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不要过来!”
绑匪一边推着丘峦往外,一边挥动着手里的刀。他看上去五十来岁,头发蓬松凌乱,脸上留着一块可怖的伤疤。
“我不过来,你别伤害他。”
那刀雪亮又锋利,列缺担心对方一个不留神伤到丘峦,哪怕随便划破一条口子他都觉得心疼。
这时,警察也赶来了,看见人质被绑匪挟持在手上,谁也没有贸然上前,只藏在远远的草丛里。
同样赶来的还有于明萧,他晚了一班车,加上路上又堵,一到蒲城便急急忙忙地赶到了现场。
“你不是要钱吗?”列缺一面后退一面小心翼翼地说:“那两千万现金已经送到车站了,可不可以放了丘峦?”
“我放了他?呵。”绑匪冷冷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报了警,我放了他谁放了我?”
听到他这么说,列缺瞬间紧张起来,但又害怕一不小心激怒了绑匪。
“把手举起来,再退远点。”绑匪又挥了挥手里的刀:“待会儿你的心上人受了伤可别怪我。”
列缺不由地咽了口唾沫,既担心又着急,可又不得不听绑匪的话往后退,越退他和丘峦的距离越远。
绑匪事先看好了逃跑路线,挟持着丘峦慢慢朝着右手边的巷子靠近,左右两面都是拆迁大楼,满地的碎砾和杂草。
“别跟上来。”他又提醒了一句,缓慢地挪动着脚步。
列缺不敢跟上去,只能立在原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疯狂生长的杂草淹过了膝盖,有的甚至没过了腰际。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扫过绑匪后面不远处的那片草丛,有一片衣角一闪而过。
是贺秋。
列缺举着双手站在那儿,半步都没有动,生怕对方发现身后有人做出过激行为。
绑匪知道警察就在附近,所以一直把刀架在丘峦的脖子上,然后一步步地退进巷子里,看这样子应该很熟悉周围的地形。
他转了转眼珠,在即将退到巷子拐角处时,嘴角一勾,忽地握紧手里的刀柄。没等他出手,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有人从一侧的草丛里窜出来将他踹倒在地。
贺秋见他倒下,连忙去扶丘峦,却被绑匪反手刺了一刀跪在地上。与此同时,守在前面巷口的警察一齐涌上前,把绑匪制伏在原地。
看着那张狰狞的面孔,贺秋捂着受伤的腿部脸色一怔:“是你……”
血滴落在草叶上,贺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没事吧?先去医院包扎伤口。”列缺随着后面的警察赶过来,询问完贺秋后转而扶起丘峦,在警察的帮忙下去掉黑布和绳子,把让搂在怀里,“小峦?小峦?你还好吗?”
“阿缺,恋山老师他受伤……”话说到一半,丘峦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在另一边的蒲城机场里,两道身影正急匆匆地赶往检票口。
“都怪那个死老头。”到了这个时候,白年仍忍不住低声抱怨:“说好了把人解决掉,还学人绑票,这下好了,同伙被抓了,他铁定也跑不掉,最好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跟在他身边的beta以前也是画廊的,某次犯错后被贺秋辞退,于是开始跟着白年办事。
“你别担心,这件事本来从一开始就是他自己做的。”beta说:“是他先威胁你要钱,到时候追查起来就一口咬定我们是受了他的威胁。”
“本来就是这样……”白年皱着眉,话还没说完,几道人影挡住了去路:“谁啊……”
他抬头看见是警察,瞬间住了声,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里。
“你好,你是白年先生吗?你的父亲白飞途已经被捕,请随我们走一趟。”
“白飞途是谁?我不认识,我的父亲早就死了。”白年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擦过他们身旁走过去:“他做的事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警察再一次拦下他,并亮出证据:“你们最近有一笔大额转账记录,而且,他说这一切都是受你指使,请务必随我们走一趟。”
“不是我!我没有指使他!我要找律师!”白年退后两步,开始发了疯似的为自己辩解:“是他威胁我让我给他钱,我没给他就去绑架丘峦,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我无关!”
“请先随我们去一趟警局协助调查。”
白年因为生气双颊涨得通红,大声说:“贺秋呢?我要去找贺秋,我去跟他解释,不是我指使白飞途去绑架丘峦的……”
“贺秋先生现在正在医院。”
听到这句话,白年的大脑刷地变成一片空白。
“……10月23日,蒲城东郊旧城区发生了一起绑架案,绑匪白某目前已被依法抓捕……根据调查得知,白某还涉及三十年前的一场凶`杀案和二十七年前的一场纵火案……”
下了课的学校熙熙攘攘,到处都是说话声。
“这个白飞途以前居然犯过这么多案子,还冒用过他同胞弟弟的名字,这也太复杂了。”周蓬一边看着网上的新闻视频一边说:“白年就是他儿子吧?被老赵说中了,还真是这人在背后捣鬼。不过我还是没弄明白,他和贺秋又是什么关系?”
这几天丘峦都在医院里静养,夏满也留在了蒲城照顾他。前段时间列缺请假耽搁了不少课程,本来想着和夏满一起留在医院照看,但丘峦执意让他去学校上课,于是他只好在下课之后再赶去医院。
他一心想着回家做饭给丘峦送过去,旁边的二人则在讨论着这次绑架被捕的绑匪。
到目前为止,事情算是彻底收了尾。只是贺秋不幸受了点伤,画廊也因此不得不延后开展。
“这么说吧,白飞途在三十年前便犯了第一个案子,他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弟弟。为了逃命,他把他弟弟推出去顶了罪,让人误以为他弟弟是他,然后又冒替他弟弟的名字认识了贺秋的父亲,骗取信任并成为生意上的伙伴。后来他的弟弟出狱找到了他,他因此犯了第二个案子,在贺秋家里打晕了他的弟弟并放火烧毁痕迹,最后诈死。直到二十七年后,他为了钱绑架丘峦。一开始他是想从白年那儿拿钱,拿到钱后又想从贺秋那儿捞一大笔,所以变成了后来那样。”赵希阳一口气说完,问他:“这下明白了吗?”
周蓬发愣地摇摇头:“也就是说,那个白年打一开始就知道他爸没死?还在贺家蹭吃蹭喝?”
“嗯。”
“这么说的话,我突然觉得贺秋被骗得有点可怜。可白飞途绑架丘峦,为什么白年会给他钱呢……”周蓬还没说完,见列缺直奔校门,叫住他问:“哎,老缺,丘峦现在怎么样了?要出院了吗?我和老赵去看看他。”
列缺忙着回去做饭,回过头说:“明天吧,明天他出院我带你们过去,我先走了。”
“行,去吧去吧。”看着列缺越走越远的背影,周蓬没来由地叹了口气:“看来老缺是真喜欢上丘峦了,看这黏糊的,才离开半天就担心得不得了。”
赵希阳听了,瞥了他一眼,不由失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连他自己也承认了,你搁这儿叹气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丘峦恢复了记忆,老缺该怎么办?”周蓬碰了下赵希阳的肩膀:“老赵,你说呢?”
“唔。”赵希阳摸了摸下巴,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字:“追妻火葬场吧。”
医院的单人病房里。
丘峦躺在雪白的床单上,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慢慢睁开惺忪睡眼。
这几天他都静养在医院里,又有夏满和列缺的照顾,精神和胃口都恢复了不少。
点滴已经打完了,丘峦往病房内扫视了一遍,没看见夏满,猜测他是到医院食堂吃晚饭去了。
丘峦下床去了趟卫生间,然后推开病房的门,走向长廊的尽头。
虽然他和贺秋住在同一所医院,但病房却是分开的。贺秋毕竟是名气在外的大画家,常常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去探望他,住在同一间病房多有不便。
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恋山老师就不会受伤了……
丘峦还在想着,一抬头,已经到了贺秋的病房门口。
这几天他都躺在床上休息,又怕打扰到恋山老师,所以一直没来看望。不过他听他爸爸说了,恋山老师的伤口不深,过段时间就能出院回家休养。
丘峦抬手正准备敲门,却在这时,忽然从里面传出他爸爸的说话声。
“能起来吗?需不需要帮忙?”夏满放下盛着鸡汤的保温盅,帮忙调高病床:“这样可以吗?”
贺秋的助理今天下午有事没来,托夏满帮忙照看一下,所以他才趁着丘峦睡着来了贺秋的病房。这次丘峦虽然是因为白家才会遭到绑架,但贺秋也出了不少力,又从绑匪手里救下了丘峦。面对助理的求助,夏满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
“可以了,谢谢小满。”贺秋嘴上说着话,眼睛却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夏满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接着去打开保温盅,并提醒道:“你不要这么叫我。”
“那我叫你学长?”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称呼了,夏满听得更加不自在,低着头把保温盅和勺子塞到他怀里,“你自己喝吧,我一会儿再过来收拾。”
见他要走,贺秋顿时急了,连忙喊住他:“我错了,我不那样叫你,你别走。”
丘峦从未见过恋山老师这副样子,站在门外不由一愣,他爸爸和恋山老师认识?他怎么从来没听他爸爸提起过?而且,感觉他们的相处模式看起来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他慢慢收回去敲门的手,站在门口安静地听着里面的对话。
这会儿正是吃晚饭的时间,走廊上很安静,偶尔有几个病人走过,前面的护士站里也只留了几名值班的护士。
病房内的夏满顿住脚步,面不改色地往回走,全程没有再说一个字,反倒是贺秋不停地找着话题。
“小峦睡着了吗?”
“嗯。”
“听说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
“我想看看他,等会儿你可不可以带我过去?”
听了这话,夏满适才多说了几个字:“你的伤还没好,还是不要下床走动。”
知道夏满这是在关心他,贺秋心里不由一暖。有那么一瞬间,竟感谢起了自己的伤来。
“小满。”他又情不自禁地喊出他的名字:“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些话,我已经知道是我错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小满,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这样挺好的。”夏满别过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只说:“你救了小峦我很感激你,但过去始终是过去。我已经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虽然被当面拒绝,但贺秋仍然没有选择放弃:“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等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另外……小满,我可以再问你一件事吗?”
夏满顿了顿:“你说吧。”
“小峦……”贺秋抿了下唇:“他是我们的孩子,对吗?”
夏满早就猜到贺秋会知道这件事,却没想到会直接当面问出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想要否认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最后陷入了沉默。
便在这时,外面的走廊上突然传来列缺的声音:“小峦,你在那儿站着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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