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穆之笑道:“这么说,当时带走桓升,就是你报国的机会了?我很有兴趣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陶渊明笑了起来:“这个联系,就是有机会取得了桓玄的信任,可以潜伏在他的身边,做有利于大晋的事。以前卞范之是他的第一谋士,即使是殷太守,也无法与之争宠,桓玄对卞范之是言听计从,所以,我必须要做一件卞范之做不到的事,才能让桓玄对我另眼相看。接走桓升,就是我可以用大义名份,动之以理,告诉刘皇后,跟着桓玄死路一条,也同样保不住儿子,只有送出桓升,才是唯一的活命机会。”
“母子天性,刘皇后按理来说,是不可能送出儿子,自己留下的,因为留下看似风险更大,但我当时对她说,桓升是桓玄唯一的儿子,他就算带不走,也绝不会让儿子落在义军的手中,如果我不能带走桓升,外面的卞范之就会把她们母子一起杀了,就算出于孩子的角度,这个时候也应该把他放走,至少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我没有想到,刘皇后居然会给我就这样说服。”
刘穆之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刘皇后一直是刘冠军的合作者,是他放在桓玄身边的眼线,现在的前伪楚刘皇后,已经是冠军将军刘毅的夫人,任这世上最聪明的智者,恐怕也难想象得到这个事啊。”
满殿响起一阵惊叹与谄媚之声,陶渊明面带微笑,点了点头:“不过我当时离开的时候,还不知道这层关系,我以为刘皇后只是为了保儿子一命这才把桓升交给我的,不过我靠了这个功劳,算是跟桓玄患难相随,也得到了他的部分信任,他终于交给了我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负责为他看管陛下和王皇后,还有琅玡王。”
刘穆之点了点头:“不错,桓玄兵败之后,卞范之要留在他身边出谋划策,他不太可能把陛下和皇后也带在军中,需要有一心腹之人看管,卞范之嫉妒殷太守,不会让殷太守做这事,那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你的头上了。殷太守,后来王皇后得救脱险,是陶先生的功劳吗?”
殷仲文只能点头道:“正是陶先生引我去接走的王皇后。”
王愉冷笑道:“可是这样大的功劳,为何殷太守在接回王皇后时不提陶先生呢?我记得当时在武陵王面前,你只说是你自己救出的皇后啊,现在怎么说法变了?”
殷仲文胀红了脸,平时伶牙俐齿的他,有些口齿不灵了,陶渊明淡然道:“这些是我要求殷太守的,因为当时陛下兄弟还在桓玄的手上,我还要再找机会救出他们,所以不能提及我的名字,殷太守和王皇后这样说,是为了掩护我,并非贪功之举。王将军请勿多心。”
殷仲文连忙说道:“不错不错,就是如此,这是我跟陶公当时商量好的。现在陛下已经安全,当时的情况,也可以大白天下了。我的这个东阳太守的职务,理由是给陶公的。”
刘穆之笑道:“东阳太守这个职务,是殷公弃暗投明,救出王皇后应得的赏赐,朝中自有公议,就算你是辅助,也有此功。不过,陶公应该后面还有新的功劳,我们还是等他先说完,再在朝议上商量合适他的奖励。”
陶渊明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继续说道:“桓玄当时是把陛下兄弟二人带在军中,把王皇后置于江陵城外的别院看管,然后率军东进,迎战西征义军,我料桓玄此战必败,那关键就在于救出陛下,琅玡王和皇后了,之前在江陵,刘夫人率人在乱军之中救出了琅玡王妃,所以桓玄有了防范,增派了守军,不过,经过我一段时间的布置,对一些守军中的义士晓以忠义祸福,成功地让他们在桓玄兵败消息传来时,驱逐了其他忠于桓玄的守卫,救出皇后,然后在殷公的带领下,走安全的小路,取道夏口,让王皇后顺利脱险。”
“至于我,则转而去找桓玄,我骗他说王皇后被殷太守率着一伙来历不明的剑士所劫,因为王皇后是谢家和王家的贵女,家族势力强大,有人相救也并不奇怪,再说,有殷太守在前面顶着,他也一时没有怀疑到我。还要让我跟着他继续逃跑。我本有意在路上再救出陛下,顺便找机会擒杀桓玄和卞范之,可没想到,在桓玄要逃离江陵的时候,他自己的护卫中有人行刺,吓得桓玄直接扔下陛下逃跑,连卞范之也跟他失散了。”
“后来才知道,是刘冠军派了高手混进败军之中,伺机刺杀桓玄,不过这误打误撞中,桓玄也逃离了江陵,我的布置来不及发动,只能跟着卞范之一起在乱军之中逃跑,跟着他,还有桓谦一起到了桓振的军中。却是因祸得福,知道了桓振假装军溃,却暗中准备反扑江陵的计划。”
王愉哈哈一笑:“好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啊,可是好像陶先生也没有阻止桓振反扑江陵啊。”
陶渊明平静地摇了摇头:“当我知道桓振的计划时,已经不可能阻止此事了,他的几千部下已经装成散兵溃卒,混进了江陵,王康产和王腾之过于托大,大肆募兵,却不去查验这些新兵的身份,导致城中大半守军都已经是桓振的人,我能做的,只是通过卞范之对桓振晓以祸福,劝他不要伤害陛下,以后再找机会营救陛下。”
刘穆之点了点头:“很好的决定,非常高明,换了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看来陶先生不仅文才绝世,这机变之才,也是超人一等啊。这么说来,后来桓振出城迎战,而刘冠军趁机偷袭江陵得手,就是靠了你的相助了?”
陶渊明微微一笑:“正是,我在江陵又被桓振派往刘冠军那里,商谈以送还琅玡王换取大军退兵之事,这正好给了我和刘冠军接触的机会,他从刘夫人那里知道了我的立场,就与我定下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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