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耽满脸震惊之色,问道:“君侯要去追杀此拨羯胡游骑?”
司马珂咬着牙恨声道:“杀我大晋子民者,岂能让其活着回去!”
袁耽担心的说道:“就怕君侯未及追上,其已回赵地去了。”
司马珂冷声道:“我当精选二十悍勇之卒,一人四马,日夜兼程,将其在历阳郡内斩杀殆尽,碎尸万段,方泄心中之恨!”
他又顿了一下,回头望向袁耽,沉声道:“明使君,此举若是追袭得手,吾斩羯胡而归,将羯胡十九颗狗头进献朝廷,对明使君也必大为有利。有羯胡之头在,明使君纵然有夸大嫌疑,终究好过捏造军情。否则恐怕明使君难以交差,尤其是庾征西那里,更是说不过去,故请务必竭力配合本将!”
袁耽心中知道司马珂言之有理,真有十九颗……不要说十九颗,就算三五颗胡人的头颅,他都好交差。
只是……
袁耽担心的问道:“贼军极其悍勇,二十骑是否太少?不若遣百人妥当点?”
司马珂心中焦躁,恨不得立马插翅飞过去,斩杀贼寇,听袁耽还在叽叽歪歪,忍不住怒道:“区区十九骑贼寇,老子一人也杀了,休得啰嗦!”
袁耽见这俊俏得不像话的美公子,发起火来居然这般凶神恶煞,不敢再做声,当即应喏去办。
司马珂心中愤懑,辞别了袁耽,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后堂,见到卞诞、沈劲和周琦三人正在等候,当即沉声喝道:“速回营地,不得有误!”
三人见他脸色阴沉,杀气腾腾,不敢多问,当即随司马珂奔出府衙,翻身上马,历阳城南宿营之地而去。
临时营署之内,司马珂没有过多的啰嗦,先将贼寇肆虐历阳,烧杀抢掠,奸**女,无恶不作之事,稍稍讲述了一遍,听得卞诞、沈劲和周琦三人也愤怒起来。
司马珂当即吩咐沈劲、周琦,速选军中最悍勇、善骑射之劲卒十八人,备好弓弩、羽箭等一应之物,一人四马,两匹战马换着骑乘,一匹驮马运马嚼的黄豆,一匹驮马运人吃的干粮和水。
羯人此刻应该在他们一百里开外,而且有往北退回赵地的趋势,所以必须轻装出发,否则是不可能追上的。
按照司马珂的推测,羯人应该是一边抢掠一边往北走,不紧不慢的,晚上肯定还会在村落里过夜,只要他们日夜兼程,一路疾驰,应该可以在其退出历阳郡境内之前追上。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的领兵作战,他既不愿让作恶多端的羯胡就此逍遥法外,安然无恙的退回,也不愿这趟出兵就在历阳郡逛一圈就空手而归,所以发了狠,一定要追上这群穷凶极恶的胡虏。
至于袁耽所说的羯胡极其悍勇,以一当十,司马珂只是当个笑话来看。自他穿越以来,无论是自负武勇的王恬,还是以善骑射、悍勇当时的司马宗,在他眼里也不过小儿一般,自然没将这十八骑放在眼里。
不到两个时辰,沈劲和周琦两人早已将精选的十八名悍卒带到司马珂面前,而袁耽那边的两个向导以及干粮和粮草,全部也已准备好。
司马珂望着面前的十八个羽林骑兵,果然个个都极其精壮,纵然衣甲在身,依旧隐隐显露出强壮的肌肉,又个个手持环首刀,背负强弓,腰悬利箭,果然都是劲卒,不禁微微点了点头。
卞诞吩咐辅兵们将干粮、黄豆、水囊、丝毯、罗盘等物资全部装上驮马的背上,用绳索捆好,又全部细细的检查一遍,这才向司马珂报告一应准备完毕。
司马珂见卞诞办事如此一丝不苟,不禁心中一阵感动,对卞诞道:“子瑜(卞诞字)辛苦,我欲率两位司马追袭胡虏,此处还请子瑜坐镇处理一应事宜,不可生乱。”
卞诞微微叹了口气道:“君侯亲身历险,属下原本应阻拦才是,但属下知君侯之意已决,故不敢劝阻。君侯勇冠三军,胡虏难伤分毫,但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须小心谨慎才是……属下在此地,静候君侯斩胡虏凯旋而归,为君侯接风洗尘!”
司马珂点了点头,拍了一下卞诞的肩膀,回头喝道:“上马!”
沈劲和周琦等人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听得司马珂一声令下,当即轰然应诺,纷纷上马。
司马珂、沈劲和周琦,羽林十八骑,两个向导,一行二十三骑,九十二匹马,浩浩荡荡的向历阳城北门而去。
北门之前,太守袁耽早已率一干历阳郡官吏数十人在等候司马珂,见到司马珂过来,纷纷迎了上来。
司马珂没有下马,只是在马上一抱拳,高声道:“明使君不必多礼,我等急欲追敌,便不下马行礼,还望勿怪,待斩胡虏而归,再来致歉!”
说完,一扬马鞭,率先打马疾驰而出,冲出城门。
背后二十二骑,九十余匹马,也轰隆隆的跟在他的身后,滚滚的奔出了城门,往北而去。
袁耽率着众官吏,登上城楼,往北望去。
夕阳西下,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跨骑战马,手中战刀高举,直往那红日坠落的远山奔去,一往无前。
在他的身后,近百匹骏马嘶鸣,马蹄声隆隆,践踏起一片烟尘,滚滚跟随而去,逐渐消失在地平线里。
袁耽望着远方,眼中充满敬意,心中不禁大为感慨:“想不到宗室之中,还有如此悍勇的少年将领!”
叩哒哒~
战马奔腾,尘土飞扬,一队高鼻梁、蓝眼睛的羯胡骑兵在历阳北面纵马呼啸而来,伴随着一阵得意的大笑声。
哈哈哈~
石韬纵马疾驰,手中捧着一个酒葫芦,大口的往嘴里倒着南人酿的美酒,得意的大笑,笑声在田野之中回荡着,极其狰狞和恐怖。
在他的身后,跟着十八名粗豪的羯人汉子,个个敞开胸襟,袒露着浓密粗厚的胸毛,油光发亮的古铜色肌肤,如同山丘一般的肌肉,在他们背后的褡裢里,装满了抢来的珠玉细软,身上的胡服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就连马背上的鬃毛也被血液凝成一缕缕的,如同打了发胶一般。
远远的望去,十九骑胡人就如同一群凶恶的野兽一般。
石韬心中十分畅快,父亲不远千里而来,只是在长江北岸巡视一番,便领车马回赵地,令他觉得十分无趣,感觉到了这如同羔羊一般的南人之地,若不放肆一把,便是白来了一趟。
他一向受父亲宠爱,也不怕父亲责骂,故此便偷偷领了十八飞骑,入了历阳,肆意放荡了一把。
不得不说,南人果然如同他想象中的一般孱弱,在他眼里说是羔羊还高看了南人。他率十八骑入历阳已有二十余天,丝毫没有遇到半点像样的厮杀。
虽然遇到几次汉人百姓自发组织的乡勇抵抗,有的甚至不下百人,但是在精锐的十八飞骑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十八飞骑未及近前,便用一石五斗的强弓于五十步外射倒一片,那群汉人乡勇便未战先溃,逃散了大半,再纵马持刀一路砍过去,余者也四散奔逃,任由追杀宰割。
遇到最强劲的是历阳县派出的三十骑精兵,只是可惜敌军数量虽然多出一半多,但是一轮冲杀之后,便折了五六个,两三个回合之后,便死伤大半,余者溃败而逃。
羯赵十八飞骑,天下无双!
石韬忍不住得意的大笑。
“昨晚那小娘,好够劲的,连战了三次居然还能醒着,若是换了其他小娘,早就晕死过去了,哈哈哈……”身后一个羯胡汉子高声笑道。
话音未落,便已引起一片轰然大笑。
石韬回头笑骂:“你等知道甚么,南人小娘,就是要玩的那种娇滴滴、羞怯怯的鲜味儿,你若是想要够劲的,还不如找我等羯人娘们,一个夜晚能要你七八次,让你腿软得骑不了马!”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有人大笑道:“秦公,我等是否该北归了,否则陛下那边恐怕会责骂,况且一路奔波了二十余日,马蹄磨损较大,再不北归,恐怕路上乘不了马。”
石韬一勒缰绳,望了望四野一片山清水秀,露出依依不舍的模样,骂道:“南人的娇美小娘,都藏在坞堡之中不出来,不带个俊俏的小娘北归,老子不甘心呐。”
历阳郡内,坞堡纵横,凡是大户人家的娇美小娘,大都在坞堡之内。十八飞骑虽然强横,只能野战,不能攻城拔寨,也不能纵马飞到坞堡里去,只能望坞兴叹,退而劫掠周边的村落。
村落农户的小娘,虽然也有一些颇有姿色的,但是自幼劳作,终究是皮肤粗糙,比不得那些大户人家的闺女,肌肤如雪,细皮嫩肉的。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出来二十多天,是该往回走了。由于没有马蹄铁的防护,像他们这般的连日驰骋,对马蹄的磨损的确很大,若是在纠缠下去,把马蹄磨没了,这马就不能骑了,只能杀马吃肉,徒步回去了。
众人在石韬的率领之下,呼啸往北而去。
就在此时,突然迎面来了一辆牛车,装饰较为华美,引得石韬眼中大亮。
在乡镇里,能坐牛车的都是大户人家。
嚯嚯嚯~
随着石韬的一声唿哨,十九骑羯胡,如同饿狼一般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向那牛车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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