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隆世大戟一挥,一个正在他面前转身想要逃跑的羌人军士,满头的辫发一阵乱甩,背上却是给大戟的锋刃生生地划开一道大血口子,连脊梁骨都露了出来,他惨叫一声,向前一个狗吃屎地栽到了地上,胡隆世快进一步,双手高高地扶柄举戟,猛地向下一扎,把还在挣扎的这个敌军,牢牢地钉在了地上,这个羌兵的嘴里喷出一股血箭,终于一动不动,饮恨西北啦。
胡隆世哈哈一笑,拔出了手中的大戟,一边的胡七卫笑道:“大少爷(胡隆世是胡藩那几十个儿子中的长子,家中的家丁部曲们都叫他大少爷),咱们这一波可杀得真爽,可是给前面的弟兄们报仇雪恨了啊。”
胡隆世摇了摇头,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滴子,恨恨地说道:“这些个羌狗和老楚子,他们的贱命,哪能和我们的好兄弟相比?杀他们再多,我们的兄弟们也活不过来,只能是让自己心里那口气出一点罢了。小七子,不要废话,给我继续进攻,杀杀杀!”
他说着,把手中的大戟一挥,一串血珠子洒向了前方,而烟尘之中,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只能隐隐地看到数以百计的敌军,正在拼命地向后逃跑,甚至有些人一边在逃,一边在丢盔卸甲,只恨自己跑得不够快!
胡隆世哈哈一笑,正要再追,却听到后方响起了一阵密集的锣声,非常地急促,而刚才还在鼓舞着他们追杀的那些战鼓之声,却是不知道何时消失了。
胡七卫抓着自己的头发,讶道:“搞什么鬼名堂啊,这正是追杀敌军的大好机会啊,怎么能鸣金收兵?”
胡隆世眉头深锁,喃喃道:“恐怕,是怕我们追出阵地太远,会给敌军伏击吧,道济哥一向是用兵谨慎,只不过,我怕他也不是太清楚这里的战况,咱们现在是在烟尘之中啊,就这也难以看清二十步外的情况呢,道济哥远在后面,更不可能看清,大概是怕我们在烟尘中会有误伤,或者是受到敌军的反击,不好控制,才让我们回吧。”
胡七卫一指左右两侧的前方,只见其他的二百多名晋军将士,丝毫不受这鸣金之声的影响,仍然是大步流星地继续向前追击,甚至相形之下,显得胡隆世这一队兵马,有些滞后了。
胡七卫沉声道:“大家都在继续追击,谁也不想放弃这个立功,至少是报仇的机会,我们也没有必要停下来吧,大少爷,我们在反击的时候可是冲在最前面的,可现在反而要…………”
另一个护卫小声地说道:“可这鸣金是军令啊,不依军令,当心道济哥会对我们军法从事呢。”
胡七卫的眼睛一翻:“法不责众啊,现在全线都在追杀,要是就我们退却,那算怎么回事啊,再说了,现在在这烟尘之中,跟敌军短兵相接,面对面地厮杀,怎么撤?就我们冲锋的这两百步,也起码遇到敌军的三次反冲击了吧。”
胡隆世一摆手:“够了,现在没空讨论这些事,我们就继续攻击,事后要是道济哥问起来,我们就说是为了掩护友军的侧翼,要是大家都退,我们就退,要是大家都冲,我们也不必就这样…………”
他的话音未落,却听到后面响起了一个粗浑而熟悉的声音:“隆世兄弟,隆世兄弟,你在哪里,你能听到我吗?”
胡七卫连忙说道:“大少爷,这,这好像是竺将军的声音啊。”
胡隆世点了点头,他也听了出来,于是手在嘴前拢了个喇叭,大声回头道:“灵秀哥,我在这里,我是小胡啊。”
一阵马蹄声响起,竺灵秀全身披挂,提着长柄大刀,拨雾而来,两边的军士纷纷闪避,让他直冲到了胡隆世的身边,差点把原地不动的胡隆世给一下撞倒,直到竺灵秀一勒马缰,这匹赤红色的战马来了个前蹄人立而起,才没有跟胡隆世来了个亲密接触。
胡隆世笑着对竺灵秀行了个军礼:“灵秀哥,你是带兵来援助我的吗?这个时候,最是适合骑兵冲杀不过了,来个五十骑就能大杀特杀了!”
竺灵秀一咬牙,指了指自己的马鞍后面,说道:“隆世兄弟,快跳上来,我带伱一起冲。”
胡隆世哈哈一笑,一跃而起,就跳到了竺灵秀的身后,一把抓住了竺灵秀的腰带,另一手则提着大戟,笑道:“太好了,有马骑啦,我们现在就…………”
竺灵秀一转马头,直接就向后奔去,在一片军士们的目瞪口呆中,他的声音随风飘来:“你们赶快听鸣金声撤退,快,晚了小命不保!”
胡隆世这一下惊得手中的大戟都直接从掌心滑落,掉到了地上,他的头向前伸,几乎是在竺灵秀的耳边喊道:“灵秀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竺灵秀也不答应,脚上的马刺,随着一下又一下的对马腹的狠踢,不停地扎着座骑的腹部,而受了痛的马狂嘶不止,向前飞奔,这让胡隆世几乎无法行动,整个人都紧紧地贴着竺灵秀,手更是抓紧了他的腰带,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了。
二人一马,这样就狂奔出了二百多步,一路之上,几乎看到两边的军士们都充耳不闻鸣金之声,还是在向前冲,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队伍,正带着不甘的神色,向后缓缓地退却。
当竺灵秀终于放慢了马儿的速度时,他们已经奔到了原来的第二道内栅所在的位置,从前线大概跑回了二百多步,胡隆世终于直起了身子,从马背上直接跳了下去,就要向回走。
竺灵秀的声音在他的脑后响起:“等等,隆世兄弟,你想干嘛?”
胡隆世气呼呼地说道:“本以为灵秀哥是要带我冲锋杀贼,却想不到你是让我逃回来的,我的兄弟们现在全在前面,就算要撤军,也应该是我回去带他们整队回来,就这样我一个人临阵脱逃,算什么事啊?你要保护我不死于军法,但却护不了我回家后死于我胡家的家法军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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