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长舒了一口气:“裕哥哥,你的想法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其实,你和慕容兰想的是同样的事,只不过你是要以打促变,她是希望大军撤离,没了外部大敌的燕国君臣,会自己再次争权夺利,无论哪种,她都会有机会挑战黑袍。只是,广固毕竟是坚城,大城,如果强攻,只怕我们也会有很大的损失吧。”
刘裕平静地说道:“以后北伐中原,还要攻打很多大城,坚城,如洛阳,邺城,长安,中山,这些城市都是早晚要拿下的,既然是战争,就不可能不死人。临朐大战,一天之内两军十几万人都送命沙场,要是战事迁延持久,各地都可能重生动乱,那时候只会死更多的人,付出更大的代价。而且,现在军心可用,战意强烈,来自齐鲁各地的汉人甚至求战立功的愿望比我们北府兄弟更强烈,不打一仗,只怕他们也不会甘心的。”
王妙音看向了远处那灯火闪闪的广固城,秀眉微蹙:“可是广固是出了名的天下坚城,连外城的城墙都有三丈之高,外壕三层,我在这里看都是易守难攻,城中也有近三十万人,鲜卑部落几乎人人可以战斗,连女人也可以上城放箭,我们真的能攻下来吗?”
刘裕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攻下来最好,攻不下也可以让大家冷静一下,以后转而长期围困。城中有三十万人,还有数万匹战马,我不担心攻城时有多大损失,就怕他们突然以铁骑出击逆袭我营地,过两天大军到来时,要以北府军为前队,在城外先扎营盘,稳住阵脚。新附军则立营于后方,等形势稳定下来,再行攻城。”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应该这样,这回刘敬宣他们到来之时,已经在城外开始扎起初步的营地了,只不过他们人数偏少,不能四处立起大营,也只是选些营盘而已,本来司马国璠的宿卫军可以在城西立营,可他却是成天堆那些鲜卑百姓的京观,在城下挑衅,甚至这样会给刘敬宣已经扎好的城南营寨都带来危险,我一定要重重地处罚他才是。”
刘裕的眉头微皱:“这个司马国璠,以前也是这样残暴吗?”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我也不是太了解这个人,他是河间景王司马昙之的儿子,六世祖是司马孚,算起来是晋室的远宗了,说是出五服的外人也可以。但靠了这个宗室的身份,从小就凶强侠气,在京城到处结交匪类,这次的宿卫军中,有数百人就是原来他的手下,靠了这个宿卫军将军的职权之便,硬塞进来的。”
刘裕的眉头一皱:“把这么多匪类带入宫中,谁批准的?万一出了事混进了刺客怎么办?”
王妙音叹了口气:“是司马德文批准的,这宗室和宫禁之事,由他来负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在宿卫军只是负责外部宫城的防卫,不能进入内宫之中,在内宫仍然是我的人控制着,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直接向京城的驻军请求支援,刘穆之把百官署和尚书省都放在了宫城附近,以老北府兄弟千余人充任卫士,一旦有变,可以紧急入援,以司马国璠的这些手下,是挡不住的。”
刘裕的神色稍缓:“若是如此,还勉强可以接受。不过,有了天道盟的事,我倒是有些担心起后方了,那个斗蓬会不会已经跟司马氏的这些宗室子弟,还有以前黑手党的余党勾结在一起了?”
王妙音正色道:“我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觉了,尤其是司马国璠这回的做法,屠戮鲜卑百姓,公然违反军纪,这不是用抢功可以解释的。我来之前,已经命阿寿把人拿下看管起来,只等回去后好好审问。”
刘裕的眉头一皱:“他毕竟是宗室,你这样直接拿下,不太好吧。”
王妙音嫣然一笑:“我可是皇后,是司马氏一族的女主人,别人动不了这些宗室,我可以。而且我还有玉玺和天子剑在手,可以先斩后奏。再说,他违反军令,屠杀百姓,还堆成京观以炫耀,这跟黑袍屠杀汉人乐师,以绝和谈之道没有区别,抓他名正言顺,毫无问题,我只需要弄明白,他是受谁指使,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查出天道盟的一些情况呢。:”
刘裕笑道:“他怎么可能招呢,一定是一口咬定看到我方百姓给屠戮,一时义愤难平,这才报复性地杀那些鲜卑人的。”
王妙音淡然道:“我这辈子就是情报和谍者之王,我的手下有很多逼人开口吐露实情的手段和办法,司马国璠这种人欺负起别人时很凶悍,但真要是大刑上了自己的身上,往往是吐的最快的。现在我不在场,我的手下不敢审讯一个宗室大将,但只要我回去,亲自主持审讯,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刘裕勾了勾嘴角:“好吧,注意分寸,不要落人把柄。”
王妙音微微一笑:“是不是突然觉得我这个红颜知已的另一面,也是个冷酷无情,对人用大刑还能谈笑自若的无情之人了?”
刘裕叹了口气:“做情报都得这样,没办法,我也曾看着胖子审过人,老实说,看到他亲自拿烙铁烫人时的那个狠劲,我都快不认识他了。这辈子我也不想看你如何审讯犯人。”
王妙音淡然道:“你只需要得到我的审讯结果就行了。裕哥哥,我最后想要跟你说的,是那明月的事。你不觉得,我们有可能从这个已经变成怪物的女杀手身上,寻找到一些突破口吗?”
刘裕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刚才看到明月的时候,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这天道盟似乎有什么邪术,可以把人的魂魄转移到那个邪物的身上,明月现在还以为是我们杀了她,对我们恨念极深,刚才想要向你们出手报仇,但她又是如何知道你们在这里接头的?是巧合,还是有人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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