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的注视下。

胸口被一柄长枪刺穿的小李，身体脱力跪倒在地上，头颅无力的偏向一侧，这一枪断绝了他的所有生机。

而在小李身后，双手紧握住长枪的正是刚才跪坐在地上，一语不发不敢和小李对视的张天天。

此时的张天天，紧咬嘴唇，满脸狰狞，犹如厉鬼一般，用嘶哑的声音开口道：“欠你的命，我们还给你了，从今天起我们两不相欠。”

刚才正是在小李开口准备做出选择的时候，跪坐在地上的张天天一把抄起被小李扔在一旁的长枪，用尽全身力气，瞄准小李的后心刺了过去，打断了小李接下来的话语。

二狗和驴蛋刚才正眼神里带有悲色的看向小李，准备等其做出选择，劝告戾哥给其一个体面，并没有察觉张天天的动作。

虽然小李确实在补给点前没有及时通知他们，导致狗哥判断失误，死在丧尸手里，但毕竟兄弟一场，眼睁睁的看着其死亡还是忍不住的心神分散。

而张天天转职后，身体素质翻倍，全力刺处的一枪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好躲的。

而陈戾之所以没开腔提醒，是因为陈戾想看下，这个小骑士会不会躲开。

是的，在张天天从地上捡起长枪，准备刺向小李后心的时候，小李就已经发觉了，并且清楚了张天天的意图。

陈戾眼睛清晰的看到，小李眼神里的光芒从慷慨就义到发觉张天天意图的时候，一瞬间转换到满是绝望，心灰意冷。

小李在与狗哥来的路上，和单元门下击杀了不少丧尸，积分应该不会少，既然没买刀，那可能就是学习了技能。

而这门技能很可能就是侦查类的技能，让小李可以在背朝张天天的情况下，清楚的洞察张天天的意图。

被自己的公主，一直想要保护的对象背叛，心灰意冷之下小骑士选择了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在最后一程，以一个骑士的身份，成全自己的公主。

这个脸庞稚嫩，充满中二情节，整天想着当骑士的少年，没死在恶龙的愤怒之下，却倒在了公主的背刺之下。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欠你的一条命，我们已经还了。”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原地站着低头看向小李发愣的陈戾，张天天稍微起身放开长枪，退后了一个身位，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道。

双手紧握住手杖，骨节突起，青筋暴起，指肚发白的强忍着自己情绪的陈戾用嘶哑的声音，缓缓的开口道。“他明明准备做出牺牲自己的选择，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察觉到陈戾情绪不对的张天天，趁着二狗和驴蛋还在发愣的时候缓缓退后，嘴里尽量用轻柔的语气开口道：“我赌不起，我不敢赌他嘴里的选择，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不能死在这里。”

“是啊，你有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呢。”一直盯着小李尸体的陈戾低声回应到。

“我需要去获取力量，我要去拯救被困在学校里的同学，小李的牺牲是值得的，我们约定好要一起去拯救困在学校里的同学，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也会做出这个选择。”同样低声回应道的张天天转身看向了去往学校的方向，眼神坚定充满力量的回答道。

陈戾低着头喃喃道：“是啊，你说的没错，如果他还活着也会做出这个选择，既然你也知道你为什么要帮他做出这个选择呢，就因为不敢赌吗。”

将眼神从小李身上离开的陈戾，突然弯腰将自己裤腿卷起来，膝盖处赫然漏出一道长约五厘米，狰狞如蛇的一块伤疤，并用手在伤疤处用力按了几下。

“已经不疼了，这块伤疤下面少了一块肉，这一片的神经断了，没有知觉，我经常喜欢用指甲掐这处伤疤。每次肉体传来触碰感，神经却没传来痛感，这种感觉总是会让我想起以前啊。”

将裤腿再次放下去，挺起身陈戾依旧低着头，声音低沉的继续开口道：“知道这块伤疤是怎么来的吗，其实很多人都可能会觉得这是小孩子不懂事。”

察觉到陈戾语气愈加不对的张天天，突然想起陈戾那天在阳台前处死李兵前，就是这样低声平淡讲话的，嗅到危险气息的张天天，缓慢的一点点向后移动，尽量脱离陈戾的射程范围，她知道陈戾的枪法并不好，远了命中率很低。

没有察觉到张天天动向的陈戾继续开口道：“那是我二年级的时候，那天周末我过生日，周内和同学们约好一起过生日，那天我偷了家里的20块钱，拿上家里冰箱的面包和肉肠，兴冲冲的就去找同学了。”

场面上现在的氛围已经比刚才还诡异，世界好像瞬间安静了下来，微风好像也不敢呼啸了，只有陈戾的喃喃自语声。

依旧低着头的陈戾，让人看不清脸上在想些什么，用一种平淡至极的声音开口道：“然后呢，当我找到同学们的时候，他们在玩扔沙包，我很开心的分享了我带来的面包和肉肠，并用偷家里的20块钱买了饮料请同学们喝，吃饱喝足后我准备加入他们玩游戏。”

顿了顿的陈戾，突然将手中的手杖扔在了地上继续道：“再然后，他们没让我参加他们的游戏，我看着他们玩了一下午，忍不住委屈的跑回家，路上视野模糊摔倒了，膝盖磕在了玻璃堆上面，留下了这道疤。”

“很无趣的一个故事，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吗。”陈戾抬头看向了已经退后数米的张天天。

感受到陈戾目光的张天天突然顿住脚步，刚准备开口解释，张了张嘴没说什么，随后猛然埋头沿着马路向远处狂奔过去。

此时抬起头的陈戾面色上充斥着遏制不住的暴虐，大声咆哮道：“从小到大，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可以全身心信任我的人，我可以全身心信任的人。我找了很久，一个没有，一个他妈的都没找到。”

“可是你明明有这么一个信任你的傻子，愿意牺牲自己性命保护你的的傻子。可是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不信任他。”

“你凭什么可以背叛一个全身心信任你的人。”

“凭什么他是诚心对你，而你要在背后捅他一刀。”

“凭什么，凭什么！！！”

世界骤然安静，空气中只有前方张天天卖力奔跑的喘气声，和身后陈戾控制不住的咆哮声。

下一秒。

一把十管加特林突兀的出现在了陈戾的手上，十根枪管围绕着主轴开始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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