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学,同学们就被老师的下马威砸得略懵,谁都没想到这次检查假期作业居然空前严格,正像贺老师说的那样,似乎各科老师都联合起来了,有预谋地要给他们一次强力打击。
最终,所有未能完成作业的同学被统计出来了,敷衍了事在最后通过“不当手段”完成作业的,也被揪出来一大批,这些姓名都被公示在了教室黑板上,愣是占据了五分之一块黑板,每位老师进教室上课时都能看见,而且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让这些名字“长长久久”地留在黑板上。
这也就算了,反正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名字,到底还是可以自我安慰一下的,问题是贺老师要求所有未完成作业的除了课间持续补之外,在体育课、音乐课、美术课、自习课时都要留在教室补作业,不许去操场、音乐教室和美术室,什么时候补完什么时候可以去上。
如果在开家长会之前还没补完的话,你的名字会继续公示在黑板上,让所有的家长包括你爸妈都能看见,同时老师会将你没完成的作业当着全班家长的面交给你来开家长会的家长,让他们回去督促你周末在家完成——家长会是周五下午,反正老师会和家长讲清楚,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可以休息玩耍……
这些贺老师都在课上说得清清楚楚,说得大家寒毛都竖起来了,而且不知道如果这还没写完的话,老师有没有什么更可怕的后招。
“总之,老师的意思就是不补完和你没完!”秦秋侠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和坐在陈宇清位置上正看她的唐嘉嘉说,“幸好我不剩下多少了。”她最后两天还是很努力的,虽然没能完全创造奇迹吧,但也剩下不多,补个一天差不多都能补完。
但有些同学就比较惨了,这会儿补的话,你连抄作业都得小心一些,因为老师会检查得格外仔细,和第一批交上去尽管被公示批评,最终却被放过一马的抄作业党待遇不大一样。
唐嘉嘉嚼着巧克力,“早提醒过你让你写了,是你自己不上心。”
“我那时候哪知道老师这么狠啊,早知道的话,肯定给它认认真真写完。”秦秋侠委屈地说。
基本上学生都是这样,假期的时候玩得开心,到了假期结束的时候,又后悔没有早早开始写作业。
写了作业的,老师不检查会觉得很失落,没写作业的,老师查得严一下子仿佛堕入人间地狱。
这心理状态,真的是大差不差,就是这么回事儿。
班级里一副水深火热的模样,唐嘉嘉扫视了一眼,安慰她,“你放心,也不是只有我们班这样,我之前大概观察了一下,好像这次我们整个高一,大家都很惨。”
没有例外的,全都是这模样,所以唐嘉嘉怀疑,这次不是老贺要这样搞,而是学校要求这样搞的。
也是,不然哪儿能一个班主任就搞得所有任课老师这样齐心协力呢,总有老师不大爱为难同学管这种事儿的。
虽然说和平学校的老师大多还是很负责任的,但总有个别连作业也不爱瞧除了上课几乎不见踪影的任课老师的。
唐嘉嘉想得多,秦秋侠却因为这句话单纯地被安慰到了,“真的?”
“真的,应该是大家都一样惨。”唐嘉嘉立刻说。
秦秋侠抄写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
果然,不是只有我们惨而是大家都一样的话,心理上就舒坦了许多。
这笼罩在和平中学高一年级头顶上的开学阴云可没那么容易散去,一直持续到周五开家长会的时候,整个高一都有点丧丧的,想活跃都活跃不起来,学生完全被老师们压得死死的。
这对于唐嘉嘉来说没有多大影响,周五下午的家长会她照例跟贺老师请了假,贺老师批了,她就提早回家。
这次陈宇清也请了假,两人索性一块儿走。
“今年开学还真是够折腾的。”陈宇清感慨。
唐嘉嘉却觉得没什么,“还好,估计家长会之后,就会慢慢缓和了。”然后回归到正常的学习生活,“对了,钱悦月的那个案子有发展吗?”
这都隔了一个寒假过了年了,怎么都得查出点什么吧。
陈宇清笑了,“巧了,这话我昨天刚向那边儿问起,这案子,还真查出了一些东西。”
钱悦月案从一开始就挺离奇的,被去电视台的学生发现尸体,牵扯出电视台的红衣女鬼事件,再到钱悦月的死因、过往,以及与向澄雅的关系等等,谜团多得很,偏偏案子发生在多年前,钱悦月唯一的至亲已经去世,要查的话又有许多现实的困难。
“过年期间,警方重点查了向澄雅那位首都电视台的前男友未出国之前的一些社会关系,以及排查了首都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陈宇清说,“原本进展并不大,你知道的,那位都出国那么多年了,至今杳无音讯,要查多年前的社会关系本来就比较难,他又出身农村,父母都已经去世,几乎很难找到与他相熟的亲友了,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许多也要回家过年,在没有找到嫌疑的情况下,警方也不能将他们扣留在首都,这进度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
唐嘉嘉点点头,过年确实是个特殊时期,这是没办法的。
“然而,案子很快就有了突破口,这个突破口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唐嘉嘉心中一动,“向澄雅?”
“是的。”
作为一个在首都电视台三番两次被针对的人,向澄雅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再说了,她的前男友曾与钱悦月发生过争执,甚至可以勉强算得上嫌疑人了,她作为当初与他关系亲密的人,说不定就是个知情人,但是最初警方找她问话的时候,这位高傲的女明星并不配合。
向澄雅没有作案嫌疑,甚至在最近的事件中看来,她还是个受害者,警方当然不能强迫她配合,只能放弃,谁知道就在刚过完年的那两天,向澄雅忽然主动找到了警方,说有情况要上报。
“她和警方说了什么?”唐嘉嘉立刻感兴趣了。
因为周五是工作日,他们回家的时间又比较早,这大冬天的街道上人并不多,唐嘉嘉感受着呼啸的寒风,看着陈宇清被吹得有些发红的鼻梁,“这样吧,我们去旁边的奶茶店坐一会儿,你给我仔细说说。”
陈宇清裹紧了衣服,“也好。”
两人走进附近一家奶茶店,唐嘉嘉点了两杯奶茶,两人找了拐角里面一个僻静角落坐了下来。
捧着热热的奶茶喝着说案件,这才比较舒服嘛。
“向澄雅找到警方的时候,形容十分憔悴,她好像又受到了比较大的惊吓,可能是之前在电视台作案想要吓唬她甚至弄坏舞台上的灯想要对她动手的人一直没放过她,她这才被迫想要和警方合作。”陈宇清理性判断说。
唐嘉嘉若有所思,“这个人到底是想要给钱悦月报仇,还是说就是想要针对向澄雅?”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向澄雅倒还真的说了不少事情出来。”
原来当年向澄雅身上所谓的包养黑料基本上可以说是半真半假,当时首都电视台的那位编导名叫王禹,向澄雅确实认识他,但却与他根本没什么男女关系,事实上,王禹只是她的潜规则中介人,将一心想出道成为大明星的向澄雅介绍给娱乐圈内更高级的人,可惜的是,折腾了几年,对方除了钱,什么都没给她,她气不过,直接跑了,自己去参加了选秀节目,想不到居然搞出了一点水花。
被爆出黑料的时候向澄雅也是有些惊慌的,王禹却告诉她没事儿,黑料很快就会被压下去的。
“向澄雅觉得王禹骗了她,还觉得那位曾经与她有过关系的大佬肯定是个假大佬,不然怎么会连这点事都搞不定。”陈宇清说。
唐嘉嘉皱眉,“可是王禹自己都因为这个逃出国了,说得这么简单?”不是因为影响不好辞职了么。
“不,王禹多半不是因为向澄雅的事辞职出国的,而是因为钱悦月的事。”陈宇清叹气。
唐嘉嘉眨眨眼,“这里头又和钱悦月有什么关系。”
“当初向澄雅去首都电视台找王禹的时候,确实见过钱悦月,”陈宇清开口,“向澄雅说她记得很清楚,钱悦月那天穿着一条朴素的杏色裙子,看起来清纯又漂亮,竟然有些像是多年前干干净净的自己。而当时的钱悦月正在厕所的洗手台前,愁容满面地和一个女同事说母亲生病,她为钱发愁的事。”
听到这里,唐嘉嘉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向澄雅说,她当时一瞬间心中恶意上涌,上前微笑着对钱悦月说,‘钱有什么难的,对了,你认识王禹吗?他有门路哦,有容易赚钱的兼职可以做。’‘啊,王禹王老师吗?认识的,他不是我们的带组编导吗?’‘对,就是他,你可以去找他啊,和他说说你生活上的困难……放心,他可是个大好人呢。’‘是吗?谢谢你。’‘不用……’”
唐嘉嘉听着听着,沉默了下来。
最后,轻轻抿了抿唇。
一时的恶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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