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天早上一样,还没等丘峦他们起床,夏满便已经做好早饭了。
他拿了个盘子装着蒸好的白糕,知道谢春和进了厨房,头也没回一下,只认真做着手上的事。
“我来吧。”谢春和洗了手,走上前来帮忙。
“不用。”夏满直接拒绝了,始终没有去看他:“我一个人来就行,你先去收拾吧。”
谢春和就这么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片刻后抬了抬嘴唇:“小满,昨天的事……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听他提到了这事,夏满暂时停下手里的活儿,转身看向他:“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一会儿被小峦听见了不太好。”
他昨晚之所以会答应谢春和留下来,一是想尽快和谢春和说清楚,二便是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丘峦。
谢春和点头‘嗯’了一声,从夏满的语气中,隐约猜到了接下来的答案。但他还是想抓住最后的机会试一试,让夏满接受他,哪怕希望渺茫。
他们去了房间外面的阳台,关上门,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
角落里种了几盆花,夏满一边用喷壶浇水一边说:“我已经想好了,春和,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不用急着回答我。”在他说出那句话后,谢春和顿时慌了,连忙把话截过去:“小满,没事我不着急,你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真的很想照顾你和小峦,其实这几年我想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
夏满放下手里的喷壶,面对面看着他认真地说:“春和,我很感谢遇见你,也很感谢和你成为朋友。从最初的相识到现在,你帮了我很多很多,我知道我短时间内无法全部还给你……”
“我不需要你还给我,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谢春和打断他的话,说了一个不像理由的理由:“是因为我是beta吗?”
夏满摇摇头:“不是,我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
谢春和接着问:“那是因为……贺秋吗?你还是忘不掉他?”
“也不是。”夏满否认得很快,然后解释:“现在的我是夏满,和那个人没有一点关系。而且,我说了,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但我不想和你只做朋友。”激动之下,谢春和用力捉住夏满的手,望着他的眼睛:“小满,我是认真的。”
夏满皱了皱眉,把他的手指慢慢掰开:“我也是认真的,不管你问我多少次,我都是同样的回答。春和,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他说着把谢春和的手松开,扭头打开门出去,只扔下一句话:“小峦他们差不多该醒了,先吃早饭吧。”
谢春和一脸低落地跟在他的身后。
出去之后,两人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一直到吃过早饭,夏满把他们送出门去。
“爸爸,我和阿缺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晚上再回来。”上车后,丘峦摇下车窗说。
夏满冲他微微一笑:“玩得开心。”
“好!爸爸再见!”
这是夏满第一次送谢春和离开的时候,没有和他说一个字,他想说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看着他们离开后,夏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去。有人在后面默默跟着他,走了好长一段路。
快到小区楼下时,夏满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顿住脚步,不用看他都知道跟在身后的人是谁。
见他停下,贺秋也跟着站住脚。他昨晚一宿没睡好,眼底一片黑青,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一大早就找来了夏满的住处。
夏满昨天之所以害怕碰到贺秋,是因为担心他出现在丘峦的面前,和丘峦撞见。从丘峦懂事开始他,他便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正因为知道自己欺瞒了丘峦,而且欺瞒了这么多年,夏满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躲着贺秋。他很难想象,丘峦在得知自己从小被最爱的爸爸欺瞒,被当做没有父亲的孩子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夏满……”贺秋在后面叫住他:“你真的要和他结婚了吗?有些事我一直都想和你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夏满直接打断他的话,背对着他说:“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的家人。”
“夏满……”见他抬脚便走,贺秋急忙追上去,语气竟带着一丝恳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和他结婚……”
话还没说完,门嘭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
丘峦中学就读于淮城一中,又称淮城中学。
谢春和把他们送到校门外便回了公司,今天碰上周六,淮中的学生们全都放假了,但因为最近学校在进行活动排练,所以依然可以从校门出入。
他们和门口的保安说清了来由,做了个简单的登记才走了进去。
因为没有学生上课,学校里面异常安静,偶尔从舞蹈教室里传来一段悠扬的音乐。
“阿缺是在哪里念的中学呀?”丘峦问。
失去记忆的后他对这里已经完全没了印象,只能凭着感觉在校内闲逛。
“在临城的一家私立中学。”列缺一边回忆一边说:“老赵也在,我和他一个班,经常一起上下学。”
中学毕业后,家里人本打算让他继续留在那所私立学校念书,但因为他听季朗说会升学去临高,所以不顾家人的反对选择了临城高校。
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他和丘峦再次相遇,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更巧的是,他和丘峦分到了同一个班级,而季朗却在他的隔壁。
“原来中学的时候你和希阳就在一个班了,真好。”丘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我从来没有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段知意不算吗?”列缺还是莫名有些在意这个人。
丘峦摇了摇头:“我和他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可能是因为我经常搬家吧。在星区的时候,就搬过好几次家,也换了两三所学校。那时候我和他还有联系,搬到秀水之后就一点儿都没有了。当时也没留下电话号码,一直到上了中学,我才拥有了第一部手机。”
“没事。”列缺抿了抿唇:“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虽然以前互相看不惯,还常常一个瞧不顺眼就动手……
丘峦点点头:“嗯!”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逛了大半。
后校门的地方有一大片爬山虎,绿油油的,爬了满满一面墙。
“快晌午了,阿缺饿了吗?我们出去吃饭吧,阿缺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丘峦说完扭头一看,只见列缺正盯着那一片爬山虎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缺?”他伸手在列缺眼前晃了晃:“怎么啦?”
列缺被丘峦骤然拉回神,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饿了吗?饿了我们就出去吃饭,想吃点什么?”
“这是我问阿缺的问题!”
“唔……淮城有什么好吃的?小峦带我去吧。”列缺说着,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样一面墙的爬山虎,因为印象深刻,让他至今难忘,但真要回想起来,却有些记不清了。
是在哪里呢?
列缺用手机翻看着附近的美食,顺道切到聊天页面扫了眼好友消息。余光扫过季朗两个字的时候,忽地愣了一下。
记忆倒流,过往的一幕重新浮现在眼前。
那时他在论坛上无意中加了季朗的好友,双方都没有直接坦明,每天却会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
比如今天吃了什么,再比如随手拍的一张照片……其中便有满满一面墙的爬山虎。
虽说爬山虎这种植物并不少见,但在丘峦的中学里看到,列缺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可能是碰巧吧,但这也太巧了一些。
心里这么想着,列缺仍是没忍住给季朗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列缺:季朗,你以前的中学里是不是有一面墙的爬山虎?
估计季朗没有把手机带在身旁,列缺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他的回复。
他和丘峦来到淮中附近的美食街,找了一家烤鱼店进去。刚坐下没多久,旁边那桌的客人便望了过来,连着望了好几眼。
“哎?”其中一人认了出来,发出一声讶异:“这不是丘峦吗?”
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丘峦回过头去,是两名和他年纪相仿的同龄人,一个偏瘦,另一个偏胖。
“真的是丘峦!”
他们确定自己没认错人,趁着饭菜还没端上桌,直接坐了过来。
丘峦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们:“你们是?”
“你不记得了?我们是淮中的。”
“哦。”丘峦愣愣地点了下头,仍然没有一点儿印象。
倒是旁边的列缺主动问他们:“你们是丘峦的中学同学吗?”
“对,我们是隔壁班的。”他们这才注意到了列缺,瞧着他眼生,问:“你是丘峦的朋友?”
“嗯……我是他的高中和大学同学。”
闲聊几句之后,列缺得知,他们是丘峦念中学时同年级的同学。但因为班级不同,所以平时没什么交际,毕业后更是各奔东西。而他们之所以记得丘峦,是因为丘峦曾经出手帮他们打过校霸。
既是老同学见面,四人便坐成了一桌,还让服务员上了几瓶酒。
“当时丘峦往那儿一站,那个校霸直接就怂了……”瘦高个的同学说着比划了一番,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整张脸红彤彤的,吐字却是很清晰。
“那个时候,丘峦可是我们全校第一名,有很多妹纸给他送情书。不过这些我们都是听说的,丘峦成绩好,又喜欢一个人待着,所以我们也不敢上前去搭话。”
丘峦认真听着,不知不觉中喝了小半杯酒,脸颊微微有些发烫,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他总觉得,他们口中的自己仿佛另一个人。
打架狠,性格时冷时躁,和现在的他完全不一样。
列缺察觉到丘峦的脸色不对,在那两名同学劝酒时挡了过去:“他最近身体不舒服,我帮他喝。”
说完,仰头喝了下去。
等到他们吃过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了。那两名同学喝得双颊通红,倒也没完全喝醉,还知道自己打车回去。
列缺也在路边招了辆车,他只喝了几杯酒,脑子还是清醒的,神色微醺。丘峦则是乖乖地跟着他,也不说话,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原来丘峦不会喝酒。
列缺盯着他红红的脸想。
他顺手摇下车窗,让凉风从窗外灌入车内,旁边的丘峦顺势靠在他的肩上。
“阿缺……”他软软地叫了一声,听起来像极了撒娇:“我的头晕乎乎的,有点疼。”
列缺伸手帮他揉了揉:“很快就到家了。”
回到家,夏满不在,应该是去甜品店里了。
列缺把丘峦放在床`上,弯腰帮他除掉鞋袜,放柔了声音说:“睡一会儿吧,睡醒头就不疼了。”
丘峦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不放,眼睛一眨也不眨,又一次软糯糯地喊了声:“阿缺……”
“嗯?怎么了?”
列缺被这声音叫得一阵心痒,正要去松开那双手,却一不小心反被丘峦带了下去。
两人倒在一块儿。
不知是谁先靠近对方,呼吸瞬间便乱了。
窗帘没有拉开,屋内昏暗得如同黑夜。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拥`吻中的二人并没有听见,直到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小峦?是你们回来了吗?”夏满在门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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