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卢冷笑道:“那就由不得他了,这次一战,慕容氏本族的兵马损失惨重,四方皆叛,他已经无力再派军去平定四方了,如果刘裕退兵,那南方的威胁暂时可以解除,但仍然需要人镇守南部,讨平象辟闾氏这样的反叛力量,北方的北魏会趁机入侵,他必须要用本族兵马防北,所以扫南的力量,非我其谁?”
贺兰敏不服气地摇头道:“象韩范,封孚这些青州本地的汉人大族,还有垣遵,垣苗等汉将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为何就非你不可?”
贺兰卢笑道:“因为你毕竟是他黑袍的使徒弟子啊,那些汉人,就算困在这广固城中无法出去,但他们在老家的亲族们也早就投降刘裕了,你觉得黑袍还会再信任他们吗?小妹,这次我们跟黑袍也算是共患难过了,以前在北方的族人也全跟着进了城,再回北方也没必要,去南方为南燕守边,于情于理都说得通啊。”
贺兰敏的眉头一皱:“可是这样一来,以后就得直接面临东晋,面对刘裕,你真的觉得会没事?”
贺兰卢低声道:“到时候相机而动,要是慕容兰能跟刘裕和解,比如以人质的方式跟他回东晋,那我们也可以趁机转而投降东晋,只要东晋能让我们继续保存地盘,保留独立的地位就行,或者,可以向两家都称臣,但是自己保持领地上的独立,那大概是我们贺兰部,最好的结果啦。”
贺兰敏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总得撑过这次,再打到有利的条件,是这个意思吧。”
贺兰卢微微一笑:“那是,只有跟黑袍一起守住广固,才有谈的条件,不然现在给破了城,连命都没了,那还谈什么投降呢。现在想要献城,放水,也找不到可以跟晋军联络的路子。”
“就算你能出城找到刘裕,人家肯不肯信你都难说呢,再说如何献城,如何开门,如何让部下肯执行,都是麻烦的事,这点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这广固能不能守住,外援何时到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撑过这回,再谈以后!”
贺兰敏点了点头:“那你在这里好好守城,我去找慕容兰,就说帮她保护孩子。现在她天天要上城指挥防守,顾不上小孩,只要控制了她和刘裕的这个儿子,就算城破,也许我们还有最后的谈判条件!”
贺兰卢的双眼一亮:“哎呀,我的小妹,你想的可真不错,这个办法好,你快…………”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城头那里响起了一阵骚动,不少士兵开始叫道:“哎呀,晋军,晋军来了!”
贺兰卢的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跑到了城墙边,只见城外的长围那里,一道铁闸缓缓地升起,百余名全副武装的甲士,列队奔出,而数十匹甲骑俱装的铁骑,也紧随其后,马上的骑士们顶盔贯甲,一手持槊,一手拿着大盾,看起来倒不象是为了进攻,而是防护。
贺兰敏也走到了贺兰卢的边上,秀眉微蹙:“晋军这是要攻城了吗?可是为什么不出动云梯,冲车这些器具呢,连骑兵都出动了,他们该不会是想着骑马攻城吧。”
一个在贺兰卢身边的副将笑了起来:“这显然不是来攻城的,恐怕,又是老一套,派骑兵巡城喊话,说什么外地皆降,让我们早点开城投降之类的。嘿嘿,我们又不是那些汉人,我们的家人老小都在这城里,哪怕全天下都落入晋军之手,只要广固还在,那就没什么可失去的!”
贺兰卢笑了起来:“达武将军说得好啊,就是这个道理,不过,也不要大意,也许晋军这只是先头部队,要为大将提供护卫的,攻城的部队可能还在后面,你们看,这城下数千具晋军攻城时的尸体还没撤回呢,他们想要攻城,得踩着自己人的这些腐烂尸体,如同要越过一片血肉沼泽,可没这么容易,而且还会染上疫病。这些尸堆,就是我们的第一道防线!”
贺兰敏的眉头一皱,鼻子抽了抽:“臭也臭死了,不把这些臭死人清理了,我们自己怕是要先得病!”
贺兰卢叹了口气:“臭一点,病倒几个总比让晋军冲上来的好,现在这些尸体就是我们的城防,我看这刘裕,恐怕是要来谈判议和的,倒不是来攻城,大家要牢牢守住自己的位置,如果晋军真的大举冲城,那就万弩…………”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脸色一变,只见晋军的长围铁闸之后,一辆四匹白马所拉的马车,缓缓而出,两员虎将,骑着高头大马,持着大盾,一左一右地夹着这辆马车两侧,三十名持盾剑士,则步行于前后。
马车之上,顶着皇家才有的黄色冠盖,一面“司马”字的大旗,在车后的一员骑士手中,高高飘扬着,马车之上,坐着一个戎装女子,戴着幂离,而她的身后车上,则站着一个中等个头的文士,白面微须,可不正是以木甲机关之术闻名天下的张纲?
随着马车的出列,长围之中响起了阵阵欢呼,虽然围上的晋军一个也看不见,但是可以听到围后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大晋皇后,母仪天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贺兰卢的脸色一变,看着那车辆马车上的女子,喃喃道:“难道,真的是晋国的皇后王神爱?”
贺兰敏咬了咬牙:“好像还真的是,这回此女随军出征,代表皇帝,听说在临朐之战中也是跟刘裕一起在将台之上,明月本就是想突袭她才中了埋伏,看来,也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想不到司马氏的皇帝懦弱无能,形同废人,可这皇后,却是可以上战场的人。不过这也不奇怪,这些世家女子本就是多少会些谍者的功夫,能当上皇后的,只怕也是跟慕容兰,跟我一样的人物吧。”
慕容兰的声音冷冷地在后面响起:“这回让你猜对了,她可是有本事干掉明月的,还远不是一般的谍者呢,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她车上的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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