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浅怒了,他生前也被偷过东西,最恨小偷,想也不想飞快地朝着壮硕男人身上冲了过去。
壮硕男人的手已经摸到了老人的钱包,忽然感觉到一阵寒风吹过,他不自觉地抖了抖。
动静太大,让被他偷东西的老人察觉到了:“抓小偷!”老人气得跳脚,这可是老太婆的救命钱,如果被偷走,老太婆的病可怎么办哦?
公交车上兵荒马乱,许昭带着秦浅下了公交,秦浅得意洋洋:“如果鬼届评选先进个鬼,绝对有我一个。”
许昭被他逗笑了。
秦浅也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浅似乎比之前好看了些,原本被压扁的脑袋似乎圆了点。
许昭若有所思,还没等她多想,便被不远处的喧哗声打断了思绪。他们已经来到了秦深住的小区附近,小区附近非常吵杂,警笛声、救护车的声音还有周围喧闹的人声,都表明了这里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许昭面色凝重地看着小区的方向,那里血气冲天,阴气环绕,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旁边有路过的行人,面露不忍地议论着:“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个跳楼的吧?”
“是第四个没错,前面三个都死了,造孽啊。”另一个和她聊天的胖阿姨面露不忍。
“这个又是为什么跳楼?”
“听说是因为付不起彩礼才跳楼的。”
“作孽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点小事就想不开呢?”
……
许昭加快了脚步,她知道跳楼的人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彩礼这件事。一个月有四个人跳楼,加上这里冲天的血气和漫天的阴气,这件事不简单。
此处的阴气滔天与许家不一样,许家的红衣女鬼与许家有因果,许昭不会轻易插手。但这里的阴气明显是人为控制的,已经影响正常人的生命了。
即使没人给她,许昭也不会坐视不理。
许观月给她的笔记第一页没有道法相关的内容,只有短短几句话:非天资妖孽者不得入我派,我派门人行天地,执正道,管不平。
这也是许观月和许昭这么多年一直这么穷的原因。
秦深住的是老小区,平时就很热闹,现在更是嘈杂。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楼顶上痛哭流涕,仿佛随时就要从上面跳下来。
在他身边有消防员有警察,但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直接上前,只能在他身后劝导。
“刘子施,你还年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彩礼问题很好解决,只要你愿意下来。”
“我太没用了,连彩礼都拿不出来,我不想活了。”刘子施满脸丧气,越说越没有求生欲,往边缘又靠近了些,让他身边的警察和消防员都看得紧张。
隔着人群,许昭还是能看到年轻男人头顶被阴气笼罩,一根普通人肉眼看不见的红色长线从他的脑袋后面伸出,延长到远处。
红线太长,许昭也看不清它的另一端到底连在哪里。
但许昭清楚看到,这根红线影响了年轻人的情绪,放大了他心中的“悲”,同时也在不断吸收年轻人的生命力,补充到红线的另一端。随着红线不断吸收年轻人的生命力,他越来越憔悴,精神也越来越萎靡,情绪中“悲”更是占据了主导。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也是他站在顶楼想要一跃而下的原因。如果没有红线,或许年轻人会发愁彩礼问题,但不会产生跳楼这种极端情绪。
这个小区的意外果然是人为的。
不仅仅是刘子施,这个小区内,许多人脑后都连着红线,红线的另一端通向同一个地点。不过其他人的红线没有刘子施的颜色深,有的是粉红,有的若隐若现。
这些人连上红线的时间没有刘子施长,“悲”的情绪也没有他浓郁,被吸收的生命力也比他少。
只有一人是意外,在刘子施对面,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脑袋后的红线颜色比刘子施还要深。
他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表情严肃,皱着眉头,正打量楼顶的环境,一边安抚刘子施,一边正想办法将他拉回来。
他心中的“悲”比刘子施要深,被吸收的生命力也比刘子施要多,但是单看他的样子,却根本看不出来。刘子施要跳楼,他正试图救回刘子施。
看到他,秦浅表情生动了许多:“是秦深那小子。”
没想到他就是秦深。他一身正气,身上还带着些微的功德金光,联想到他警察职业,也就能理解了,他确实是会将鬼当成幻觉的人。
不过此刻并不是讨论秦深情况的最佳时机,刘子施的情况非常危急,再不采取措施的话,他很快就会从顶楼跳下去。
若他死了,红线另一端又能吸收一个人的生命力,能力会更强。小区周围笼罩的阴气和怨气也会越来越多,整个小区的情况也会越来越恶劣,说不定这里会成为一个死亡领域。
许昭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从许观月笔记中学到的也都是一力降十会的手段,最便捷的方法肯定是揪出幕后黑手,她开始琢磨起斩断刘子施脑后红线的可行性。
她离刘子施有些距离,若是想斩断红线,还是要去刘子施身边。许昭的视线从楼栋外面警戒线以及警察身上扫过,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强硬上楼。
她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最重要的是,她还记得几年前,许观月带着她去捉鬼的时候,刚好遇到警察办案。警察将师徒俩带到了警局,年纪还小的许昭被妥善地带到一边吃点心,但是许观月却被警察教训了很久,让他不要行骗,即使是瞎子也可以通过正当手段生存,如果实在生活困难,还可以申请政/府补贴。
小小年纪的许昭吃着面包,看着平日里张扬无赖的许观月在警察面前底下了头,来来回回只知道说一句话:“好的,警察叔叔……知道了,警察叔叔。”
甚至他们那次赚到的钱还被警察没收还了回去,明明他们真的捉了鬼,但没人相信。
从此以后,许昭就对警察心生敬畏,这可是会没收他们钱的人。
看了一眼楼顶上的青年,许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楼栋方向走了过去。
还没等她走近隔离圈,刘子施的情况又发生变化。
警察带着一个长卷发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走到了刘子施对面,她看着天台边缘的刘子施,着急喊话:“子施,我不要彩礼了,我只要和你好好生活在一起。”
她是刘子施的女朋友,也是刘子施跳楼的直接原因。她心中满是懊悔,不应该提彩礼的事情。彩礼虽是她父母提的,其实也是为小两口考虑,他们俩在京市没有房子。她父母的想法是刘子施出彩礼,他们家出一份嫁妆,用彩礼和嫁妆的钱来买房子。
没想到刘子施拿不出彩礼钱,竟然还想跳楼。
听到女朋友的话,刘子施神色有些松动,秦深紧绷着的眉头也放松下来,刚想趁机上前将刘子施拉回来,便见刘子施再度僵硬起来,脸上的痛苦神色更重了。
“都是我没用,不然也不会因为彩礼问题耽误我们结婚,我这么没用,工资也不高,还是去死吧。”
没想到彩礼问题解决了,刘子施还想死,原本对卷发女人要彩礼行为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开始是议论刘子施了,他们觉得刘子施的心理太脆弱了,不像个男人。
只有许昭知道,刘子施的心情完全是被他脑袋后面的红线影响了。在他女朋友说不要彩礼之后,刘子施脑袋后面的红线颜色变淡了几秒,但随即另一端的存在察觉到这边的变化,加快了吸收生命力的强度,刘子施心情更加沮丧。
眼看着刘子施要跳下去,远处传来巨大的喇叭声:“刘子施,能听到吗?”
声音来的突兀,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一辆汽车停在小区门口。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汽车前,手拿着与他穿着打扮不符合的大喇叭。
见自己吸引了包括刘子施在内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年轻男人不慌不忙,将喇叭对准刘子施的方向:“刘子施,男,92年生,蓉城大学研究生学历,东旭公司员工,对不对?”
听到大喇叭内容,刘子施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点了点头,西装男人说的是他。
西装男人将喇叭声音调到最大:“是你就好,老板让我来通知你,他觉得你昨天提交的游戏设计不错,决定给你立项加大投资,绩效奖金参照公司B类游戏标准,你愿不愿意?”
老小区楼栋间距小,喇叭声回荡在小区间,声音洪亮,最后一句“你愿不愿意”更仿佛有震慑人魂的作用。
刘子施双眸顿时亮了,投资、绩效奖金几个字在他耳边回荡,这都是钱啊。
许昭看到刘子施身后的红线在这一刻彻底暗淡下来,原本无精打采要从楼上跳下来的刘子施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高声大喊:“我愿意,我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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