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荀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走下农田,第一次弯下腰用手抚摸还带着倒刺的秸秆,第一次扎起袖口狼狈不堪地将脚踩在泥土之上。四周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麦香,也没有他以为理所当然的收获速度,更没有他以为的凉爽天气。
太阳光看似无害,却依旧宣泄着不同于往常的热量,后颈通红一片碰上就能感觉到格外疼痛。鼻尖徘徊着有些奇怪的味道,指甲有些折断,脚上黑乎乎的几乎根本无法清洗干净。整个人腰酸背疼,在躺下去的那一瞬间荀彧甚至于有种得救了的解脱感。
然而在这种解脱感逐渐散去的同时,荀彧怔怔地看着内里的屋顶,突然有了一种对自己的怀疑。没人会不向往这种耕作生涯,然而真正进行劳作、甚至于只有这么一日进行劳作,他却会退缩,为明日不用再这么干而欢欣鼓舞,在更加庆幸自己是世家子的同时,却也更多了迷茫。
毛玠说这是“过得好的百姓”秋收时的景象,姚珞平淡地用一句“面朝黄土背朝天”就说完了他们的一生。他在见到、做完这些时却再庆幸自己能够不成为这样的百姓,能够用下佣帮忙做活。可是既然他见过做过,这些农人日日经历着自己今日的辛苦,他还能这么坐享其成么?
各种各样的想法乱糟糟地堆砌在脑海之中,让荀彧伸手盖住眼睛,却又想到了那天姚珞对着自己笑容中带着那么点怜悯的模样。
他当时还不明白她在怜悯自己什么,现在她大约就是怜悯自己,确确实实什么都不知道。
一天的下农活动又被姚珞戏称为兖州官场变形记,第二天姚珞甩着酸疼的右手去州牧府上当值,在察觉到里面分外安静的时候愣了愣,推门进去却只看到了两三只小猫。
“人呢???”
“起不来,都请假了。”
陈宫抱着一大堆竹简正好走到他的位子上,伸手研墨完毕后开始批阅公文:“昨天都累到了,援营还送出去不少晒伤膏药。”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点就累到了?现在的大人们哦,身体真是,啧啧啧,一点也不行。”
姚珞坐下就开始嘲讽,她虽然也手酸脖子疼,头顶也被太阳照红似乎有点蜕皮,但也不至于都倒在床上起不来。旁边几个济南军中提拔上来的小吏不敢多话,给姚珞送茶再放好她今天要准备的文件后刚准备退下,就看到他们的军师大人很是赖皮地摆了摆手:“全给我过来,今天这些请假的工作就劳烦你们了。”
“军,军师,这不好吧?”
“不好个什么?让他们看看你们的实力,别以为是个什么世家子就能领俸禄鼻子上天了。再说这些事儿你们在济南又不是没干过,速度点,各县秋收预估报告今天下值前给我送过来。”
“……”
所有人默默地看向文官里算排名第二的陈宫,却看到他就像是没听到姚珞刚才说了什么一样,专心致志继续他的工作。不过很快姚珞又似乎是改变了想法,听到外面疲惫沉重的脚步声时轻笑:“当然,要人来了的话就算了。”
“英存,你又在想捣鼓什么?”
“仲德,你起得来啊?”
程昱在听到姚珞带着调侃的声音时又黑了脸,冷哼一声想坐下拿起自己案前的竹简,却又龇牙咧嘴地始终坐不下来。姚珞看着他满脸痛苦的样子在心里闷笑,同时示意旁边的人递过去早就准备好的小马扎。
看到程昱终于还是别别扭扭坐下来,姚珞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发出一声叹息:“虽然说仲德你文武双全,但农活还是干得不多嚯?”
“的确,这还是我第一次下地干活。”
程昱也不矫情,揉着自己的腿差不多了再敲敲手臂,虽然不能立刻动笔,但也已经想好自己要写什么。提笔后一气呵成,放下笔又开始揉手臂,面色苦得让姚珞在旁边差点笑翻过去。
偶尔在批示的时候几个人还能听到几声忍不住酸疼的斯哈声,不过在亲自下地干活得出结果,经历了一天官场变形记的廪丘官员们当然也都能看出手里文件的猫腻。一时之间整个办公室骂声一片,偶尔有人偷偷看向姚珞,发现她没有嘲讽自己曾经被蒙蔽又松了口气,别别扭扭地对她也多了点感激。
“看来这变形记……不是,这样下乡效果不错啊。”
虽然说有不少人强撑着来了州牧府上,但还是有不少人无论如何都起不来。对此姚珞也能接受,点了几个曾经的济南军顶上。看工作也没落下,索性她也懒得加班,跑去廪丘如今的晚市上准备买点东西好做晚饭。
同样下班后跟在她旁边的陈宫嗯了一声,看了眼旁边虎着脸的程昱无奈:“仲德,你不好好歇歇……”
“怎么,就允许你们俩出门,不允许我同路来买菜啊?”
不,也不是不允许。
姚珞与陈宫对视一眼默默闭上嘴,程昱脾气火爆,现在更是因为手臂大腿酸疼整个人更加一点就炸,他们还是先别刺激他了。
廪丘城中的晚市一开始其实也就那么两三个小摊,但后来因为正好遇上兖州军守岗训练交接班、再加上他们州牧府上上不少小吏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下值,晚市就这么在宵禁前一点点开起来。现在的廪丘晚市也有了几分热闹,再加上正好在秋收,晚市便开得更是繁忙了。
廪丘城外就有个湖,如今甚至于还有人不少特意在半下午的时候去捕捞一些鱼,来晚市上卖着刚好新鲜又活泼。
“这还有点肉,买了买了。陈……公台,回头我借用下你家的大酱。”
姚珞掏出最后几个大钱买了两根排骨,立刻开始盘算着自己今天的晚饭:“剃下来点肉打个蛋花汤,再搞个青菜,完美。”
“现在百姓餐桌上倒也挺丰盛,是好事。”
程昱有些稀奇地看着旁边还有人在卖麦芽糖,没忍住摸出钱去买了一小勺,在手里绕着糖甚至于还有些兴奋:“英存你瞧,连饴糖都有。”
看着程昱兴奋的模样姚珞小心翼翼瞥了眼旁边只有宠小孩子家里的大人买了这个,再看看那卖糖人一脸憨厚但对上她表情又心虚的模样嘴角直抽。
虽然卖麦芽糖是小钱吧,但这个算不算他们兖州军在经商?不过退役的老兵也就算了,毕竟也算是一条生路。
“城里确实,这两日下来更加活泼了。”
等走到旁边一家卖酱菜的摊子旁边最后买了一小缸酱菜,姚珞看着对方似乎认出自己是说书人后又被死活送上了一小包糕点,索性当场拆开往自己嘴里放了块,剩下两块丢去给陈宫与程昱享用:“还好以前有抢种经验,今年咱们动作也快,没有误了耕时。”
“英存,你们在济南那会儿真下地啊。”
“那当然了,我以前因为年岁小做活太慢,都是东家顺手帮我干完后半截的。”
“这还真是……”
程昱看着姚珞坦然的态度叹了口气,手里绕着麦芽糖又看向了陈宫:“行吧,可我不明白,公台你应当也算个世家子,怎么干农活也那么顺手?”
“我十五岁时与祖父游学,曾经有住过农家,给他们帮忙秋收,方知农家不易。”
陈宫很是平淡地提着手头的青菜,看向哑然的程昱时又继续补充:“现在也在地里种菜,每天都得干点农活,不忘初心。”
“说到种菜,我后院也搞了点萝卜什么的,每天要浇水的时候特别解压。”
“……”
好家伙,所以他是不是也得在他家后院琢磨着种点啥?
秋收是所有人都在忙碌不会去搞些幺蛾子的时候,等到各地抢着秋收完毕确定预估都没错可以好好过一个冬天的时候姚珞听到了曹操的新想法。现在兖州军已经彻底整编完毕开始训练,这么几年下来家底也算是有了,曹操就开始思考要不要再整一支骑兵出来。
如今兖州军的步兵战力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精兵中的精兵,但是仅仅有一支步兵是不够的。
“所以,东家想要骑兵?白马义从怎么样?”
听到后面四个略有些调侃的字时曹操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认真思考后摇了摇头:“这世上也只有一个鞠义,也只有一个公孙伯圭。”
也是,能够干出让骑兵仰冲这种事情的公孙瓒,确实脑子不太好。而鞠义作为他的老部下也确实太了解白马义从了,才会出现八百步兵大破骑兵的神奇事例发生。而且骑兵不管怎么说,有一支骑兵在手和没有差别还是很大的。
“啊?我来??”
赵云在听到自己被叫过去居然是这个任务时有些发愣,不过他仔细想了一圈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曹操手下现在谋士将领都有不少,但是马上作战还能有模有样的,确实也只有他最符合。
“子龙可以不急着来,咱们得先把这支骑兵规模多大给定下来。马匹、马鞍,以及……”
姚珞瞥了眼曹操,看到他微微点头后才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绢布给拿了出来。她在画画这方面不管前世今生都是个废,这张图还是她用灵魂作画让陈宫明白是什么东西,才慢慢画出来的马镫。
马镫应该是在差不多北魏时期才出现,而马镫的运用也大大增强了挑选骑兵的人选。她现在所用的马镫也是最基础的一种,简单来说就是连着马鞍往下延伸出两条杠,不管是用木头还是用铁,按照高度做成的个搭脚用于固定身形,仅此而已。
“这是什么?”
赵云立刻明白了马镫的用法,拿起来仔细端详良久后有些愕然地看向姚珞,说话都难得有些不太过脑子:“军师你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怎么这都会??”
“说什么呢?”
“咳咳,什么都没有,您最聪明,别逼着我去给新兵批作业好不好?”
赵云说完才感觉有点不对,立刻笑得格外讨好,一双眼睛睁着再加上他原本就俊朗的外表,莫名让姚珞有那么点虚荣的感觉。
看看,这么一个大帅哥,和自己撒娇。
“这是英存想到的,简单来说就是,若是马上不稳,那么就让人能够稳下来。”
人类是直立生物,除非有适应期或者习惯,他们在脚下悬空的时候总是会有些不安全感。马匹作为比人更高大一些的生物,骑在马背上更是绝对的脚不沾地。而马匹奔跑起来也会有颠簸,腿不管是夹紧马匹还是下意识的缠绕,都会让马匹本身产生对命令的困惑与冲突。
既然脚不踏实地而没有安全感也不能长时间保持平衡,那换个思路,用东西骗过脑袋里的想法,加个“地面”不就可以了么?
在这个年代已经有了马鞍,因此往下再挂个马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其实也并不难想,难的只是思路转换罢了。
“军师果然不愧是军师。”
赵云有些佩服地点了点头,但看着曹操又有些犯难:“可是马……”
“马这个也不用急,我阿翁与卫商去弄了。”
想到自家老爹兴致勃勃准备跟着卫兹出门曹操就有些担心,奈何自家老爹眉毛一挑眼睛一瞪再耍个赖,那伤害范围实在是有些大。看着曹嵩那人老心不老,不让他出门就闹的模样,曹操也不得不同意他去搞些军备物资回来:“马匹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挑人这方面可能要看子龙了。”
“没问题,有了这个、这个马镫以后,主公放心,咱们的骑兵肯定会更上一层的。”
赵云抱着那块绢布来回看着格外欢喜,随即才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姚珞有些迟疑:“那军师,咱们这个骑兵叫什么?”
“你让一个取名字想三天还想不出来、看到什么就取什么的人来给你取名?”
姚珞满脸震惊地看着赵云,只觉得他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种事情不应该问东家么?”
听到这个曹操没忍住笑了起来,看着缩着脖子的赵云声音里多了点愉快:“既然是子龙所领自然越不过你,就叫虎豹骑好了。”
想到自己的字赵云难得有些脸红,但还是认真点头领下了这个差事。至于马镫是用铁制还是木制,姚珞倒是手上已经有了两副不同材料的马鞍,准备到时候试着用一下。
“打造的人没问题么?”
“没有问题,木头是曾木匠做的,您知道,自己人。他女儿曾巧现在八岁在幼学里,或许是年龄大学得速度快,如今都排在第二了。”
想到当年那位因为母亲产后抑郁症差点因此死去的小姑娘,姚珞的声音柔和许多,同时点到了另外一副铁质的马镫:“这副……怎么说呢。”
“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副是咱们刚来廪丘时收留的流民里,有一个主动过来报名入军后打的。”
看着曹操有些诧异的表情姚珞很明白他的想法,因为在她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很惊讶。当初他们刚来廪丘的时候流民们对济南军怕得都不敢抬头,姚珞特意让人在城外对着流民唱《入军记》安抚人心,在城内则是以说书为主。然而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却是有不少人想要参军。
这位流民原本就是铁匠,他在听了《入军记》后鼓起勇气跑过来,问援营能不能成为加入济南军、但是不上战场的人。
这种人要是放在别的地方早就被打出去,但是在援营不一样。援营中的不少人领后勤、运粮、还有兵器打造的职务,基本都不用上战场。王大婶听到这要求,就知道应该把他放去哪里。原本这位钱铁匠提出要求时还怕得要死,结果却发现这里好像还真的有这样的地方。
“当然盈丰也是都说好的,若只是混日子的话他们就管三天饭,如果三天后说不出能干什么有什么手艺就统统撵出去。结果……”
她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往旁边抽出曹荣给自己拟好的名单:“铁匠,厨师,首饰匠人,泥塑匠,做买卖的,变戏法的,杂耍……东家你能想到的,应有尽有。”
沉默地看着这张名单,曹操突然苦笑一声把它又塞还给了姚珞:“就算有着手艺傍身,却也是都过不下去了。这世道可真是,都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东家不必如此自责,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也不是去想这些。”
“我知道。”
曹操只是感叹了一会儿就又重新振奋起来,亲自拿着两个马镫去实验,吓得曹荣太史慈还有徐福三个直接冲过去拦人,气得曹操指着三个鼻子骂,硬是上马跑了几圈才舒爽地下马,斜着眼睛看着三个突然又变得殷切的家伙声音里多了点得意洋洋:“英存给我做的,你们想用啊?等着吧。”
“……”
这种“我家女儿给我做了东西孝敬我你们这群人就看着吧”的语气是什么情况!太史慈还是姚珞亲哥亲师兄,徐福还娶了姚珞好学生赵姯呢!
而且曹荣也被这么点名,这爹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感觉到徐福和太史慈下意识看过来的模样曹荣侧过脸,无比深沉地叹了口气。
没关系,她早就习惯了。有这个时间去吃醋,还不如让她好好想想应该怎么把那位钱铁匠塞得严严实实,再最好再让他带上几个徒弟。
“不过这么一来,我倒是觉得援营有点太大了。”
等到曹操跑完马满意地选择了铁制马镫,曹荣立刻跟上自己父亲身边,声音略低但也很明显做出过考虑:“主公,曾经援营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排、再加上将士们需要学字读书,索性就全部都丢到援营来自成一营。现在援营除了六营以外还有铁匠、各种器具制备的工营,人实在是有些太多了一些。尤其我都被称为‘大营长’,这不妥。”
“这点确实,你能说给我听就很好。”
郭嘉在去陈留带兵之前也同样给曹操提醒过这件事情,如今曹荣主动来提,也让曹操对自家长女更加满意了几分:“你若是有想法,说来就是。”
“医药二营必须得放在援营里,教习营分出,与幼学合并,可为教营、亦或者别的称呼另外差灵活妥当的人统领。另外铁匠归于工营,得放在兖州军中,由专人负责,不能全部交给我。烹纺都归于后勤,烹归火头军不再拆分,乐营中人得问问英存,纺……若是可以,我想交给夫人。”
听着曹荣将援营臃肿部分全部拆去曹操的表情更加柔和,听到最后时顿了顿,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夫人……会开心的。”
“主公?”
“我觉得没有问题,英存的乐营中她也已经挑了一部分出援营,剩下的人都是有了军籍,得上战场的司鼓司号兵。”
曹操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肩膀,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笑得更是感叹:“盈丰也大了,挺好。就是阿翁问问你,想不想志才啊?”
“……”
这切换得有点快,曹荣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愤怒地掀开曹操的手大步离开,还听到自家老不修在后面大笑。
这,这还能算是亲爹?
曹荣正好趁着秋收以后的冬天将整个援营拆分完毕,姚珞则是趁着天还没有那么冷,再次跑了一趟陈留去看蔡琰写的《熹平经注》。
写这样的经注没有三五年是写不来的,然而蔡琰早在长安洛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和蔡邕一起做这件事情,顺带着还在记录各类历史。《熹平经注》看似是个浩大的工程量,蔡琰早就已经完成了五分之四,剩下的一些甚至于也不是重新做注,而是在查漏补缺,竭尽她所能写到完美。
“您从廪丘一路真是辛苦。”
经过蔡琰同意后姚珞已经将长安的书籍先运一部分到济南、用造纸坊造出来的纸进行抄录后再送回陈留,如今也算是抄录了大半。蔡家的藏书基本也已经全部从长安运了出来,让蔡琰和曹操都松了口气。
原本蔡琰还以为曹操会扣下一部分自己的书籍,然而在看到兖州真的只是抄录、甚至于还再帮忙查漏补缺后将原本送回到她身边,蔡琰对曹操更多了几分感激。
“辛苦的是昭姬,我可就是来回跑了,昭姬你还得再做注呢。”
看着蔡琰手中做注居然还有标了句读时姚珞愣了愣,蔡琰反而是轻轻笑了起来,伸手将旁边一卷书递了过来:“我小时候也恼怒过,为何书籍不标句读、却要我自己来学着看。现在想想……或许阿律说的没错,只不过是把戏罢了。”
“她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听着姚珞的嘀咕蔡琰笑着继续写下自己的论点,眼神里多了点感叹:“不标注句读,就是为了让人觉得读书很难,让大家都觉得读书是不容易的事情。幼儿学读书都要先从判断句读开始学,明明标上句读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做。”
“因为‘从来如此,就不是错的’。”
“是也。”
蔡琰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身上穿着一身白色麻衣更显得她整个人无比秀丽:“我这么做,或许也只有英存你会觉得没问题。”
“倒也不是问题不问题的,如今济南连带着整个兖州都开始用句读了,你这样做注东家反而会更开心。”
想到对自己很是照顾的曹操又联想到与他交好的父亲,蔡琰低低地叹了口气,却也并不悲伤:“我只希望这《熹平经注》能够让阿翁名声重新回来罢了。不说这个,英存你是收到了我的信对么?”
“的确……怎么了?”
“我有一师兄钟元常,曾经在长安时与阿翁通信往来甚密,但常人不觉。”
听着蔡琰轻描淡写地提起钟繇时姚珞下意识看向她的眼睛,随即听到了她似乎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阿翁在时,常与钟元常谈起隶书,两人俱是在书道上有所成就,琰亦与二位有所手谈,互相在字体上各有进展。如今我有些收获,与钟元常去信前想先给英存看看。”
姚珞惊愕地看着眼前眉眼精致的姑娘,看着她起身找出一块石板对自己递过来时的微笑竟是呼吸都不敢出声,低头接过后看着上面横平竖直的笔画彻底失去了言语。
虽然还有些差别,但是绝对不会有错——
手里石板上所写的字体,是她在现代从小无数次练习过的,楷书。
作者有话要说:汉字一直都在演变,都是从繁琐难懂到简化易认。汉隶到楷体几乎是突飞猛进的改变,之后再一次就是繁体字到简体字
楷书似乎是蔡邕先开始研究的,很多人说是钟繇定下楷书,但在唐朝的《法书要录》里认为他是师从继承了蔡邕书法的蔡琰。因此这里用《法书要录》的说法,钟繇的楷体是被蔡琰传授、并且自己再加以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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