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清晨,子桑榆幽幽醒来,额间隐隐的作痛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昨夜她失眠了。凤千华的话不得不说让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丝毫不怀疑他话中的真假,他一定会说到做到。昨天夜里她思考了一夜,如今身在客栈,她除了会一点跆拳道,对付几个近身的小罗喽尚可,如今这里防卫如此森严,武力是绝对不可取。现下凤千华似乎发现了她企图在途中逃走的计划,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妄想即墨东隅前来救她?又或者只能任由凤千华将她带去曦国吗?子桑榆脑袋此刻已是乱成一团。
子桑榆起身,坐到了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人儿,子桑榆有一瞬间的恍惚,若是她没有这般样貌,凤千华怕是也不会指明要她跟他走了。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脸庞,子桑榆想起自己第一次认真的被涵言梳妆打扮过后,即墨东隅眼里不加掩饰的赞许。其实,她一刻也没有放弃过即墨东隅会来将她带走的想法吧?分别不过几日,即墨东隅的身影却总是毫无预兆的闯进她的脑子里。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将子桑榆唤回,子桑榆不满的冷了脸,这么早便要启程了么!进来的是子桑榆的贴身丫鬟初宛和初稚,两人进来面色恭敬的便要帮子桑榆梳洗带上人皮面具。子桑榆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忙碌的两人,她们带进来的人皮面具让子桑榆有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由得问道:“这人皮面具可是用真人的皮制作而成?”要真的是如此,让她立刻死掉她也不要带这玩意儿!
初宛和初稚没料到子桑榆会同她们说话,这几日子桑榆除了主子让她们来请她下去用膳外,就是在房中不露面,跟主子都说不到两句话,更别提是跟她们了。惊讶过后,初宛笑着说道:“子桑姑娘多虑了,这人皮面具是用特殊材质将人的模样印出来,经后期修饰而成,并不是真的人皮。”
子桑榆这才放心的让初宛将人皮面具附在了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并未让子桑榆感觉到不适。初宛和初稚在面具的边缘细细的帮子桑榆粘合,子桑榆这才睁开双眼看着镜子里全新的自己,掩去了令人窒息的美,现在的子桑榆俨然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
子桑榆转了转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镜子里丝毫看不出面具粘合的痕迹,轻薄的好似原本就长在脸上一般。模样,倒是还过得去。不知道这人皮面具是谁发明的,当真是厉害的得紧,这般不着痕迹。子桑榆突然想起在忘川的那日晚上,独孤祁一下便识破了凤千华的身份,那时凤千华脸上可不是也带着人皮面具,子桑榆倒是不知独孤祁竟然还有这本事。
收拾妥当后,客栈外早已有马车候着,初宛在子桑榆身后对着马车内道:“主子,姑娘到了。”凤千华今日也掩去了原来的样貌,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听到初宛的声音,便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变了模样的子桑榆,毫不起眼。即便如此,凤千华却无法忽略从子桑榆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傲然的气息,子桑榆只是静静地站在那车前,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凤千华猛地跳下车,拉着子桑榆就往马车上去,不想掩了子桑榆的模样却如何也掩不住她身上的那股气韵,依旧让人挪不开眼睛。
子桑榆没有反抗的任凭凤千华拉着她上了马车,马车很大,车内的东西一应俱全。她早就猜到凤千华会于她同乘一辆马车,现在倒不至于太过惊讶,上了马车后就暗暗地抽回了手,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凤千华见子桑榆如此,竟没有再为难子桑榆,在离子桑榆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凤千华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等到了曦国,他势必会斩断她的铮铮傲骨,让她甘愿呆在他的身边。
零汐山庄那头,即墨轩如今一人身在庄中,隐去了脸上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深沉。即墨轩听着身边手下传来的消息,子桑榆竟然治好了忘川城的瘟疫,看来他还是有些小瞧她了!让即墨轩更想不到的是,探子回报,独孤祁和即墨东隅出城时并不见子桑榆的踪影。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活生生的消失在了忘川城内,这让即墨轩不由得好奇,难道子桑榆自己走了?却为何自己的探子查不到?即墨轩摆了摆手让身边的人退下,武林大会已不过半年,这庄主之位,即墨东隅也坐的够久了!思及此,即墨轩面上的表情变得越发的深不可测。
即墨东隅赶到忘川城外的一座小城时,便接到了庄中暗卫传来的飞鸽传书。信中提到即墨轩如今在庄中虽未有任何举动,但却时常下山与一神秘男子会面,两人相谈甚欢,且有意不让人靠近,防卫森严,由于即墨东隅离庄前的交代,此刻不易暴露,便未再深入追查。即墨东隅掌心一拢,手中薄薄的纸张瞬间化为灰烬顺着即墨东隅的指间流走。
思及信中提到的神秘男子,即墨东隅便是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即墨轩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当着是可笑至极!暗洛如今已经被他派回庄中,一则为了更好掌控庄里的情况,二则考虑到涵言若是回到庄里必定会身负重伤,暗洛在也好有照应。即墨东隅冷哼一声,即墨轩未免太过自负,他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等到琉国的那只老狐狸自己露出尾巴,便将他们一并铲除!
回过神来,即墨东隅如今所在的小城便是子桑榆曾经落脚的钥国境内小城,如今已不见他们的一丝踪迹。过了这座小城有两条路可以前往曦国,一条路需要途经落溪城和钥国与曦国的边境凤凰城,另一条路途较近但途中却未有任何歇脚的地方。即墨东隅眼前闪过子桑榆那日夜里改口称呼他为庄主的样子,那时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但她的心却一瞬间离了他好远。即墨东隅眼中涌出一丝愧疚,他真的太过防备了。但是为了查清那件事,他只能如此…
“墨,看来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了。”独孤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从到这座小城开始,独孤祁就派了城内所有的暗卫暗中排查每间客栈,并未见子桑榆和凤千华的踪影,想来是已经启程前往曦国了。据守城的将士回报,近日来就一辆马车在昨日一早出城,车内乘有一对年轻男女,女子长得极为普通,倒是男子颇有风度,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
“曦帝带着桑儿,应当不会不停歇的往曦国去,我们便往落溪城方向寻去吧。祁觉得如何?”即墨东隅蹙眉轻声道。
独孤祁点头表示赞同,曦帝并不是什么胆小之人。即便知道他们会趁机去救子桑榆也不会马不停歇赶回曦国,这不是他的作风。
马车外传来一阵马的嘶叫,马车停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子桑榆兀的睁开双眼,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却见凤千华依旧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看着手里的书。这马车已经行了一日一夜了,子桑榆不知道到下一个城镇还要多久,这马车上虽然垫了厚厚的一层被褥,但马车的晃动加上久坐已经让她产生了晕眩的感觉。昨日夜里这马车也未有停歇的在赶路,如今突然停下来了不知所为何事?
“主子,前方的路被从山顶滚下的巨石堵了!”带着一丝焦急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听到外面的禀报,凤千华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便要出去查看。子桑榆好不容易等着它马车停下来了,便也准备下马车走走。强行压下让她十分不适的晕眩感,才起身却不料眼前一黑,差点跌在马车上。子桑榆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心想才行了不过一日一夜自己就这么经不起折腾了,再继续下去自己的身子怕是要累垮了。如今自己就在凤千华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几率几乎为零,现在想起马车上的晃动,她都有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下了马车,子桑榆果真见到前方本就狭窄的道路已经完全被巨石堵死。这条路本就处于两山之间,不知何故山顶滚下巨石,便将这唯一前行的路堵了个正着。子桑榆暗自窃喜,莫不是天助她也?
凤千华在巨石前来回查看了几眼,便回到马车前,见子桑榆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眼里有一丝光芒在闪动,嘴上哼了一声,对子桑榆道:“小小石头,岂能难得住孤?即便如今过不去了,孤也可以倒回去走另一条道路。倒是那一条道路可没有歇脚的地方,孤见榆儿一路上已经有些不适,不知到时能否安然支撑到曦国?”
子桑榆并未反驳他的话,她可从来没有小瞧过他,一国之君定然有他的资本。她不过是想可以暂且在马车外休整一会儿,若是真的劈不开这巨石,能倒回去更是遂了她的意,到时便有更多逃走的可能。
查看过巨石之后的凤千华随对赶车的人道:“召唤暗卫,用内力冲开巨石!”
那赶车人听到凤千华的话,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向空中发出一缕黄色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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