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大概沉默了那么十几秒，直到电梯门要自动关上。

顾锦眠和殷漠殊立即站好。

顾锦眠按了一下电梯，轻轻咳了一下，稳住声线，“上来吧。”

声音里透着一股弱弱的生无可恋的气息。

他都可以想象，今后起，他的名声又要上一个台阶了。

关于他的花边新闻，除了玩死过小明星，又要多一个顾氏大厦高空电梯抖m强制play。

顾秘书继续弯腰：“您先请。”

秘书团们鞠躬：“您先请1

顾锦眠脖子青筋在一层粉色肌肤上凸起，他瘫着一张脸，咬牙启齿道：“上来1

这狗逼何不尽为了凸显豪门权势地位，到底给配角们安排了什么扭曲的价值观！

鞠躬，鞠什么躬！

你以为你写的是龙王文学吗！

你这个抠脚大汉干脆把“龙王”、“赘婿”、“歪嘴”、“战神”全装在你男主身上得了。

配合他的恶名，这又怒又冷又羞的“上来”两个字，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顾秘书缓缓直起腰，犹豫了一下，神情过于淡定地走进电梯里。

他身后的秘书和助理们也跟着走进去。

有160层的顾氏大厦的电梯不至于加入十几个人就显得拥挤，但每个人都在极力节省空间，站得笔直，尽量缩小存在感。

沉沉的寂静。

顾锦眠绷着脸问：“几楼？”

顾秘书不敢再客套，说：“137楼。”

顾锦眠看了一下目前所在的楼层，136。

“……”

食指用力地在“137”上戳了两下，发泄什么似的。

一声很轻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顾锦眠一看，是殷漠殊在笑。

他为什么还能这么笑，看起来还很愉悦似的。

始作俑者是谁？

算了，自家崽，还能怎么地。

总不能打一顿。

再说，打又……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

顾锦眠没好气地问：“还有几楼？”

没人回答。

这群人眼观鼻鼻观心地升了一层楼，快速且安静地跑了。

当电梯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两人也老实了。

顾锦眠瘫着个脸。

殷漠殊说：“抱歉，我没见到。”

顾锦眠相信，刚才他趴的位置正好挡住电梯键，两人都没看到上面有楼层亮了。

他其实，只是尴尬。

正尴尬着，手机亮了，一条微信冒出来。

顾秘书：“小少爷，是否需要为您准备一套房？”

顾锦眠：“不！需！要1

顾秘书：“您是不是想要包养殷漠殊，需要我去操作吗？”

看看这熟练的语气，以前没少替原主做坏事吧。

还有，怎么这么多人都以为他要包养殷漠殊？

顾锦眠冷酷地按了“消息免打扰”。

自那之后，顾锦眠便全程没再说一句话了。

他半晌没说话，殷漠殊视线移到他身上，正好瞥见他脸颊鼓了一下，像是用舌头顶的。

刚才那系列动作把他的帽子弄歪了，帽檐遮住上半张脸，殷漠殊看不清他的眼神，看了几秒便收回视线。

电梯到达顶楼，门开了。

殷漠殊先走出去。

顾锦眠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上前对着殷漠殊挥起一拳。

那一拳的速度和力度，完全不像是他这位漂亮小少爷能有的。

殷漠殊头向右一侧，看到从左脸边伸出的清瘦拳头，他眯了下眼，眨眼间左臂屈起向上一挡。

顾锦眠胳膊被挡开的同时，右腿屈起，绷紧小腿，膝盖蓄力正要向顶，殷漠殊一个灵活侧身一手抓住他的右手腕，一直手臂横在他脖子前又把他推到了电梯边的墙上。

他盯着顾锦眠那双明亮湿润的眼睛问：“学过格斗？”

顾锦眠点头，忘记殷漠殊的手臂卡在他脖子下了，下巴戳在他手臂上，微凉略硬。

“不服气？”殷漠殊笑问，顾锦眠感受不到一点在电梯里的危险气息，这人一脸笑，哄小孩似的说：“别费力了。”

顾锦眠嘟囔，“我只是试试，看来我真打不过你，那我就放心了。”

殷漠殊略一挑眉，收回手，在他脖子上多看了一眼后，弯腰把他掉在地上的帽子捡起来，抖了下放在他手里。

顾锦眠乖乖戴在头上，依然是呆呆的面瘫脸。

这么一折腾，等他们到现场时，其他人已经到了。

虽然顶楼一整晚都是他们的，但是为了早点拍完收工，拍摄组也没浪费时间，上去后稍作准备立即开始了。

顾锦眠没有打扰他们，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看。

看着看着，视线落到了自己手腕上。

那里有一点青紫，是因为他的皮肤本身就敏感，稍微一碰就容易青青紫紫。

其实，不管在电梯里还是刚才，殷漠殊都没用力。

在电梯里时，没用力却让顾锦眠有种完全无法挣扎分毫的感觉，这种感觉大概就像孙大圣被压在五行山下，不是你有没有本事的问题。

顾锦眠学过五六年的散打，懂不少格斗技巧。

就算是他二哥的保镖也不可能让他这样完全动不了。

顾锦眠现在回想，当时压制他的，关键不是力量，而是那种危险的感觉，具体他也说不出来。

因为在电梯外，他虽然也打不过殷漠殊，但没有那种紧张到绷紧的感觉。

殷漠殊为什么那么奇怪？为什么要那么做？

顾锦眠疑惑了一会儿，自己又想通了。

以殷漠殊的经历，如果他对人没有一点防备，轻易能接受一个人的靠近，那他可能早就陨落在半路了。

顾锦眠有点心疼地想，殷漠殊从小就是一匹小孤狼啊，自己奔跑自己舔血，贸然出来一个人靠近他要给他擦血，他会紧张的吧。

这或许是他潜意识里不安的反应，抗拒别人的保护。

广告拍了一个多小时后，公关经理带着宵夜上来，导演暂停拍摄。

顾锦眠一边吃管家送来的宵夜，一边看黎澜。

一开始黎澜还挺开心，应该是看到前面两个热搜给殷漠殊带来的热度了，没多久就一脸怒容，匆匆跟导演打了招呼就走，一定是看到柏心宇粉丝的后续了。

顾锦眠瘫着脸向嘴里塞了一块小羊排，用力地像是在嚼敌人的肉，心里冷笑一声。

一低头，看到一个餐巾正在脸边。

他顺着洁白餐巾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殷漠殊。

顾锦眠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手帕，擦了擦嘴，却发现嘴上什么都没有。

嗯？

“盖在腿上。”殷漠殊笑说。

顾锦眠红着脸把餐巾盖在腿上，假装没看到腿边那一粒奶酪。

“是你做的？”殷漠殊问。

顾锦眠哼哼了两声。

殷漠殊无奈笑道：“你知不知道那是谁的粉丝？”

“知道1顾锦眠又吃了一口小羊排，浑不在意。

他当然知道，比殷漠殊还知道，不仅知道那是背景很强的柏心宇，还知道那是男主，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那又怎么样。

他就是要站在主角对立面，何不尽有本事降一道雷劈死他啊，说不定还给他劈回原来的世界了。

他吃得跟小松鼠一样脸颊一股一股的，偏又是一副酷拽的表情，一副能耐我何的样子。

看着他，殷漠殊仿佛看到一个小猴子拿着矮胖金箍棒，顺着一个梯子笨拙爬到顶端，站起来后嚣张地用金箍棒嘭嘭捅天。

那还能怎么办。

“殷漠殊，给你吃。”

顾锦眠叫他，把一盘白松露奶酪百吉饼端给他。

这里就只有一份，管家亲自端来给顾锦眠的，顾锦眠把它端给殷漠殊，还有一杯温热的骆驼奶。

“趁热喝，凉了喝胃不舒服。”

本就有神经性胃炎的人，更要注意点。

就像小朋友把最好的东西给喜欢的人一样，他干净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欢喜，找不到任何黑的暗的，功利性的东西。

殷漠殊垂眸看向那块百吉饼，接过又重新放在他面前，他自己只端了那杯奶，坐在他身边，视线落在骆驼奶上，神情莫辨。

“顾氏大厦的应援也是你做的？”

“这真不是，是我二哥吩咐的1

原著中是他二哥把殷漠殊赶走的，他就想着让他二哥做点事，没想到二哥比他想象的还积极。

说曹操曹操到。

他们正说着，终于忙完的顾历帆出现了。

顾锦眠眼睛一亮，来了来了，金主爸爸带着代言人的身份来了！

顾氏集团总裁出现在顶楼，导演和工作人员惊呆了。

导演嘴里的牛肉还没咽下，手里拿着一根法棍就站来了，其他人也差不多。

然而，顾大总裁只是对他们点了一下头，全程视线都在另一边。

他直奔弟弟而来，看到他身边耀眼的男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你是殷漠殊吧，我是顾历帆。”

殷漠殊要站起来被顾历帆阻止，“别客气别客气，我也是来吃宵夜的，我们随意点。”

说着，他也在小桌前坐下，还真吃了起来。

非常随意。

见状，顾锦眠和殷漠殊也吃了起来。

顾锦眠还想把那块百吉饼给殷漠殊吃，殷漠殊喜欢吃轻甜口的食物，这个阿尔巴白松露百吉饼他应该会喜欢。

顾锦眠要推给殷漠殊时，被殷漠殊挡住，他拿顾锦眠用过的勺子插到百吉饼中，再次放到他面前。

顾历帆越看越满意。

他说：“是这样，我过来还有一件事。”

顾锦眠立即抬头，终于要说啦！

“我们顾氏想邀请你给我们旗下的o-y珠宝做代言人。”

“嗯嗯1顾锦眠跟着点头，开心地看向殷漠殊。

却发现殷漠殊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说：“难当大任。”

“嗯？”

“我带不起销量，我的粉丝少且穷。”殷漠殊说：“我也不想让他们花钱，放过可怜的他们吧。”

顾锦眠：“……”

顾历帆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明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其实，他们也不缺销量。

殷漠殊又说：“何况无功不受禄。”

他看向顾锦眠，看起来想说什么的样子。

顾历帆却没给他机会，殷漠殊这句话没让他不悦，反而让他很开心的样子。

他也看向顾锦眠，给他使了个眼色。

被两人看着的顾锦眠有点茫然。

顾历帆叹了口气，“是啊，无功不受禄，别人平白给的东西，正常人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收呢。”

顾锦眠瞪了他二哥一眼。

他二哥在搞什么鬼。

话是这么说——

可是你不能这么说。

殷漠殊本来就有点抗拒了，第一次见面就跟他说不要给他这些。

第一次可能是意外，刚才二哥说给代言人谈合作，殷漠殊眼皮都不抬一下，顾锦眠就确定，殷漠殊是真的不想要。

可能他有事业心，但如他所说的，无功不受禄，不想白要别人送上门的。

也可能是出了其他问题。

这些暂且不说，重要的是，他二哥不仅不帮他，还搁这儿给他扯后腿呢。

“但是，你不是无功不受禄。”顾历帆说。

他看起来很开心，“我弟弟想包养你啊，这些都是应该的，不然多坠他在外的名声。”

顾锦眠：“……？”

殷漠殊掀开眼皮看向他，眼里无端含了些笑意，那双瑞凤眼就多了些勾人的意味，慢悠悠地问：“顾小少爷，想包养我啊？”

顾锦眠刚要开口，桌底下被二哥踢了一脚。

他知道二哥的意思，好像是有点道理，这样他就有名义对殷漠殊好了，以这个符合他人设的由头说开了，殷漠殊也不会一直猜疑防备。

可是，哪里又不太对的样子。

顾历帆又踢了他一脚，示意他殷漠殊还在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顾锦眠：“是、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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