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8章江淮不可能有贼
曹恒领着一队数量不算很多的人马,护着匠作司往长安方向行进。
张苞起先派人探查过暗中有没有人随行护送,可他派出去的人手,没有一个能带回有用的讯息。
再加上曹恒也不赞同张苞继续探查,他只好不再派出人手。
当初曹恒离开长安的时候,确实有一队人马尾随着出城。
带领这支人马的正是文鸯。
早先,曹恒剿灭海贼,见他把海军都给调了出去,文鸯也想派出兵马前去策应。
可随同他暗中护卫曹恒的还有一人。
此人姓郭名奕,是丞相郭嘉的儿子。
曹铄向来倚重郭嘉,郭奕虽然年轻,在朝堂中倒也谋到了一个廷尉的职务。
廷尉,是廷尉府的掌事人。
所谓的廷尉府,就是处置官员舞弊以及一些牵扯到皇家和官吏的案件,也曾更名为大理寺。
大魏立朝,曹铄沿袭了廷尉府的名号。
沿用廷尉府,别的原因没有,只因他觉着廷尉要比大理寺卿的官名好听不少。
郭嘉人称鬼才,行军布阵难有敌手。
作为他的儿子,郭奕或许不如他,却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
有才干的人向来狂傲不羁,郭嘉如此,郭奕当然也有着相似的性情。
出发之前,皇帝明确告诉他和文鸯,要他们千万不要现身,让太子知道他们的存在。
曹恒剿灭海贼的时候,文鸯好几次要出兵相助,都被郭奕阻止。
论起郭奕的身份,当然不可能成功阻止文鸯。
所以能劝阻文鸯,无非是因为曹铄早先下了旨意。
即便再想援助曹恒,文鸯也只好压下性子,能做的只是每天派人打探消息。
好在曹恒并没有让人失望,与海贼厮杀了几场,不仅剿灭了所有登岸的海贼,还俘获了许多。
匠作司才到海西,他就带着队伍返回长安。
尾随着曹恒,文鸯和郭奕只能通过探马送回的消息得知有关他的一切讯息。
探马再次回报,说是张苞没再派人探查他们的存在,文鸯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不太好看。
“文将军这是怎么了?”看出文鸯脸色不太好,郭奕向他问了一句:“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当然是有。”文鸯回道:“当初我追随太子讨伐异族,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给我。要不是太子提携,我还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或许早已是埋没在了军中……”
“将军的能耐,不仅太子知道,当今陛下应该也是清楚的。”郭奕回道:“我倒是觉着,将军这么想,多少有些有失偏颇。大魏虽然一统江山,可世上的异族却还有很多。只要有异族在,战乱就不会终结,早晚有一天,将军还是可以纵横天下,为大魏建功立业。”
看了郭奕一眼,文鸯嘴角牵了一下,浮起一抹浅笑。
他对郭奕说道:“你倒是看的通透,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像你考虑的这样盘算。先不说我有没有能耐,即便有能耐,要是被雪藏起来,终究也是没用。太子从众人之中把我挑选了出来,作为他麾下将军,我当然应该殚精竭虑,为太子分忧。可这次来到海西,明明看到太子为兵马不足犯愁,却只能远远观望,连前去驰援都做不到。想到当初随他出关,我心里又怎么安稳?”
望着前方,文鸯接着说道:“张苞所以屡屡派人探查,你我都知道他是在探查什么。太子知道我们就在附近,可我们却不去拜见,只是藏匿起踪迹,远远的观望。只有等到太子在路上遭遇了变故,我们才能现身相见。倘若你曾追随太子去过关外,遇见这样的事情,你是怎样的滋味?”
文鸯所以觉着不爽,无非是出于对曹恒的愧疚。
郭奕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好在从海西到长安,一路上也不是特别遥远。”郭奕回道:“自从大魏一统,天下也是大安,虽然不能说绝对没有贼人,太子遭遇麻烦的可能也不是完全没有。陛下要我们暗中护送,应该就是考虑到了这些。将军的想法我都明白,陛下的意图我也明白。太子剿灭海贼的时候,将军数次提起援助,我都从中阻拦,想必在将军眼里,我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那倒不至于。”文鸯回道:“我也知道,陛下有了旨意,你只能遵从。假如你阻拦了,而我不听从,回到长安,是把你也一并给连累了。你阻拦我,才是属于份内。倘若你不阻拦,反倒出乎常理。”
“将军能体恤就好。”郭奕向文鸯拱了拱手,随后问道:“文将军此后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文鸯回道:“陛下有了旨意,我总不能不遵从。眼下最紧要的,也是不要跟丢了太子。”
“太子护送着匠作司,带的辎重太多,想要跟丢可不容易。”郭奕回道:“最要紧的,还是不要让太子发觉了我们。”
“以太子的能耐,应该早就发现了我们。”文鸯回道:“只是他明白我们不肯相见的缘由,不愿让我们为难罢了。”
文鸯对曹恒是再熟悉不过,郭奕则与曹恒没有太多的交流,对他当然不算熟悉。
先是没有应声,郭奕陪同文鸯,带着队伍往前走了一段。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向文鸯问道:“将军返回长安,是不是还打算去向太子请罪?”
“那是当然。”文鸯回道:“虽然是陛下要我们这样做,可我毕竟是对不住太子。在这里不能上前相见,等到返回长安,即便我去见了太子,陛下应该也不会说我什么。”
“将军去的时候,能不能带着我一道?”郭奕说道:“早就听闻太子有当今陛下的风范,只是还不曾亲近,要是能有机会……”
“如今大魏朝堂分成几派,你郭廷尉应该不是没有听说。”看向郭奕,文鸯说道:“我和几位将军都是追随在太子身边,也就是所谓的太子党。还有一拨人,是紧跟在陛下的身边,譬如当今丞相。虽然我们并不认同太子党这个名号,可被圈在太子身边,却没人站出来否认。你要是跟着我一同去向太子请罪,从今往后,可就也成了太子一党。”
“那又怎样?”郭奕的淡然一笑:“文将军也说了,太子党只是个说法,并没成为陛下心头大患。我不仅不觉着成为太子党有什么不妥,反倒觉着以后会有不少好处。”
“郭廷尉只是为了好处,才想追随太子?”文鸯看着他:“倘若只是如此,我倒觉着郭廷尉前去向太子请罪,是多此一举。”
文鸯显然是一口回绝了郭奕的请求,郭奕倒也不以为然,嘿嘿一笑说道:“将军也曾说了,正因为追随太子,才得到不少好处。既然文将军与另几位将军都能得到好处,我追随太子,为什么不能?”
郭奕说的头头是道,文鸯把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郭廷尉要是有心,我引荐也没什么。只是廷尉应该明白,我们追随太子,都是在沙场之上拼杀出来的过往。廷尉从没参与过讨伐异族,只怕从太子那里讨不到那么多的好处。”
“好处多少,难道不是看我做了多少事情?”郭奕回道:“既然想要得到好处,当然得让太子看到我有用处。”
郭奕的论调,始终是利用他的能耐追随太子,从而得到更多的好处。
文鸯也懒得和他多说,继续往前走着。
自从离开海西,曹恒是片刻也不敢懈怠。
大魏一统天下,各地百姓安居乐业,以往从没听说那里闹过匪患。
要不是来到海西,遇见这里的海贼,曹恒甚至真的以为大魏管控的地方再也没了贼人。
海贼居住于海外,虽然不是中原人,可他们毕竟是在海西外围的海域劫掠。
既然有海贼,难保哪个犄角旮旯里还有残余的山贼或者其他匪患。
从海西返回长安的路上,还真得多加小心才是。
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曹恒好长时间没有言语。
跟在他的身后,弥衡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太子难不成还认为路途上会有贼人?”
“那是当然。”曹恒回道:“毕竟匠作司带来的,是很多人想要拥有的。尤其是关外的异族,他们要是得到你们带回来的军械,大魏将士在战场上的优势可就少之又少。”
“其实太子应该明白,军械投入使用,异族知道它们的存在,也会想方设法的研发。”弥衡回道:“虽然他们会研发的很慢,大魏也从没在战场上遗留下完整的军械,然而投入到战场,异族对它们就会有一些简单的了解。眼界被开启了,投入人和物力研发,早晚有一天,他们也会研发出相当于匠作司造出的军械。”
“你说的没错。”曹恒回道:“可那个过程必定是漫长而久远的。倘若是我,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匠作司直接得到完整的军械,最好还能得到制作军械的图样。一旦他们得到了这些,从此往后,大魏在他们面前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
“我明白太子的意思。”弥衡回道:“可我还是觉着,大魏境内应该不会有人敢对太子护送的匠作司产生觊觎之心。”
“为什么?”其实曹恒已经明白弥衡想要说什么,可他还是问了一句。
弥衡回道:“自从太子当年领军讨伐羯人,我听说就不曾败过一场。这个世上,比羯人更强的贼人又有几个?太子连羯人都能灭了,区区蟊贼又能算得了什么?”
“当初讨伐羯人,我可是带着千军万马。”曹恒回头向身后的队伍看了一眼:“弥公可以回身看看,我这次带来又有几人?即便当初我征讨羯人,把羯人彻底抹去。后来又平定了匈奴,如今的匈奴单于也因此领着他的族人为大魏平定其他异族。可在贼人看来,那些虽然有我的能耐,也和我带去的将士与军械有分割不开的关联。只要他们能得到匠作司的军械,就有机会连同我也给灭了。”
微微笑着看向弥衡,曹恒接着问道:“换做弥公,既能杀了大魏太子,又能夺取匠作司懈怠的军械和图样,到了异族那里,得到的好处还会少?”
曹恒分析的头头是道,弥衡听了,也想不到半点破绽。
他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却并不见凝重。
虽然路途长远,半道也许会真的会发生曹恒所说的状况,弥衡却相信,只要有曹恒在,任何贼人也不可能威胁到匠作司。
大魏境内,但凡有贼人想在大魏太子头上动土,最终都不会落到好下场。
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曹恒的神色中也看不出丝毫对将来要发生的事情有所担心。
自从领了曹恒的命令,不再探寻暗中护送的人马,张苞每天都会亲自领着人手在前面探路。
离开海西半个多月,眼看进入江淮一带。
江淮向来都是富庶之地,这里土壤肥沃、资源丰厚,百姓勤勉,曹铄当年又以寿春为根基,大魏立朝以后,对江淮一带的扶持也是很多。
虽然整个大魏都是富庶强盛,江淮一带却要更加强盛。
到了这里,张苞也无形中放松了警惕。
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兵士也有着同样的念头,一路走来,他们每次探查路径都是小心翼翼,可进入了江淮地带,了解大魏在这里有着很深的根基,认为不可能有贼人在这里作乱,也都放松了警惕。
和他们有着同样想法的张苞,骑马走在最前面。
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兵士好似并没承担探查任务似得,在彼此小声的聊着。
“太子要我们探查路径,你俩倒好。”张苞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从出发到现在,好似有说不完的话。难不成连太子的命令,你俩也不放在心上?”
“将军明鉴。”一个兵士回道:“要说别的地方会出现贼人还有可能,这里可是江淮。陛下当年是以江淮为根基,要是这里也出贼人,天下还不是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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