖着她去,有次程末气笑了“你怎么和人家遛狗一样,到点就要溜”
贺辞却脸色不变,揉了揉她脑袋“不是天天喊我狗男人吗咱们两就是一对狗夫妻,挺好的。”
程末“谁要跟你做狗夫妻”
她真是服了,贺狗也真是记仇,不就上次喝醉酒,喊了他一声狗子吗。
大概是心虚,自此,关于出门散步这件事,她再也没和贺辞杠过了。
时值深秋,白云悠悠,落叶萧萧。
附近有一个小公园,种满了梧桐和银杏,平日里人并不多,想来这些住别墅区的富人们没有时间散步,只有贺辞,似乎偏爱这一份平淡的快乐。
公园里喷泉刚开,蹭的一声,银白色的水花慢慢升到了半空,抛物线形状,池底里躺着许多枚硬币,一块的,五毛的,甚至还有小小的一毛钱硬币,那是附近的小孩扔的。
程末照例扔了一枚硬币下来,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贺辞站在喷泉池附近,拿出手机给她拍了张照片,等她许完愿,照例问了一句“许了什么愿望”
程末照例回答“说出来就不灵了,不告诉你。”
贺辞唇角牵起,也不问她究竟许了什么愿望,总之从他们第一次发现这喷泉池开始,她就开始祈愿。有时候哪怕是下雨,她也坚持要过来,丝毫不见最初的抗拒了。
林荫大道宽阔笔直,两旁水杉树高大挺拔,落了厚厚一层叶子,踩上去绵软的很,树上偶尔能见到一只两只小松鼠,身姿灵活,每当这种时候,她都要把手从贺辞口袋里拿出来,然后偷偷上去观察,还给它们起了小名。
没过多久,她似乎都将公园里的松鼠都认全了。
此刻,她便蹲在大树下,小声的像自言自语“你妈妈呢,你是不是走丢了啊”
贺辞跟上来,看见树下有一只受伤的小松鼠幼崽,脚上染着血,黑亮的眼睛里全是茫然和畏惧。
程末叹了口气“她妈妈肯定出事了,要不然怎么会留她一个人呢。这么小,才这么小。”
她说着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而后语气更欢快的一些“我们”
贺辞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抱进了怀里“不许笑。”
程末微怔,知道了他的意思,低声说“对不起。”
他与别人不一样。
他经常叫她不要笑了,每当这种时候,他不说安慰的话,只是将她揽在怀里,大而温热的掌心从她后脑,到脖颈,再到纤细的脊背,温情的抚摸,偶尔亲一下她的眼睛,似乎想确认她有没有在哭。
这次他说话了“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还不够好。”
是他还不够好,所以直到现在,结婚半年有余,她仍然不能在他面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时她眼底分明盛满了难过,可她还是弯了眼眸,翘了嘴角,连语气都会更轻快一些。
很多时候,他想她趴在他肩头,大哭一场,无论是撒娇还是不讲理耍无赖,哪怕任性的像个小孩呢。
这半年时间,他总算把她宠出一点小孩脾气,吃到鱼刺的时候就抿着嘴说不吃了,走着走着就累了让他抱,晚上睡觉时说脚冷,非要揣在他怀里。
程末听了这句话,更想哭了,下意识的就想忍住,而后顿了一下,再不压抑“我以前一直在想我妈妈以前怎么就舍得离开我呢。”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浸了水的云朵,绵绵软软的,勾动他心肠。
贺辞一边亲她,一边低声哄她“没有哪个母亲舍得离开孩子的你母亲,当年一定很放不下你。可她没有办法。要是她还在,之后你也不会有机会出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末一怔,抬起头来,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是啊,纵然孤身十年,尝遍孤独。可她终究得到了自由,不是吗。
贺辞吻掉她的眼泪,酸涩的味道,原来看着她强颜欢笑,或是看着她流泪,都让他觉得手足无措。
程末有点羞赧的低下头去,她很少在人前哭,眼泪是软弱的象征,哪怕眼前人是这么珍爱着她,她也还是会觉得害羞。
贺辞握了握她的手“我们把小松鼠带回去,看完医生,再送回来,好不好”
程末抿抿唇“好啊,她妈妈找不到她,肯定会着急的。”
于是这么一折腾,就到了深夜。
两人从兽医医院出来,再去了趟公园,灵活纤细的小动物渐渐消逝在夜色中。
贺辞捉住她手指,冰冰凉凉的,他下意识皱了皱眉,而后把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紧紧握着“回家了。”
程末说了声好,她最喜欢听他说的三个字,就是回家了。
露华霜重,落叶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清霜,圆月高悬,他们的身影被月光投落到地上,交织在一起。
贺辞想起先前她没答应的事情,开口问“最近公司忙吗”
程末一怔“不忙啊。怎么了”
贺辞按下唇角笑意,故作平静“不忙的话,要不要出去度个假”
“你呢一起去吗”
“我晚几天过去,最近有个通告要赶。你约下楚错,或者让我妈陪你先去玩几天也行。”
程末微微一笑“好啊。”
好啊你这个狗男人,先前她已经跟秦疏砸确认过了,最近他没有工作任务,甚至特意在日程表空出了一个月的时间,现在骗她要晚几天过去
刚才简直是白感动了,狗男人就是狗男人。
依她看,他怕是要去看望在外面有的那只狗了
那就不要怪她锤爆他狗头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