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叹了口气:“女人啊,真是麻烦,都怪我,负了她们太多,以至于此。但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先救出阿兰,剩下的事情,走一步是一步吧。现在兵贵神速,越快越好,只有迅速地攻到广固城下,才能有机会捉住黑袍,逼他解除阿兰身上的禁制。明天一早,大军就要出发,你这里后勤保障,有没有问题?”
刘穆之淡然道:“此战我军大胜,不仅击溃了二十万燕军,还缴获了临朐城中的大量存粮,而那些各部胡人带来的牛羊,也尽入我军之手,现在粮草充足,足够一年之用,还不算后面各地的百姓前来投军时带的补给,所以,粮草军械的事,不用太担心。”
说到这里,刘穆之顿了顿:“这战中抓获的两万多俘虏,按你说的处理了,汉人俘虏释放回家,还发放了路费,让他们宣扬我军的仁义,而胡人俘虏,则分赐诸军为奴,尤其是给那些战死将士的家中,现在我军有充足的辅兵和民众来支援,不需要让这些俘虏在军中做这些杂事,而且他们留在军中反而可能生变。”
刘裕点了点头:“这战下来,我军有多少伤兵是需要马上运送回去的?”
刘穆之笑道:“伤了七千多人,其中近二千是重伤,暂时不能移动,需要留在这里处理,剩下的五千多人都最好要回去休整一下,只是如果兵力不足的话,一千多微轻伤的,可以留下来继续作战。”
刘裕勾了勾嘴角:“兖州军和豫州军的损失和伤员最多,让他们部队的都先回去,反正希乐也会派军队来轮换,其他的伤员,重伤不能行动的留在这里治疗,留一千人马看守临朐城和伤员,作为我军在青州的前进基地,其他的轻伤员继续出征。再派五百兵马,押解俘虏和伤员一起回建康,让道怜和沈庆之一起回彭城,在彭城继续组织援军北上,而庾悦则回建康报捷,顺便告知希乐此战发生的事,请羡之和孟昶合力去侦察在建康城中的天道盟成员。”
刘穆之一边拿着一根碳棒,在一张绢帛上迅速地纪录着这些命令,一边问道:“要不要向羡之透个底,要他盯紧司马氏的人?”
刘裕摇了摇头:“恐怕不需要,他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至于希乐和孟昶,我们不能直接对人下命令,而是要商量。这一战,刘藩伤得不轻,中了三箭,还给火烧伤了,请他跟庾悦一起回去,由他本人向希乐转告前线的这些事,我想,这比庾悦去说,效果要好得多。”
刘穆之点了点头:“庾悦虽然说立了功,但要是回去后跟刘毅起了冲突,不是件好事。”
刘裕平静地说道:“我料希乐在建康呆不了太久的时间,黑袍和天道盟一定会尽力在我们后方生事的,无论是让后秦出兵还是让妖贼北上,都是很有可能,希乐自己也擅长用兵,想必会提前回到历阳作准备,一旦有敌军来袭,他就有机会自己建功立业了。那正是他一向所希望的事。”
刘穆之笑了起来:“你都肯给他这个机会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是这建康城中的防备…………”
刘裕正色道:“希乐会安排他手下的勇将镇守建康的,再说各大世家也有自己的家丁部曲,宫城中也有宿卫军,想要公开地发难作乱,并不容易。有羡之和孟昶在,我还是放心的,再说,魏顺之也领兵在镇守,加上沈庆之回去后还会从吴兴老家继续招几千兵马以为后援,我想建康城中的防备,暂时不用担心。”
刘穆之点了点头:“那这回我军还剩四万两千多兵马可以出击,这个兵力,你真的确定可以围攻广固吗?”
刘裕笑了起来:“正是因为我们兵力不足,所以更要穷追猛打,昨天之前,我们是六万兵马攻破了敌军二十万大军,现在,是四万人马打敌军五六万人,如果我们这时候退缩,犹豫,休整,那敌军就会有喘息之机,会重新调集出十万以上的大军,这时候再打,胜负难料,起码很难打出今天这种野战大胜了。但要是我们趁胜追击,敌军在广固城阵脚不稳,甚至连野战的胆气也未必有,一定会婴城死守,我军只要能围住广固,那青州各地的胡汉军民,必会纷纷来降,我军的队伍会越来越壮大,人手也会越来越多。”
刘穆之笑了起来:“就象刘毅当年率西征军追击桓玄一样,打的是个气势,只要让人觉得我们有优势,那就会队伍越来越壮大,兵力越打越多,最后真的就有优势了。这个道理,也只有亲自跟在你们身边打仗,才会明白啊。”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今天夜里还要辛苦你一趟了,我让兄弟们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辰时就要出兵,没有问题吧。”
刘穆之苦笑道:“你都定了时间了,我就是有问题也不能说啊,这顿你得好好犒劳我一下,一个鸡腿,可是不够的。”
刘裕笑着拍了拍刘穆之的肩膀:“庾公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嘛,他留下的那些鲍鱼和鹿肉,全归你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过,不要让将士们看到,不然对你这个管后勤的胖长史,可是影响不好啊,说你偷吃军粮的声音,可不在少数啊。”
刘穆之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就这点口腹之欲了,还不让我吃点好的,唉,这帮兄弟们啊,可真的是难伺候。”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走下了城楼,很快,那肥硕的身形,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他的声音则在城楼下响起:“快去唤来诸位佐吏,就说我发现了美酒山珍,胖长史请大家吃顿好的。”
刘裕的脸上,笑容渐渐地散去,他看向了北方的星空,慕容兰的眼睛,仿佛就是那天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刘裕喃喃地自语道:“阿兰,等我来救你,这一回,我再也不会错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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