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5章总要有些担当
海贼进攻商港,依照曹恒早先的打算,是要把他们拖延在这里,等到海军返回再一举歼灭。
仗还没打到一半,居然就有海贼来联络他,提出了要投靠大魏。
进攻商港的海贼出了变故,恰好给了曹恒击破他们的机会,不过也打破了原先的所有部署。
不允许海贼投靠大魏,以后遇见同样的事情,解决起来怕是会有不少麻烦。
虽然像海贼这样的人不可能形成气候,可要是由着他们这样胡闹下去,终究也是大魏朝廷的一块心病。
权衡利弊,曹恒最终决定允许海贼投靠。
可海贼投靠以后,还有个不小的麻烦必须去解决,那就是如何安顿他们?
杀?当然不可能!
他们已经投靠大魏,也算是大魏的臣民。
既然海贼一心求活,不给他们一条活路,以后再遇见哪里闹匪患,招揽这条路,只怕是再也走不通了。
放他们回去?
更不可能!
费尽心思,才把海贼给灭了,要是轻易放他们回去,还不是放虎归山,纵蛟入海?
魏军将士收缴了海贼的兵器,把他们驱赶到一起,以便于看管。
曹恒站在码头,望着被俘的海贼。
厮杀一场,身上还染着血渍的张苞问道:“太子,这些海贼怎么处置?”
“你觉得该怎么处置?”曹恒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向他反问了一句。
张苞想了一下,对曹恒说道:“这些人留着,早晚会成为祸患。我觉着还是找个机会,把他们都给除掉才好。”
看向张苞,曹恒问道:“你认为该怎么除掉?”
抬手在脖子上抹了一把,张苞说道:“太子答应让他们活下去,当然不好下手。这件事,我愿为太子分忧。”
“分什么忧?”曹恒笑着摇头:“你要是下手,不仅没能给我分忧,反倒是给我找来麻烦。我答应了他们,允许他们活下去,当然就不能再要他们的性命。”
“总不能把他们给放回去。”张苞说道:“要是给这些海贼放了回去,我觉着早晚还是会惹出麻烦。毕竟他们居住的地方都在海外,大魏也不可能派出太多的人手监管……”
“你说的正是我所担心的。”曹恒说道:“一旦把他们放了回去,说不准会给我们惹来多少麻烦。可要是不留下他们,也会失信于天下。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大魏朝廷想要解决,可就不像这次一样容易。”
“还真是件难办的事情。”张苞眉头紧紧的皱着,对曹恒说道:“末将愚钝,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处置他们才好。”
“把他们都给带到内陆去。”曹恒说道:“在内陆建村,让他们远离海边。没了大海,我倒想看看,这些海贼还能成什么气候。”
“太子的意思是……”张苞瞬间明白了曹恒的意思。
海贼长久以来,依靠大海为生。
他们在海上劫掠,大海给了他们最好的庇护,以至于强大如大魏海军,也不能把他们怎样。
要是把他们带到内陆去,让他们从此往后在内陆生活,没了大海为依靠,他们还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去办吧。”曹恒对张苞说道:“等到这件事办妥,海西附近的海贼也就等于是平定了。”
张苞应了一声,告退离开。
曹恒在海西讨伐海贼,直到他把海贼剿灭,消息才传到长安。
不过远在长安的曹铄,得到的还只是他正忙于平定那里的海贼。
皇宫内院,曹铄处理政务的书房。
司马懿坐在他的对面,脸上带着一些紧张的看着曹铄。
翻看着才从海西送来没多久的战报,曹铄向司马懿问道:“海西那里闹海贼,作为太尉,你先前知不知道?”
“回陛下。”司马懿回道:“早先我确实是得到过消息,只不过是一小撮海贼而已……”
“一小撮海贼。”曹铄冷然一笑,打断了他:“你认为只是一小撮海贼,所以就不用向我禀报?”
“臣没有及时禀报,确实罪责难赎。”司马懿连忙躬身回道:“还请陛下降罪。”
“太子已经在那边发起剿灭海贼。”曹铄说道:“他要是能把海贼给平了,你的罪责也会轻不少。海贼虽然只是小股,一旦放任不管,早晚会成气候。等到他们成了气候,再想加以约束,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陛下看的通透,是我糊涂了。”司马懿先是应了一句,随后向曹铄问道:“敢问陛下,要不要派兵前去讨伐?”
“既然太子已经在那里了,你也不用去讨伐。”曹铄问道:“难道你还信不过太子的本事?”
“太子的能耐,我当然信得过。”司马懿回道:“只不过海西附近可调拨的兵马不多,要是大批出动海军,只怕是搜寻不到海贼。”
“你的意思,太子不会在海上剿灭海贼?”曹铄向司马懿追问。
“至少我认为不会。”司马懿回道:“太子虽然从来没有经历过海战,可他应该明白,一旦到了海中,那里就是海贼的天下。想要把海贼给灭掉,凭着海军根本做不到。即便是摸清了海贼的根基,强攻也不是最好的办法。既然敢做海贼,那些人一定是在居住的岛屿附近有了部署。海军强攻,先不说能不能拿下海盗老巢,即便是拿下了,伤亡也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太子征战多年,当然不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
司马懿的分析,和曹铄的认知想差不多。
点了点头,曹铄说道:“你说的和我料想的也差不了多少。”
“消息是前些日子从海西送来。”司马懿回道:“我甚至觉得,太子已经把那里的哈贼给平定了。”
“平定了?”曹铄问道:“你认为会这么快?”
“以太子的本事,我觉得平定海贼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司马懿回道:“太子这次去了海西,也是为大魏朝廷立了威。从今往后,谁要是再想和朝廷过不去,也得掂量着有没有能耐在太子手中活下去。”
“等他返回长安,你可不要当面夸赞。”曹铄摆着手说道:“自从太子当年出关讨伐羯人,一路走来,他是太顺。大魏虽然已是平定中原,如今北方也将要一统,可天下太大,我的敌人也是不少,早晚他会遇见更为强大的敌手。受到的夸赞太多,他一旦膨胀,以后再想收敛可不容易。沙场可不比朝堂,在朝堂上犯了些许错误,我多半还能谅解。可沙场上的敌人,却不会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
“陛下的意思我明白。”司马懿问道:“敢问陛下,要不要请太子返回长安复命?”
“派人去告诉他,就说我在长安等着。”曹铄说道:“不用提你在这件事中的过错,只要问他,身为监国太子,为何会坐视海西出现海贼。”
“我明白了。”司马懿躬身应了,随后对曹铄说道:“我先告退。”
等到司马懿离去,陪在曹铄身旁的邓展问道:“明明是司马太尉的责任,陛下为什么偏偏要太子背负罪名?”
“司马仲达罪责难逃,难道太子就一点罪责也没有?”曹铄微微一笑,对邓展说道:“太子监国,要是我不把罪责加在他的头上,而只顾着给他开脱,让司马仲达一个人背负,朝堂上下又会怎么看我?怎么看待太子和大魏朝廷?”
当年追随曹铄四处征战,那时候虽然要面对很多事情,而且曹家内部也有人企图谋害他,可邓展却觉着还是那时的日子过的更简单些。
自从大魏立朝,曹铄做了皇帝,考虑的事情也比以往复杂了很多。
为了朝廷的威名,很多时候他都要做一些原本不想做的抉择。
曹恒去海西,发现那里闹海贼,原本和他这个监国太子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他要是假装不知,回到朝堂,把海西描述成一片祥和,曹铄也不能把他怎样。
偏偏曹恒是个不懂事的,到了海西,发现那里正在闹海贼,于是就调动海西兵马剿灭海贼。
这一举动,不仅没能给他带去好处,反倒还惹上了罪责。
怎么想邓展都觉着心里不是滋味,他和一旁的祝奥相互看了一眼,又对曹铄说道:“陛下说的确实没错,监国太子担负着监管大魏的职责,可我却还是认为,这件事要是追究太子的罪责,只怕会让人寒了心。”
“太子不会寒心,你们也不用想太多。”曹铄回道:“自从他做了监国太子,也该明白要背负起什么。身为太子,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将来又怎么承继大魏的江山?又怎么助我成就不世功业?”
站了起来,曹铄走到门口,仰脸望着天空:“身居高位,总要有些担当。他要是担当不起,如何令天下信服?”
邓展和祝奥也都明白曹铄所说的意思。
身为监国太子,曹恒确实是要比别人多背负一些。
然而他们无论如何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曹恒背负了这些,才能让天下信服?
难道做了监国太子,就注定是要替别人顶替罪名?
邓展和祝奥虽然没再言语,脸上却都透着古怪。
曹恒在海西讨伐海贼,消息送去长安已有不少日子。
海贼投靠了曹恒,也得到即将跟随他前往内陆的消息。
虽然心里不肯,可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海贼只能认命。
自从离开海西军港,海军一路往北,迎着蓬莱船队过去。
半道,大多海军战船折回,向海贼的老巢发起进攻。
老巢空虚,虽然布置了不少防御设施,却没有足够的人把守,大魏海军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所有海贼的老巢拿下。
夺下海贼老巢之后没有两天,弥衡率领蓬莱船队来到海西。
蓬莱船队在大魏海军舰船的护送下,往海西军港驶来。
曹恒早就站在港口等待着他们。
站在船头,眺望着越来越近的港口,弥衡心里是五味杂陈,有着说不上来的滋味。
离开中原已经多年,许久以来,弥衡几乎没有踏上中原的土地。
即便偶尔离开蓬莱,他也只是到附近的东莱等地走走,他只是听说中原这么些年有了不少变化,至于变成了什么样子,是完全没有概念。
船只距海港越来越近,远远望见在海港站着一群人,早就得知太子亲自前来迎接,弥衡巴不得尽快靠岸。
弥衡眺望着港口的同时,曹恒也在望着正靠近的船队。
他早就知道大魏的军械都是出自蓬莱,也知道管理蓬莱的是一位名叫弥衡的官员。
曹恒甚至清楚,当年曹铄是因为弥衡过于狂傲,和很多官员都合不来,才把他给派到蓬莱。
不与他人接触,即便生性再如何狂傲,弥衡也不可能做出让其他人感到难堪甚至恼怒的事情。
把他留在蓬莱,曹铄一方面是要让他修养心性,另一样方面,也是在保护他,不至于让他得罪太多的人。
望着正在靠近的战船,曹恒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跟在他身后的张苞小声问道:“太子,蓬莱的船队将要到了,是不是……”
“弥衡为人生性狂傲,当初太祖爷爷对他礼遇有加,可他却出言奚落,要不是父皇一力保全,他早已死了多年。”曹恒说道:“他的天性如此,我要是对他太过礼遇,反倒会让他不知身在何处。等到船只靠岸,你带他过来见我。”
张苞应了,站在曹恒身后,望着正朝岸边靠近的蓬莱船队。
蓬莱匠作司,许多年来一直承担着为大魏建造军械的职责。
匠作司所需要的材料和器具,算起来数十艘大船也不一定能够全都装完。
再加上早先派出去迎接他们的海军战船,船队浩浩荡荡,站在港口一眼也望不到尽头。
最前面的船只将要靠岸,张苞对曹恒说道:“我先去迎接,稍后带弥衡来见太子。”
曹恒点了下头,张苞随即离开。
带着一群人来到港口,张苞等待着弥衡乘坐的大船靠岸。
眼看快要靠岸,弥衡发现曹恒并没有过来,只是有一员年轻的魏军将领等在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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