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你给我记住,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我爷爷也不会遭到阴棺门的追杀,也不会死在这荒山野岭中!这一口血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
“小时候,爸妈不要我了,爷爷带着我长大……爷爷不要我了,我跟着你,可现在……你也不要我了……”
“这口血,是我吸的最后一次,从今以后,你跟我之间的恩怨对错,就此了结,我们……互不相欠!”
伊人已逝,唯有遗体供人缅怀,我呆坐在封门城外的一片槐树林的山头,我的旁边摆放着一座已经搭建好的焚尸台,我背靠着那口属于沈冰瑶的棺材,发着呆,想着与沈冰瑶过去的点点滴滴。
从敌人到朋友,再到暗生情愫,虽然因为许倩的缘故我从来不肯主动承认,直到在得知沈冰瑶真的已经死后,这种被刻意掩饰的情愫才被毫无掩饰的爆发了出来,让我无可回避。
可是,为时已晚,那个冷傲却又孤独的沈冰瑶已经不再了,留下来的只剩下了她宛如沉睡的尸体。
久久,我怅然若失的站起了身,将沈冰瑶的棺材搬上了焚尸台。这一举动仿佛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我一屁股栽倒在了地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也不禁一红。
就在这个时候,槐树林里传来了一阵树叶的沙沙响声,我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却发现宇铭渊宇启寰父子俩此时来到了这儿,而在宇启寰的手中,还提着两瓶酒。
这父子俩来到了我的旁边,宇铭渊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来到了焚尸台的旁边,看向了棺材中的沈冰瑶。
宇启寰在我的身旁坐下,他看了我一眼,将酒递到了我的面前:“饮酒伤身,但酒能解忧。”
对此,我显得有些诧异,可还是接过了酒,随后打开瓶塞,直接仰头灌去。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喝酒,白酒入口,那辛辣而又刺鼻的味道立即涌入了我的味蕾,一种无比灼热的感觉顺着我的食道涌入了我的胃部,让我感到很是难受,以至于呛得我直流眼泪。
看到我喝酒时的狼狈模样,宇启寰摇了摇头,发出了一阵笑声。
“杜明,你打算就这样将尸体烧了?”这个时候,宇铭渊看向了我,朝我问道。
“人已经死了……尸体不烧,留着做什么?”
我晃了晃被酒精刺激得有些眩晕的脑袋,歪着头看向了宇铭渊。
“阴间共分为四个世界,一为阴间,二为冥界,三为轮回之地,四为阴阳界。只要沈冰瑶的魂魄不曾步入冥界与轮回之地,哪怕魂飞魄散,本尊依旧能让她复活,你难道就不曾考虑?”宇铭渊问我。
“可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不是我所能为。如果为了复活沈冰瑶,而让三百个无辜之人因此蒙难,那么我跟魔又有什么区别?”
我仰头灌下了一口难喝的酒,看了一眼宇铭渊,又看了看宇启寰:“我跟你们,不是同一类人。”
“可你与我们本是同一类人,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宇铭渊没说话,宇启寰却开口了:“这人啊,为天为地,最终都是为了自己,如果牺牲千万人而得以成全自身,又有何不可?杜明,你终究不是佛,怜悯众生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的心肠更不应该如此软弱。”
“我的父亲一诺千金,他说帮你找到沈冰瑶,就一定会给你找到,哪怕她已经死去,也一样会想办法将她复活过来,而你又何必如此急匆匆地将你红颜知己的遗体烧掉,而不再多考虑一下呢?”
我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该干的事。”
“对,这确实不是你现在觉得应该做的。”
宇启寰很赞同的点点头:“但是,也仅仅只是现在而已。你步入道门时间尚短,心性未泯,自然会有这种身秉正义的可笑想法。可你也要明白,在这道门之中是没有真正的正义存在的,有的只是各自的利益!如果有朝一日你的想法改变,再想将沈冰瑶复活,可沈冰瑶的遗体却已经因为你的年少无知而化为骨灰,到时候你又该何去何从?”
对于宇启寰的这番话,我没有回答,可宇启寰刚才说的这番话,有些地方似乎让我有所触动,我忽然觉得,自己如果现在就将沈冰瑶的尸体焚毁,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我……考虑一下。”
我仰头灌了一口酒,有些茫然地说道。
“既然如此,本尊这就前往鬼墓门,令道门弟子下山调查所有与沈冰瑶八字相合之人。到时候只要你点头,本尊便可命穆家之人将你的沈冰瑶复活。”宇铭渊当即朝我说道。
我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宇铭渊:“我只是说考虑,并没有答应。”
宇铭渊点点头:“本尊当然知道是考虑,可既然是考虑,那么本尊就应该有备无患。”
宇铭渊宇启寰对我的这番示好态度,让我感到颇为奇怪。
要知道,阴尸还魂这种复活仪式,可不是家常便饭那么简单,先且不说找到三百个与死者同月同日出生,而且又正好与死者死时年龄相吻合的人有多么难。而进行这复活仪式之后,整个鬼墓门都将因此而承受无尽业报,死后都会不得安生。
正因为如此,这一阴尸还魂的歪门邪道一直为正道人士不齿,再者业报太深的缘故,所以导致几乎消声绝迹,而在我的印象中,这几百年来,真正阴尸还魂的人恐怕也只有眼下的宇启寰一人了,而宇铭渊为此付出的代价,恐怕远超我的预料。
而现在,宇铭渊居然说要帮我利用阴尸还魂复活沈冰瑶,这让我感到万分奇怪。
宇铭渊将腐尸水传承给我,目的无非是要以我为契机,让他从六十年来被诅咒缠身的命运中解脱出来。之前在承缘寺时,我与他以及沉千帆有言在先,哪怕他不再给出任何代价,我都会帮他达成,毕竟这不单单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
而沈冰瑶在宇铭渊这等道门巅峰强者眼中,不过是一个弱小得不能再弱小的鬼灵,而现在他却说要替我将沈冰瑶复活人间,这让我感到万分不解。
“宇前辈,您说替我复活沈冰瑶,这固然让我承您一份人情,可您是否想过,您的此举是否会得不偿失呢?”我朝宇铭渊问道。
对此,宇铭渊摇了摇头:“只要能让你欠本尊一份人情,那么就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听着这话,我深深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宇铭渊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自信。
而一旁的宇启寰则笑道:“杜明,我是从阴阳界归来的人,虽然眼下你的道行微弱,可你终究不是凡人。日后道门的新格局一旦开启,我们鬼墓门需要你的庇护,而在这新格局到来之前,让你欠一份人情,又有何不可?”
宇启寰的这番话玄而又玄,却又不曾丝毫掩饰自己的目的,听得我满是困惑。
关于未来,我究竟会处在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不清楚,可从宇启寰宇铭渊这番自信的话语中听来,我总感觉他们所说的这个新格局不会一般,只不过也许是因为天道睽睽,他们却不曾将事情真相告知于我。
我思索了良久,心里挣扎了好一番,最终还是放弃了将沈冰瑶尸体焚毁的念头。
“容我考虑一下。”我将沈冰瑶的棺材从焚尸台上搬下,如此说道。
“嗯,好好考虑。”
宇铭渊点点头:“启寰,你这便前往鬼墓门,让门中弟子这便去寻找适合祭祀之人。本尊得去别处打探打探,因为本尊总觉得,沈冰瑶之死,恐怕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什么意思?”我诧异的看向了宇铭渊,朝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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