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巨蔑水源,密林。
这片小林之中,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四百多具燕军的尸体,百余骑晋军骑兵,正挨个经过一具具的尸体,去补上一戟一槊,以防敌军诈死,刘钟策马而入,看着坐在一块石头边,浑身上下盔甲如血洗的孟龙符,笑道:“周围敌军全部肃清了,猛龙,我们的任务完成啦。”
孟龙符摇了摇头,转身跳上了身边的战马:“敌将公孙五楼跑了,不斩此贼首级,这一仗就不算完,兄弟们,随我追!”
刘钟睁大了眼睛:“猛龙,不要冲动,敌军在临朐一带还有大量兵马,随时可能来援,我们在这里才不到千骑,黎民哥的后军还没有跟上来,刚才是打了一个猛冲,敌军措手不及给我们几乎是一路屠杀,他们的骑兵甚至有很多还来不及上马就给我们杀死在草丛之中,但要是出了林,我们的实力就一下子暴露了,以我们这点兵马,碰到大队敌军,只有送死的份啊。”
孟龙符哈哈一笑:“夫战,勇气也,敌军并不知道我们的虚实,他们在这里只留了几百人保护那巫婆作法,如果真有大批军队,也不会让我们得手,现在是那公孙五楼带着巫婆逃了,还没走远,最多只有两百多骑跟着,我们要吃掉他们,轻而易举!这公孙五楼可是南燕的宠臣,也是这次的大帅,而那个巫婆更是有妖法,这些燕贼都深信不疑!”
他说着,举起带血的大戟,一指缩在一边,解除了武装,正瑟瑟发抖的十余个俘虏,沉声道:“虽然只有片刻,但足以从这些俘虏嘴里问出这些事了,我是分开问的,得到了同样的答复,阿钟,要不是等你们后续到来,再去搬掉水源里的那些病羊死鸡,半刻钟前我就去追击了。现在要是再按兵不动,只怕他们就会全跑了,只要杀了公孙五楼和巫婆,就会重挫南燕军的士气,我意已决,君勿复言!”
他说着,一勒马缰,大吼一声,那雪云驹一声长嘶,四蹄翻飞,顿时就带着孟龙符冲出了密林,其速度之快,如离弦之箭,转瞬即没。
诸葛黎民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猛龙他,他怎么能走得这么快?来时也没这么快呀。”
刘钟也不可思议地摇着头:“是啊,这谁追得上他?”
两个军士行礼道:“刚才,刚才孟将军的战马,好像喝了这里的河水,我们刚才还劝过将军说这水里有死羊呢,他却说无妨,说什么贼人的仪式没完成,水中无害,还让几个俘虏喝过,现在也没事啊。”
突然,几个俘虏大吼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载歌载舞,一边的军士们连忙高声喝斥:“坐下,给我坐下,不许动,再动我们不客气了!”
“还不坐下,我要刺了!”
可是这些鲜卑语和汉语夹杂的警告声,完全不起作用,这几个跳起来的俘虏,突然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唱的声音和跳舞的幅度,也是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吓得连其他的俘虏们也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边,不敢直视这些人。
守卫的晋军军士们也都退到了一边,虽然还端着矛槊,却是脸上露出了胆怯之色,诸葛幼民的声音有些发抖:“这,这象是中了邪,鬼上身啊,就跟,就跟那长生妖人…………”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只听到这些唱跳的俘虏们几声大叫,嘴里从刚才吐出的白沫,变成了鲜血,仰天狂喷,也就四五个人,居然形成了片片血雾,甚至还可以看出一些内脏的碎肉,也在其中,这些血雾把这几个人浇得满身满脸都是,更是透出了极致的恐怖和诡异,如同邪恶的厉鬼,让人望而生畏。
刘钟的眉头一皱,厉声道:“大家后撤,弓箭上前,准备…………”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当年在洛阳城下亲眼目睹的可怕的长生人怪物,那种深入骨髓里的可怕,让他下令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下令,这几个俘虏却突然停止了动作,连诡异的笑容也停留在了脸上,变得僵硬,穿林而过的风儿静静地吹着,刚才还喧嚣不止的林中,顿时就一片静谧,几个胆大的晋军军士试着向前,倒拿着矛槊,用尾杆去碰了一下这几个站在原地的俘虏,他们却是应声而倒,直接就躺了下来,口鼻之间,七窍流血,却不同刚才的鲜红之色,而是转为紫黑,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如同积累数年的腐尸,也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刘钟的双眼一亮:“这是尸毒啊,跟那什么巫蛊仪式可没啥关系,人马喝了这东西,先是会力大无比,接着就会这样脱力而亡。刚才孟将军本人喝了这个没有?”
先前回答的两个军士连忙道:“没有,雪云驹也只是自己不自觉地喝了那水,孟将军说没事而已,还有十余匹战马,也是因为太渴了才去喝了水,但是没有将士们自己喝。”
刘钟咬着牙跳上了战马,沉声道:“就算人没喝,这马儿喝了也是有问题的,孟将军现在有危险,我们得赶快去帮他,幼民哥,你带五十个兄弟在这里守着水源等黎民哥的后军来,我亲自去接应猛龙。”
诸葛幼民看着远去的刘钟和几百骑穿林而出时扬起的尘土,行了个军礼:“一切小心!”
巨蔑水,离水源处六七里处,一处荒丘边的河岸之上,黑袍形单影只,冷冷地看着远处的密林中,几拨一前一后奔出的骑兵,嘴角边勾起了一丝邪邪的笑容。
浑身湿淋淋,只着贴身水靠的贺兰敏,从水中一跃而出,她那曼妙的身材,在这因为水浸而变得紧贴肌肤的水靠作用下,几乎纤毫毕现,而脸上的油彩,也已经冲洗得无影无踪,素颜亦是国色天香,如同出水芙蓉。可是黑袍却没什么欣赏这位绝色美人的兴起,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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