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程末回家去拿衣服。
程震声难得没去上班,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开门声音,眼皮微掀了掀“还知道回来。”
程末不和他打招呼,转身上楼“毕竟是我自己的家,千万家产,我还是要的,家自然也要回了。”
程震声一把将报纸扔到一旁“瞧你说的什么话”
程末在房间里收了收自己的衣服,还是回家前那个小箱子,衣服,几本书,一个化妆包,哦对了,还有回家那天程恪送她的丑袜子。
她提着行李箱下楼,吴妈站在楼梯那里擦眼角“不是刚回来吗,这又是要到哪里去”
程末安抚似的抱了她一下“我就去小姨那里住一段时间。”
程震声沉着脸“你想调整心情,重新适应环境,我能理解。但是年前得回来,过年的时候必须在家里。”
程末笑而不语,她回来个鬼,搬到小姨家暂住只是第一阶段,后面她会搬出去独居。
小箱子不重,几乎将她回来时的东西全都装了进去,从电梯里推着箱子出来,程末站在门前找钥匙。今天纪琇年有事出去,她得自己开门。
对面那间房里一直有人进进出出,抬着家具电器,中途还有个叔叔叫她“小姑娘,麻烦把你的箱子挪个地,我过不去。”
程末把箱子往里挪了挪,刚好在包里找出钥匙,开门进去。
难得周末,她今天没安排,准备在家里宅一天。
纪琇年一人独居,生活却过的享受,客厅里有投影和幕布,窗帘一拉,几乎可以媲美电影馆的效果。
程末在网上找了个电影,片头赫赫写着,男主演贺景恒。
这么些天过来,程末已然猜测,贺景恒是贺辞的艺名,只是在网上搜索了很久,才发现从来没有媒体爆料过他的原名和家庭状况,联想到之前听说他有些背景,一切似乎都可以解释的通。
这是三年前的老片了。
故事开头,穿着浅灰色衬衣的男主角坐在湖边看书,他那时比现在还要年轻些,完全是少年君子如玉的脸庞,眉眼乌遂,眼眸里映着湖畔水光天色,而他紧抿着唇,神色中有几分轻狂的骄傲,也有几分内敛的矜持。
程末眼睛也不眨一下,看了好久,才轻声说“帅还是帅的,完全就是我的菜。”
可能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眼缘问题了,世界上帅哥千千万,可她偏偏就喜欢这一款。
她靠在沙发上看电影,桌上放着鲜榨的果汁,还有新鲜的车厘子,舒服自在。
只一点不好,那就是对门搬家的一直进进出出就算了,还有个捏着嗓子说话的男人,一会说:“你们小点声,我们老师怕吵”,一会说“哎哎哎不要放那里,那里是我们老师健身的地方。”
程末在心底默默嫌弃,这男人,说话怎么跟个太监似的,赶明嫁给你们老师算了。
一场电影看完,她在沙发上窝的都犯困了,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敲门声吵醒,那被她吐槽的男人在敲门“你好,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程末趿着拖鞋走过去,透着猫眼看了看,是个扎着小辫子的男人,看起来还清清秀秀的,她隔着门回“什么事”
小辫儿回“你好,我们是对面新来的,可不可以借个东西给我呢”
程末不开门“借什么”
小辫儿“刀。”
程末“”
这娃是不是有点傻啊,谁会愿意借个刀给陌生人啊,这要是一开门他进来把她捅了可怎么办。
小辫儿见她不回复,才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可能听起来是有点奇葩了,他慌忙解释“别误会,你听我说。我们家老师今天有点感冒,我想给他煮点汤,就是没刀切菜。我知道这要求奇怪了,那请问你有感冒药吗我不煮汤了。”
程末嗯了一声“你等着。”
公寓里确实是有家用药箱的,而且刚才听小辫儿说话,感觉他明显就是个傻的。
她拿着药站在门前,说了句“你往后退几步。”
小辫儿听话,往后走了走,双手举过头,完全是投降的姿态。
程末忍不住笑,开了门,将药扔给他“给,感冒药。”
小辫儿赶忙接过,感激的说“我叫秦疏,叫我小秦就行了。大家都是邻居,以后有事叫我帮忙。”
程末防备心有点重,半藏着门后面,听见他这么说,出于礼貌,露出一张含笑的脸来“没事,不客气。”
秦小辫儿原本说话流利,一看见她含笑的模样,整个人的脸颊迅速变红,说话也结结巴巴“我我我我认真的。”
程末怜悯的看了他一眼,那神情完全是在看个傻崽子。
她关了门,秦疏还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抹了抹脑门上的汗“亲娘哎,这小姐姐怎么长的跟个仙女似的。”
他叨叨的进了屋,敲了敲房门“贺老师,感冒药,您吃点吧。”
房间内传来一声淡淡的嗯,秦疏进去,把药放下,拿出了忠臣死谏的勇气说“贺老师,以后您可别大冬天的游泳了,一游还游那么久,太容易感冒了。”
那人站在窗边,也不知在看些什么,还是淡淡的一个嗯字。
秦小辫儿知情识趣,清楚再在这里待下去,那就只有被嫌弃的份,他悄悄出了房间。
他在客厅里忙上忙下,一边感慨贺老师放着好好的独栋别墅不住,怎么想着要来住这小公寓。就一百来平,也太小了点吧。
但是贺老师的心思一向看不透,他这个做助理的,既然猜不透,那就乖乖按要求办事就行了。
他系上围裙,满屋的忙,到了下午才收拾了差不多,出门去扔垃圾。门一开,对面的门也正好开了。
程末穿着一套纯棉家居服,头发松松的挽着,整个人带着一点慵懒的倦怠,看了小辫儿一眼“也扔垃圾啊”
秦疏说了声是,然后客客气气的问“请问,这附近有没有超市啊”
两人在扔垃圾的路上短暂同行,程末详细的跟他说了说这附近的超市和公交站地铁站。
小辫儿感激的很,临别的时候忍不住问“你怎么称呼啊”
在关门那一瞬间,程末扔下两个字“程末。”
小辫儿自己念了一下这两个字,而后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啊。
可对面的大门已经紧闭,他没机会再问了。
此时,程末正在家里疯狂的忙碌,沙发上的抱枕堆好,冰箱里食物也要整齐排列,茶几玻璃擦的干干净净甚至有些反光,她才深吸一口气坐了一下,满意的看了看四周,挺干净的。
纪琇年有轻微的洁癖,对干净整洁有种近乎强迫的要求。小时候程末不懂,纪琇年从不会说一句重话,就只是含笑看着她闹,而后将她闹过的地方擦上遍。长大之后,程末自己懂了,就会在她回来前收拾干净。
纪琇年回来的早,一进屋看见家里门窗敞亮,空气中浮动着淡淡花香味,心情不错“小末,今天一个人在家无聊吗”
程末给她倒了杯水“不无聊。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享受的很。”
纪琇年捏了下她脸蛋,戴上围裙“晚上想吃什么,姨给你做。”
程末捧场的鼓掌“要青椒炒蛋,西红柿蛋花汤,还有红烧肉”
纪琇年说了声好,她其实只比程末大十来岁,却一向最宠这个侄女。
程末帮她择菜,一边和她说话“姨,你这么好看,还会做饭,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男人。”
纪琇年似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笑着说“那就不便宜了,我便宜我自己算了。”
她对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抗拒的态度,程末之前听表哥纪淮川说过,小姨曾经为了一个男人和家里闹的很僵。那还是不提这件事了。
吃完饭,纪琇年在熨衣服,程末洗完澡贴了张面膜,坐在沙发上和楚错打电话“狗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楚错那天有点吵,风声潇潇“怎么了宝儿,想我了”
程末嗯了一声,瞥了眼纪琇年还没出来,偷偷说“我跟你讲,我被麻烦缠上身了。”
楚错“嗯你该不会是睡了有妇之夫吧”
程末“滚滚滚,我怎么会做这么不道德的事情。就是那个谁他之前不是说走了吗,原来是回国了。”
楚错“你们偶遇了”
程末“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觉得他是故意的,我之前就说这种冷静禁欲的男人,骨子里就是衣冠禽兽。我现在要被这禽兽给咬上了。”
楚错哈哈大笑“所以呢,你享受吗”
程末愤愤“享受个鬼我都要死了”
电话那端,楚错笑不可遏“不行不行,我笑死了。我年前一定回来,我得看看,你被逼成什么鬼样子了。”
程末骂了句损友,而后挂了电话,嘴角却止不住微扬了起来。
好友要回国了,这可真是件高兴的事情。
挂了电话,她看了看时间,才十分钟,那面膜就再贴五分钟好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下午见过的小辫儿在门外说“程小姐,你晒在阳台的衣服掉了,我们给你捡了上来。”
程末脸上贴着面膜,含糊的说了句来了。
面膜纸有点小,她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再加上轻微近视,开门时,她双眼模糊又朦胧的往外开了一眼“你的小辫子呢”
秦疏在后面探出头来,指了指自己头顶的绿皮筋“在这儿呢。”
程末哦了一声,那眼前的人是谁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认清来人。
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俊挺,眉发乌遂,一双眼眸清冷的很,他戴着灰色口罩,应该是因为感冒的缘故。
程末没能看清他的脸,但觉得他有些熟悉“你好,我的衣服”
那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在那一瞬间,程末整个人如弦般紧绷了起来“贺”
贺辞淡淡一笑,抬起手“你的内衣掉下去了。”
程末“”
贺辞手上拿着的,正是她淡粉的内衣文胸,边缘绣着精致的蕾丝,落在男人修长的指节间,显得格外暧昧。
她一把夺过衣服,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贺辞站在门前,手还悬在半空上,低下头笑了笑。
秦小辫儿小心的说“贺老师,是不是生气了可别生气,一般来说,女人遇上来还内衣的男人,那男人长的帅也就算了,长得不帅那就是关门骂变态。哦不,我没有说您变态的意思,您这么帅。”
贺辞挥了挥手“不用说了。她在骂我变态,我猜的出来。”
秦助理跟吞了鸡蛋似的,哦了一声,停了。
程末确实在骂贺辞变态,一个男人捡女人内衣,亲自上门归还,那不是变态是什么
她对那一套粉丝内衣怒目而视,拿目光指责它们通敌叛国“胆子不小,你、你,一个个的,推出午门斩了”
恰逢纪琇年出来,听到后半句,疑惑的问“小末,怎么了,刚才是谁来了”
程末敛起怒意,笑的乖巧“没事没事。我在想事情呢,我回屋了。”
说完,她也不等纪琇年说话,抱着内衣,匆匆忙忙的回屋、关门。
纪琇年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有一条新的未读信息上次你让我见的姑娘,是你什么人
她不太想回复他,等了半天才说“与你无关。”
说了与你无关后,她又有些放心不下,去敲程末的门“小末,之前你要联系祁扬,后来进展怎么样”
程末开了门,扬起脸笑“一切顺利,他人很好。”
纪琇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就好。你休息吧。”
程末嗯了一声,等她一走,又立刻关门,往床上一倒,拿手机在搜男人替女人捡内衣意味着什么。
答案都是千篇一律,说那男人对她心怀不轨。
她心里骂了句臭变态,而后准备借助男人的视角来分析一下这个问题。
她发了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小绿,绿,我亲爱的绿,你在吗,我有个问题咨询你,有空吗”
贺小公子回复的快“在。有空。以及贺小绿我能知道谁绿了我吗”
程末回复“不不不,别在意这些细节。你先告诉我,以男人的立场帮我分析一件事。如果我有个男邻居,我的内衣从阳台上掉下去了,他不知道怎么就捡到了,还特意送上门来还给我。还就还了,也不拿个袋子装,就单手拿着那场景,你想象的到吗”
贺小公子“所以”
程末“所以你不觉得他是个变态吗他的手还那么好看哦不对跑偏了,他个大男人,是不是对我有点坏心思”
贺小公子“嗯,是的,我觉得是这样。何止有点,可能是非常极其特别。”
程末哀嚎一声,苍天啊,不就睡了他一下吗,他也没吃亏,大男人记什么仇呢
她满心悲痛,这天也聊不动了“谢谢你的分析,我走了。”
“别急。你先告诉我,谁绿了我”
程末被他问住了,这个昵称只是她一时兴起觉得好玩,真要说谁绿了他,还真的难说。
她想起某部经典喜剧里的问题谁杀了我,而我又杀了谁
很有道理,她忍不住点了点头,非常正经的说“我告诉你答案,但你不要太激动。”
贺某人冷笑“是,我不激动。”
激动有什么用,改天找人弄死那野男人好了。
那喜剧里答案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我杀了我
过了几秒,程末不打字,发个条语音过来,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宛如路边摆摊的算命大师“命运早在最初就做好了安排。这是一个拷问人心,直达灵魂的问题谁绿了你,而你,又绿了谁”
贺辞“我绿我自己”
程末“少年恭喜你,答对了你绿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写细纲写了超久,没码完字呜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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