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爷此时面上的神情,精彩极了。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更何况是神情呢?
谁能想到,他做好了各种准备,甚至连夏汀可能有心仪的小郎君这件事情,都在心里做过建设了。
结果……
女儿问了他一个致命的问题,这让他怎么回答?
这事儿就不归他管啊,总不能他充当一回人事嬷嬷吧?
夏四爷觉得自己自己脸皮再厚,也干不来这种事情啊!
如今市面上的话本,对于男女情爱之事,写的十分含蓄,像是夏汀这种未出阁的小姑娘,根本就看不明白。
夏汀也只知道,新婚夜肯定是要发生些什么,不然小娘子为何要嘀咕着,自己真真儿是去了半条命?
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是不知道的。
像是男女之事,都是姑娘们准备嫁人之前,由教养嬷嬷借着避火图,慢慢引导暗示,让姑娘们明白,她们的新婚夜是怎么回事儿的。
如今夏汀距离嫁人还远,不管是迟姑姑还是覃嬷嬷都不可能闲着没事儿,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夏汀不懂,但是夏四爷懂啊,所以这才尴尬!
在这种事情上面,男子们了解的渠道,总归是比姑娘们多的。
因为男子出入无妨碍,不需要顾忌,哪怕是未成婚,哪怕是洁身自好,不去花楼的,但是免不了有几个不着调的朋友,私下里给塞几本,写得特别露骨的那种,不能好放到市面上流通的书册子。
市面上的话本,更多的还是追求内容,男女情爱之事,就只是图一个意境,它只是故事中的一个环节,不需要着太多笔墨与色彩。
很多故事里,甚至没有。
而且能正大光明拿出来售卖的话本,官府那边也不允许搞的过于不堪入目,因为那样的话,会被很多人怦击,谴责,说不好书坊都能被关掉,相关人员也会被抓起来!
所以,那些个小册子,都是在私下里流通的厉害,明面上极少会看到。
夏汀平时的话本,真正翻开去看之前,迟姑姑都会粗粗翻一遍,知道是正经话本,才会放给夏汀这边。
所以,夏汀根本没了解这些渠道。
以至于,现在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在一边伺候着的宝绿,其实心里也纳闷呢。
她也给夏汀读过话本,所以,她也记得,话本里是写过不少,她印象深刻的就有很多,像是什么“小娘子含羞带嗔的推了公子一下,声音带着羞恼的说道:死鬼,你可真真儿是要了奴家半条命了。”
“那小狐妖从前不知道,她不过与那俊朗书生,被翻红浪,一夜缠绵,不曾想,第二天居然连床都下不下来,真真儿是去了半条命啊。”
……
宝绿从前也好奇,为这个还跟宝青研究了一番,甚至不耻下问,问过迟姑姑。
然后换来了迟姑姑的冷脸,同时姑姑还警告她们,在姑娘面前,嘴巴紧一些,别什么都说,什么都问。
再之后,两个人就不敢再多研究这件事情,在夏汀面前,更是对这种事情,避口不多提。
如今听夏汀问起,宝绿好奇,还竖着耳朵在听呢。
夏四爷这会儿是又无奈,又尴尬。
这让他怎么说?
“爹爹?”夏汀问完之后,就歪着头,一脸茫然的看着父亲,见父亲久久不答,面上的表情还十分精彩,她就更茫然了,所以半晌之后,忍不住,又低唤一声。
对上女儿简单干净的目光,夏四爷只觉得老脸一红,十分不好意思。
这些事情,他是不方便和夏汀说的,说完之后,不仅显得他老不羞的,而且女儿估计也会很尴尬。
但是吧,夏汀的问题,他不可能避而不谈。
想到这些,夏四爷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色,想了想,这才低声说道:“成亲嘛,过程总归是艰难了些,但是你瞧你大姐和你二姐不都是好好的嘛,你大姐孩子都生了两个,如今还是飒爽利落,走路带风,所以不需要担心这些。”
夏四爷觉得自己已经绞尽脑汁,避开那个他回答不了的问题,生怕夏汀再追问,夏四爷想了想,很快又接着说道:“话本里那些,更多的还是为了让故事变得更精彩,你没看很多时候,都是简单带过,只是故事组成的一部分,并不重要,不过为了加深读者的印象,所以才会写得不太一样。”
听父亲这样说,夏汀保持着自己的姿势没变,不过眉眼却是低垂,暂时没吱声,一看就是在认真的思考。
见她如此,夏四爷觉得自己头皮又开始发麻。
如果女儿再问起这些事情,他是真的应付不来。
此时夏四爷甚至在思考着,以后要不要把夏汀的话本断一断,让她多看医书,顺便再多读读经卷什么的,静心凝神,省得被那些个乌七八糟的话本再给教坏了。
但是,医书读久了枯燥,经卷念久了,别再直接脱离红尘,觉得佛门清静很好,直接遁入空门,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还是得跟迟姑姑说一声,这话本的把关,还得再严格一些。
夏汀在思考了半天之后,这才小声问道:“可是,大姐身体康健,所以受得住这些啊,你看二姐,成了婚之后,比从前清减许多,人也更憔悴了,明明比我们没长几岁,但是瞧着却像是大了我们好多岁似的。”
“那是因为你二姐夫坏,总惹你二姐伤心,你二姐情志得不到舒展,心中苦闷,面上不见什么喜色,时间久了,自然就更显憔悴了,经卷里不是说了嘛,相由心生,心境不好,面相自然更加的苦闷难受。”一看夏汀的关注点在上面,夏四爷悄悄的松了口气。
不过对于夏汀的问题,夏四爷却并没有含糊着不多说,而是趁此机会教育夏汀:“所以,挑夫君的眼光要好,别挑那些个花里胡哨,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你得观察他们家的家风,品行,还有平时行事的作风,你二姐夫看着就一脸草包窝囊样,也就在窝里横一下,你看到了外面,怂得跟个孙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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