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即墨东隅突然变得柔软的声音,子桑榆感觉身体如同坠入冰窖,周身寒冷异常,周围也漆黑得看不见一丝光亮,一股莫名的恐惧瞬间袭遍她的全身。
一个剧烈的撞击,听得马弱弱的一声呜呼,便再听不到一丝动静,空气中弥漫着阴森,诡异。马车翻倒,子桑榆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便滚出车外,猛烈的撞上一颗树,翻滚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身体撕裂般的疼痛。
“桑儿,你在哪?”一进入黑木林,即墨东隅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中,马匹撞上树,若不是他反应快飞开,飞出的同时一脚踹开马车,才使马车没有因为巨大的冲力撞上大树。
即墨东隅的声音落下,周围却没有丝毫的回应,暗黑的林中静得诡异。即墨东隅压下险些冲口而出的腥甜,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狼狈的躲在地上摸索,嘴里不住的唤着。
此刻僵硬的子桑榆,依旧躺在地上纹丝不动,面部扭曲。她听到了即墨东隅的声音,就在不远处,不出五丈远,她扯着喉咙迫切的想要发出哪怕一点点声音,这样即墨东隅就能知道她的大致位置,可是努力了半天也无济于事。她只能在原地干瞪着眼,听着不远处传来极其细微的脚步落地的声音,面对着满目的黑暗。
我在这,墨……
“啊。”
短促的一声极其细微的传进即墨东隅的耳里,他面上抑制不住狂喜,在这片黑暗里,他根本辨不清方向,只能像个无头苍蝇般盲目的寻找,这一声足以让他确定子桑榆所处的位置。
他丝毫不顾及眼前黑暗的视线,也不在乎这般不加思索的前进会碰到什么,带着久违的笑容,朝着声音的方向大步走去。
幸亏这短短的距离他很快便没有阻碍的走过,蹲下身来,准确的触碰到了子桑榆的身体,温热柔软。
林外随后带领着黑衣人追来的冶老,看着死不瞑目的黑衣人,顺着马蹄的印迹看去,眼前之景,让他浑身一震,直接从一黑衣人背上跌了下来。
“完了……”他痴痴的看着不远处黑气弥漫的树林,目光呆滞,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精心布置,在这一晚功亏一篑。
“主子!”风谨与即墨东隅的暗士在强行破阵之后,紧随其后跟来,惨死的黑衣人,深陷的蹄印,蹄印的尽头,无一不昭示着即墨东隅此刻的处境。
有人要冲进去,却被领头一男子死死拽住,大声喝道:“去禀报暗洛,由他定夺!”暗洛是主子身边第一人,他的命令便是主子的命令,谁也不可违抗,现在这种情况,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得轻举妄动。
风谨一身大红锦袍,在众人身后默认不语,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黑木林,幽深难测。
突然,他面上涌上一片不正常的红潮,嘴角一丝鲜血蜿蜒而下。
在黑衣人车轮式的进攻下他本就险些力竭,在黑衣人忙着追子桑榆之后又强行冲破迷阵,内力受损严重,若是再不及时调息,内力倒退不说,内伤亦会加重。这些他都清楚,却依旧站在原地,眼睛未离开黑木林半分。沉默良久,毅然决然向那林中走去。冷冷的抛下一句:
“杀!”
他们全部该死,跑,跑到天涯海角,最后都得死!
“主子!你不能去!”风谨身后一少年,急急上前拦住他,衣着滑稽,面上的表情却异常严肃。
“让开!”他从未对真正的给过面前这位小小少年脸色,但是只要想到心中那抹倩影随时随刻都有可能永远离他而去,他就莫名的一阵慌张,说话再也无法估计什么,脸色沉沉,恍若面前的人再不让开,他定会一掌劈下,绝不留情。
“主子……”少年看着风谨骤冷的脸,震惊得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风谨却不管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绕过他便向黑木林方向走去,可是不及他走出两步,便觉得全身一麻,迈出的一步还没落下,便软软的向后倒去,落在身后正收回手,面上闪过一丝歉意的少年身上。
桑儿,等我。
这是他倒下那一瞬间脑中划过的最后一句话。
--------------------
林内,感受到即墨东隅的气息,子桑榆只觉得鼻子一酸,眼前水汽弥漫,心中却极是安心熨帖,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一点,身体便不再僵硬无力。
“桑儿,能起来吗?”即墨东隅身上独特的清香在子桑榆鼻间环绕,她准确的找到他的手,就这双柔滑的手,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不动还未察觉到什么,这一动,子桑榆只觉得全身的骨头跟散架了一般,每动一下都让她疼得皱眉。站起身来,才发现周身黑暗,就连在她面前的人都看不见,虽然手中还抓着即墨东隅的手,心中却忍不住冒出一层又一层的恐惧。
“这是哪?”子桑榆不安的问道,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漆黑的视线,阴寒的空气,诡异的寂静,无一不让她心生寒意。
“不要怕,这里是黑木林,这里白天光线便异常的微弱,所以到了晚上更加看不见东西。来,抓紧我的手,跟紧我。这林内奇珍异兽怪异的植物颇多,一旦碰上以现在我们的情况恐怕不好对付。我带你去找找周围可有什么能休息的地方,天一亮稍稍有些光线了,我们再找出去的路。”即墨东隅的声音波澜不惊,仿佛他们并不是在这么个恐怖的地方,潺潺的流进子桑榆的心里。
“啾----”
正在子桑榆还沉浸在即墨东隅温柔的声音中时,一道高亢的叫声从即墨东隅袖中传来,接着她便感觉到头顶上一只不明生物正肆无忌惮的扑闪着翅膀,好不欢乐。
“睡醒了?”即墨东隅见此,淡淡的一笑,子桑榆却看不见,只能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心都软了。但随即想到了头顶上是个什么东西,立马挣开即墨东隅的手,二话不说便往头上抓:
“臭杂毛!这次一定要把你抓去炖鸟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