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的黎明静悄悄,一缕晨曦笼罩在群山之下的彭模城,值守夜班的守军望着东面的方向打着呵欠,疲惫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昨夜的一场大雨,浇得众人都挤在城门楼之下,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此刻自然是疲累至极。
彭模城,乃后世的眉山市彭山区。据说因为彭祖在此出生,故此得名。城中守军马元,乃是李寿的中领军马当之弟,倒也算成国小有名气的战将。
开门时间到了,城门缓缓的被打开。一队成军踏着碎步朝城楼上奔来,城楼上逐渐一片混乱和喧闹。
就在此时,天空又逐渐下起了雨,开始只是毛毛细雨,随后便变成小雨,雨声之中,两军交接更加显得混乱不堪。
喧闹声中,谁也没注意,雨雾之中,东面的一条蜿蜒而来的山道之上,一条黑线正沿着山道迅疾涌来。
轰隆隆~
原本策马缓缓而行的晋军骑兵,出了山道之后,立即催马提速而行,霎时间马蹄声大起,如同雷鸣一般滚滚而来,那一片如云的浪涛从雨雾之中呼啸而来,一杆“晋”字大旗在晨风中招展,转眼就奔到了城下数百步之外。
这是打雷了么?秋冬之际,下雨可是很少打雷的,
众守军纷纷疑惑的朝东面望去。
“敌……敌袭,敌袭!敌袭!”一名守军率先发现了那如同自天而降的晋军,如同做梦一般,呆了半天才发出如见鬼魅一般的嘶吼声。
“敌袭,敌袭,快关城门,快关城门!”城楼上的守将也惊呆了,失神的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声。
呜呜呜~
城上响起了连绵不绝的警号声,震动了整个彭模城。
随后,城门甬道里,隆隆的响声响起,原本已打开的城门,又迅速的关闭了起来。
司马珂目光如电般一闪,所有压抑在胸中许久的气息,这一路数百里山路的艰难险阻,都随着一声大吼喷吐而出:“放箭!抢城!”
吼声震荡着雨雾,震荡着彭模城墙,震荡着蜀中的天空!
大吼声中,司马珂早已取了五石强弓在手,趁着弓弦尚未被雨水浸软,搭箭拉弦,一箭电闪般射出,正正直透城头那守将面门。在守军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那守将已经一声惨叫,头朝下,从两层楼高的彭模城墙,直挺挺的摔了下来!
咻咻咻!
弩箭如雨,射得城楼上散乱的守军惨叫连天,四散奔逃。雨雾当中,人垂死发出的惨叫,显得闷闷的,传入耳中,竟然有种恍然的感觉。
城头探出头敌军来,试图还射,或者想推出滚石、擂木的敌军,只要稍稍露出形迹,便被接连几枝弩箭射来,哼也不哼的倒地。
一群悍勇的北府兵,奔到城下,抛出十几条钩索。雨天砖滑,众人手法并不熟练,一时只有两三条勾住。一名北府兵队主矫捷的身形如电一般,已经咬刀蹂身直上。
城楼上探头的士卒被射倒,另外的人却藏身垛口之后,挥刀猛砍。司马珂见几名悍卒才爬到一半,便带着断索直直摔落在泥水当中,好在彭模城只是个小城,城墙高不过四米多,半途摔下来虽然极重,倒也无大碍。
看起来,彭模城毕竟靠近了成都,成国的中心地带,其守军的悍勇和警惕性绝非巴郡一带的守军可比。
司马珂不禁勃然大怒,当即翻身下马,倒提着朴刀,如同一头猎豹一般,冲上前去,瞬间便到了城墙之下。他将朴刀,插在背后,接过一个钩索,往城头一搭,然后便如同一只狸猫一般迅速窜了上去。
他爬墙的速度,比起那些悍卒快了数倍,等到那些蜀军士卒挥刀来砍钩索时,司马珂急忙一个翻身,便稳稳当当的立在了垛堞之上。
寒光一闪,那两名正要砍钩索的成军士卒,刚刚举起刀来,喉头便各中了一刀,捂着喉头惨叫着倒了下去。
司马珂提着朴刀一跃而下,如同虎入羊群般杀入了城楼上的守军,转眼之间便砍杀了数人。
城墙头的守军将士,拉长了惊呼惨叫,变了嗓门儿的怒吼,凸显出他们对这个从天而降的晋军悍将有多畏惧。
城头各种预备传令的号角金鼓都在纷乱的敲响,完全不管什么样的声音传达什么样的信号了,只是拼命的敲响!
雨雾当中,这突然杀到的数十人,一下就干掉了带队的队主,让城头守军,现在还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凭着本能在进行抵抗。
这种用钩索攻城的方式,虽然在全面战争之类的游戏之中如同吃饭一般容易,其实现实之中是一种太过于高难度的事情。这个冷兵器时代的古代军队,还是习惯于列阵而战,凭着着号令旗号统一指挥,机械的前进或者后退,最后进行厮杀。这般凭个人悍勇的突袭,少之又少。
当然,司马珂也是占了彭模城墙略矮的便宜,而且城头的守军也只有一百多人,加之这一战的确是太重要了,才敢冒这个险。
若是城墙再高个两米,他这种冒险的成功几率就极低,搞不好刚刚爬到五米多处,再摔下来,虽然不至于摔死或重伤,也可能不慎摔伤自己。
而且就算登上了城楼,若是敌军众多,挤满了城墙的楼道中间,他的一身勇力不一定能发挥出来,也是极其危险。
城头之上的敌军,哗然大乱,纷纷挺着兵器向司马珂杀来。想要倚仗人多势众,将司马珂就地击杀。
呀……哈!
司马珂嘶声大吼,手中的朴刀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挥舞而出,只听咔嚓几声,两名成军如同纸扎的人儿一般被劈得肢体横飞,鲜血四溅。
三四枝长枪几乎同时刺到,司马珂手中的朴刀猛然横扫了出去,三四枝长枪顿时全部被击飞,司马珂脚下猛然踏前,手中朴刀再顺势往上斜撩,挡在面前的成军甲士顿时被来了个大破膛,几截肚肠顿时便从绽开的腹腔里跳了出来。
成军甲士猛然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破开的腹腔,旋即惨烈地哀嚎起来,旋即更多的肚肠又从腹腔里汩汩涌出,成军甲士死死抓住肚肠拼命地想塞回到自己肚子里,然而却无济于事,很快便栽倒在地。
杀!
一名勇猛的敌军什长手执长刀,朝司马珂当头一刀猛然砍下。
“死!”司马珂大吼一声,不等长刀砍下,手中朴刀已闪电般从那敌军什长脖颈处划过,随即那什长手中的战刀便已跌落,脖颈处露出一缕血线,随后整颗头颅掉落在地,断颈处鲜血喷涌。
众守卒还鼓起最后勇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司马珂只是一口朴刀,在身边扫出巨大的圈子。兵刃还不及挨身,长枪就被斩断枪头,直刀就被他远远的磕飞出去!
每扫开一个缺口,司马珂就大喝一声,抢身直前,左手抓着一个守卒就硬拖过来,背后几柄长枪刺过来,却被司马珂将手中那抓着的人一推,顿时就变成了肉盾牌。司马珂半矮着身子,用肩膀抵着那肉盾拼命朝外推。那背后几名守卒抓着长枪,都忘记了松手,只是拼命用力抵抗。可是司马珂这一下突然的爆发力惊人,几个守卒转眼之间,就被推得翻出了城墙,惨叫着张牙舞爪的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又一名成军什长提着战刀,悄然靠近,猛地跃起,想要给司马珂当头一刀。
司马珂看也不看,甚至都不回头,反手一扫,那名偷袭的什长从腰间中断,竟然被生生腰斩,这锋利朴刀去势不减,还砍入另外一人侧胯一半,大腿外侧动脉被切断,一股鲜血,飙射出去几乎一米多远!
众成军见得司马珂如此勇猛,几乎如入无人之境,惊得连连后退,这一退便不可收拾,瞬间如潮水一般退出十数步开外,再也无人敢向前扑杀。
“放箭!”一名什长率先反应过来。
咻咻咻~
一连三枝羽箭,从两旁朝司马珂飞来,但是司马珂的听力极其惊人,在拉弓的声音响起之时,便已做好的准备,如同一道幻影一般,迅速奔到前头,三枝羽箭便射在他的身后的楼道上,箭镞在青石地板上激起几点火星。
随后,他抓起一名惊慌失措的成军的腰带,将其提在手里,往头上一举,只听噗噗噗数声,紧接着射来的几枝羽箭,全部射在那成军的身上,惨叫声连连。
就在众成军正围着司马珂鏖战之时,城下的藤甲军,已经借机抛着钩索,杀上来了十数人,与敌军厮杀在一起,奋力保护那钩索,以避免被斩断。
众藤甲军不但个个都是悍勇之辈,又兼头戴兜鍪,全身藤甲刀枪不入,只需护住脖颈和面门,其余部位就算被敌军击中,也毫发无损。
随后,那钩索所搭之处,越来越多的藤甲军爬了上来,虽然也有被斩断钩索,摔落城下的,但是城头上的藤甲军已经越来越多。
每处有钩索的地方,都有两三名藤甲军护卫者,全部背靠背,刀刃对外,只是防守,不追击,以保护钩索为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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