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直视着支妙音的脸,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与仰慕之色,一如当年那个对自己芳心明许时的高门少女,刘裕摇了摇头:“妙音,现在还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我和慕容兰已是夫妻,上次我就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支妙音的眼中泪光闪闪:“就算今天,就算你看到我这样救你,这样对你表明了心意,你还是要说这句话吗?裕哥哥,我强忍着自己对你的思念和感情,每天都在佛祖面前想要忘了你,可是我做不到,我实在是做不到,我越是想忘了你,对你的爱就越是刻骨铭心,你可知道,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煎熬和折磨?难道说,在你的心中,我真的没有一点位置了吗?”
刘裕看着支妙音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柔声道:“妙音,你的心意,我岂会不知?只是你的感情,我现在真的无法接受。一来,这样对不起慕容兰,我不能用一个错误去弥补另一个,这样对我们三人都是伤害,再一个,你现在还没有脱离苦海,还是尼姑的身份,跟我在一起,会给你的家族,带来灾难和恶运的。”
支妙音幽幽地说道:“也会给你这个大英雄夺取天下之路,蒙上一个屈辱,娶了一个抛弃过的前高门贵女,后来拒绝皇后之位,宁可出家的尼姑,比起私娶敌国公主,更让人无法接受,对吗?”
刘裕叹了口气:“所以我得先让你脱离苦海,再谈以后。现在我们谈这个,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支妙音咬了咬牙,眼中噙着泪水,低声道:“裕哥哥,上次,上次我之所以那样对你,是因为,是因为我一直在吃慕容兰的醋,我恨她,我恨她背叛了我,身为我最好的闺中密友,曾经向我发誓永远不会从我身边抢走你,可是还是跟你成了夫妻,我甚至比起刘婷云,更恨慕容兰,所以,所以看到你们两个双宿双飞,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天在你来之前,慕容兰已经找过我了,她说她会害了你,影响你的前程,所以想回燕国,要我原谅她,跟你重新在一起,我一听就炸了,我支妙音成什么了?只能捡她慕容兰不要的东西吗?”
刘裕惊讶万分,他睁大了眼睛:“慕容真的找你说了这事?”他想起跟慕容兰这次去中原,甚至从草原回来后,她就总是心事重重,言语间也偶有试探跟自己分开的事,没想到,她直接就真的要这么做了。
支妙音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我有骗你的必要吗?这次,这次我肯来找你,是因为慕容兰没有回来,我觉得她是在实践自己的承诺,真的就这样一去不回了,我虽然恨她,但我不会因为恨她,就让你出事。裕哥哥,也许慕容兰确实对你情深义重,冲着这点,我甚至可以原谅她以前背叛过我的事,但是你要明白,你以后想要登上权力的顶峰,统领我们汉家儿郎的千军万马驱逐胡虏,一统天下,那就不能再跟她有任何的关系,这条路,我可以陪你一直走下去,我支妙音不需要名份,也不要青史留名,只求你不要赶我走,哪怕在你的背后,默默地助你,帮你,为你遮风挡雨,我心足矣。”
刘裕的心中一阵感动:“妙音,这,这可太委屈你了,为了我,你太不值得这样。”
支妙音叹了口气:“裕哥哥,你我本应是一对鸳鸯,奈何上天不佑,才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妙音坚信,我们的爱情,一定会有结果的。曾经的我,幻想着能光明正大地成为天下最伟大英雄的妻子,青史留名,现在我已经不这样想了,只要能伴你身边,陪你实现心中所愿,我就知足。我想,慕容兰也是这样的想法,她隐姓埋名,不求名份,为你生儿育女,又在可能危及你前程的时候选择了离开,她能做到的事情,我又有何做不到的?裕哥哥,我已是出家之人,对于谢家,王家,已无牵连瓜葛,不用再说什么我会累及家族的话。如果你不想要我,那我会转身离开,但仍然会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来助你。”
刘裕低下了头:“妙音,你的这番深情厚爱,我又如何能回报?面对将来的苦战,面对一波接一波的凶险,我不想拖累我身边的亲人,爱人,兄弟们,我已经害了你,害了谢家,我不能继续犯错。”
支妙音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一下子抓住了刘裕的手:“裕哥哥,你是因为关心我,不想连累我,才拒绝我的吗?”
刘裕本想抽开自己的手,但是一撞上支妙音那热切的眼神,却是给施展了定身法一样,那种内心深处极度压抑和控制的感情,不可避免地涌上心头,这个女人给自己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是自己有负人家,甚至在自己如此落难之时,伊人仍然不离不弃,如此的深情厚意,人非草木铁石,又如何能拒绝呢?
刘裕的眼中泪光闪闪,看着支妙音:“妙音,不要再说了,我,我怕控制不住我的情感,一错再错,我,我如果对你还有爱情,会让三个人,三个人都痛苦的。而且,也会让你身处险境。”
支妙音喜极而泣,紧紧地握着刘裕的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裕哥哥的心里,不会没有我的,我不相信你会如此地绝情,好,很好,只要知道你的这份心意,那我再怎么付出,也无怨无悔了。”
她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正色道:“裕哥哥,我已经知道你的计划了,接下来,我会动用我所有的关系,包括让我娘去接触朱雀,晓以利害,阻止所有青龙对你的暗害,无论是下毒,迷药,五石散,我都不会让半点沾上你。但是除此之外,我帮不了你什么,只有你真刀真枪地从戏马台上杀出一条血路,我相信,以裕哥的能力,一定能成功的,妙音会为你在佛前日夜祈祷。”
说到这里,她站起身,转身就走,决绝地连头也不回:“大战之前,你需要绝对的专注,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见你,万勿以我为念!戏马台上,妙音与君生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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