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弥的话音未落,突然,一百多步外的阵线后方,发出了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烟尘,呈云雾状,腾起在空中,而云雾之中,方圆几十步内的数百名晋军军士,瞬间就消失在了这一片巨大的烟尘之中,数百名土黄色的燕军军士,手持短兵,从地里钻了出来,吼叫着冲向了周围的北府军阵列。
贺兰卢一身劲装,抄着两把大刀,冲在了最前面,和他身后的军士们一样,都不着重甲,而是身穿这种轻便快捷的劲装,这些贺兰部的军士,瞬间化身成了吴地的轻兵那样,甚至有些干脆是赤膊上阵,带着满身的膻味和狐臭,汗批批的,身上裹着一层泥土,就杀进了还在愣神之中的晋军队列之中,转眼之间,就有数十人倒在了他们的刀斧之下。
向弥勐地反应了过来,大吼道:“敌军从地道出击了,杀贼啊,快杀贼啊!”
徐赤特在他叫喊的同时,就已经开始箭如连珠,转而射向了那些不断地从地道之中钻出的贺兰部军士了,而之前还在列阵向前,以长槊和弓箭,大盾防守着敌军长生怪物的阵线,这会儿齐齐地掉转兵器,指向了从地道中钻出的贺兰卢等人!
贺兰卢的脸上抹着油彩,浑身上下溅满了鲜血,只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有起码十个以上的晋军战士倒在了他的利刃之下,用于对付长生怪物的长槊大盾,给这些轻装死士近了身之后,几乎毫无用武之地,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若不是徐赤特拼命地指挥着弓箭手在战斗,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敌军的攻击,只怕这会儿的整个防线,都要崩溃了。
另一面,城门方向那本来似乎已经消停的敌军长生怪物们,也都顿时加快了动作,随着一阵若远若近,却又突然尖声高吭的声音响起,不少本来已经倒下,甚至是城门之内的长生怪物,纷纷又跳了起来,手脚并用,彷佛是奔腾的骏马一般,全速向着晋军的军士们扑来,速度之快,甚至不亚于全速冲击的铁骑,百十来步的距离,转眼即到,顿时就跟晋军军士们杀到了一起。
这会儿的晋军长槊手们,根本来不及把长槊和大盾再重新指向这些长生怪物,不少人很快就给近了身,黑乎乎的臭嘴尖牙和长长的鬼爪,就在晋军的军士身上拼命地招呼着,很多人中了招,然后就倒地翻滚,哀号,当他们的伤口开始冒黑色的汁,眼中发出绿芒的时候,也就要成为这些怪物的同类了。
只这一下地道出击加上正面的长生怪物突袭,就让刚才还坚不可摧的阵线,几乎崩溃了,好在这些北府军士训练有素,仍然是逐次抵抗,边战边退,后排的军士们努力地维持着几十人一队的小阵型,举着长槊大盾,刺击那些扑上来的长生人怪物,而前排的军士们则扔下手中的长兵器和盾牌,以最快的速度从各个小圆阵边上冲到后方,抽出腰间和背上的短兵,与那些从地道中钻出的贺兰部战士们,杀作一团。
而弓箭手们则分成了两组,一组人纷纷点起火箭,对着那些身上给洒了火油与硫黄等引火之物的长生怪物们,狠狠地招呼,很快,几分钟之内,就有二三十个长生怪物着火燃烧。
更是有些处在变形边缘的,伤口开始冒黑血的晋军战士,发出最后的怒吼,掏出自己身上的火油罐子,淋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点起火折,把自己点成一个火堆,冲向前方的敌军,无论是从地道中钻出的贺兰部军士,还是逼近眼前的长生怪物,都给这样抱作一团,扭在一起,最后双双成为燃烧在一起的火堆,归于灰尽。
向弥看得热泪盈眶,他嘴里呼唤着几个多年旧部的名字,那是刚刚浴火自燃,扑向敌方的勇士,手中的两把大斧抡得如风车一样,当与他交手的贺兰部战士,手中的兵器和肢体,都如同柴棍一样,一噼就断,他甚至不愿意往那些断手断脚的敌军伤兵身上再补一刀,而是抬起大脚,重重地踏在这些人的胸口,腹部,只有那种骨断脏裂的可怕声响,才能稍稍地让他心中的怒火,得到片刻的平静。
贺兰卢也杀红了眼,两把大刀风车也似地旋转着,划过一个个晋军的身体,几个护卫在他的身边大叫:“卢大人,快撤吧,不然要给长生人咬到啦!”
贺兰卢厉声吼道:“撤他娘个撤,从地道出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弟兄们,今天就是我们贺兰部战士的最后一战,有死无生,有进无退!”
向弥的吼声在十步之外传来,两个杀成血人一般,如疯似颠的巨汉终于抬头看到了彼此,向弥圆睁着双眼,举着两把砍卷了刃的大斧吼道:“贺兰卢,拿命来!”
而贺兰卢哈哈大笑道:“那得看你这笨牛有没有这本事啦!”他瞪着眼,举着大刀,大步迎上,两人很快就战到了一起,烟尘四起,笼罩其身形。
两百多步外,刘敬宣策马狂奔,城墙之上,不断地落下三三两两的长生怪物,眼冒绿光,体流黑汁,落地之后,就变成了刀枪难入的尸鬼,向着晋军的方向奔来,他不停地拉弓放箭,这些长生怪物无不应弦而倒,但是更多的怪物还是落下了城墙,向着前方的晋军阵线,迅速奔来。
刘敬宣的身边,辟闾道秀的声音在发抖,这个齐地的豪强公子,何曾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他说道:“这,这些是人,还是鬼?”
刘敬宣吁了口气,一箭击出,四十多步外一个奔得最快的长生怪物,应弦而倒,刘敬宣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说道:“它们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只能在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内拼命地咬人害人的怪物,道秀兄弟,离它们远点,尽量火攻解决。”
辟闾道秀点了点头,一指城门方向:“可是那边,好像是贺兰卢钻地道杀出来了,向将军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阿寿哥,要去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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