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等人在凌云阁看完了整场拍卖。
就像曹铄料想的那样,长成每次出价,卫玉都会在后面跟上。
凌云阁只拿出了十件拍品,原本预计最多只有一两件可以在起拍价的基础上翻十倍以上,没想到居然每一件都远远超出了起拍价,甚至有两件的价格被抬到了将近起拍价的百倍。
可是到最后,拍品无一例外的都被张成得了去,卫玉每次都是一副失落的模样,在下一件拍品拿上来以后,仍然会往上抬价,到最后还是会和前一件一样,落到张成的手里。
离开凌云阁的时候,曹恒很是不解的问曹铄:“父亲,今天拍卖得到拍品的都是张成,足可见张家的财力不俗,而卫家却是一件也没有得去,为什么不把张成也一并给叫过去?”
“得到拍品,难道就是张家财力比卫家更雄厚?”曹铄微微一笑,对曹恒说道:“今天是卫玉耍了个手段,他根本没想着要那些拍品,只不过是想让张成多出一些钱罢了。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他每次抬价,都会把价格抬到张成能够接受的底线。等都张成快要放弃,他又突然放手。能够把尺度把握的如此精妙,你们谁可以做到?”
曹恒和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回应曹铄的问题。
“不是商贾出身的你们,当然不可能懂得如何把握。”曹铄说道:“其实即便是商贾出身,也不一定能够把握的如此精准。卫玉可是个人才,望月楼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依附着凌云阁。虽然凌云阁也是我们的产业,可是一家独大总没什么好处。得给他们找个对手才行。”
“父亲的意思是把望月楼交给卫玉?”曹恒问道:“两家都是大魏产业,他们要是争了起来……”
“没有竞争,哪来的壮大?”曹铄说道:“凌云阁树大根深,要知道无论是什么到了极致,总会有衰落的一天。除非有什么人或事可以让凌云阁感觉到危机。”
“主公的意思是要让凌云阁感觉到望月楼很可能替代他们?”郭嘉问道:“这么做,会不会让凌云阁管事觉着不好?”
“他肯定会觉着不爽。”曹铄说道:“没有谁愿意权势被人给分了去,可他也应该知道,要是凌云阁一直这样做大,到头来世上再没有任何对手,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做出错误的决策。不说区区凌云阁,即便是大魏,只要接连做出几个错误的决策,早晚也会被人替代。”
看向曹恒,曹铄说道:“请卫玉去见我,其实也是为了你以后打算。凌云阁管事年纪已经不小,他在的时候,我对凌云阁还有信心。当他以后退了下去,再有其他人接手凌云阁,可就不一定能让人放心了。凌云阁和望月楼都是大魏的产业,也是属于大魏。这两家的管事拿着丰厚的薪俸。可产业说来说去,毕竟不是属于他们。大魏尚未立朝,凭着溜须拍马上位者还没有多少发挥的可能。一旦大魏立朝,各项事务只会越来越多,我们也会没有经历去应对这些。凡是朝廷的产业,总会出现一些占据高位却不干实事的人。他们拿着丰厚的薪俸,却总是作者让产业很尴尬的事情。卫玉年轻,他应该会把望月楼统领的很好。等到凌云阁管事手下有别人接替,两边比较。哪一边要是只搞些没用的,把产业的资产流失出去,哪边管事就给我滚蛋!”
“父亲只是打算让那种人滚蛋,未免太仁义了一些。”曹恒说道:“我举着在产业里胡搞,引得朝廷资产流失的,可以罚没所有家财,而他们本人则应当拖出去斩首示众。”
看着曹恒,曹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不过错愕的神色并没有在他脸上逗留太久,只是瞬间他的神色也就恢复正常:“论起手腕,你可是要比我狠多了。”
“我记得父亲说过,心不狠江山不稳。”曹恒回道:“在我的认知里,狠和慈要分不同的人对待。对大魏有功的,当然要仁爱相待,那些祸害大魏的,绝对不能容留他们活的太逍遥。溜须拍马上位可以,真有能耐我们也不用说什么。可要是没有能耐而上了位,我觉得不仅要惩治那些凭着连带上去的人,还要把他们的根给挖出来。老树盘根,怕的就是某一处根烂了、坏了。烂掉的根,应当早些挖掉才是,绝不能等到它们烂透了,把周边原本好好的根也给染的烂了再去解决。”
“你们觉着他说的怎样?”曹铄向郭嘉和邓展、祝奥问了一句。
“长公子说的句句在理。”郭嘉回道:“大魏就像是一棵老树,根没有烂,老树就会一直生长下去。一旦根烂了,不把坏了的地方给割掉,最终只会令整棵树跟着遭殃。”
“我俩也觉着是这个道理。”邓展和祝奥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一同对曹铄说道。
“没想到,你们居然都认同他说的这些。”曹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就再没多说什么。
众人回道皇宫,曹铄对郭嘉说道:“奉孝有事可以先去办了,恒儿陪我一同去书房,等着卫玉过来。”
郭嘉应了一声,随后告退离去。
曹恒则跟着曹铄去了书房。
“长安已经重建,这里的很多东西也都置办妥当。”进了书房,曹铄对曹恒说道:“我已令人把你祖母和母亲等人都给接过来,等她们到了,也就是我该登基的时候。”
“恭贺父亲登临帝位。”曹恒躬身行个大礼,向曹铄道贺。
“等到那时,我将册立你为太子。”曹铄对曹恒说道:“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成。”
“父亲放心。”曹恒就回道:“我必定不会让大魏因我而蒙羞。”
“你在大魏也还算是有些威望。”曹铄点头,对曹恒说道:“只可惜根还不是很深,以后大魏的许多事情,都得你去帮着梳理。太子并不仅仅只是证明你有继承我大业的可能,更重要的还得要你尽心尽力辅国。”
“我会竭尽所能,为父亲分忧。”曹恒当即应了。
“最近匈奴那边有没有动静?”曹铄向曹恒问了一句。
“回禀父亲,匈奴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曹恒说道:“他们没有进攻大魏的意思,也没有派人剿灭进入河套的羯人。”
“也就是说,匈奴人的态度还很暧昧。”曹铄说道:“他们这样,进军河套也就有了更多的借口。”
“想打匈奴,要不要借口都是一样。”曹恒说道:“即便没有任何借口,只说当初他们来到中原抢掠人口和财货,我们就能打他们一场。”
“讨伐异族确实不需要有太多的借口。”曹铄回道:“只要想打,随便寻个什么理由出兵,也会得到中原百姓的认同。但你时刻要记住一条,即便百姓认同,他们也是没有太多的耐心给你承受失败。一旦出征,就得处处小心,可千万不要失败太多,让百姓失去了信心。虽然他们不是最终的决策者,少数人聚集在一起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是民怨一旦太大,闹起了事情,就不是我们轻易能够承受的。”
“父亲说的我都记下了。”曹恒回道:“一旦出征,我必定会竭尽全力,绝不会让失败的次数太多。”
“最好也不要拖延太久。”曹铄走到窗口,望着外面说道:“一直以来,我们认为天下只有中原那么大,可实际上,中原之外还有更大的地方。只不过我们不曾去过,即便大汉曾经派出使者去过西域,距离天下的另一方也是太遥远。海军眼下虽然没什么大用,你却一定得要记住,无论如何,战船改良和军械改进都不要懈怠了。总有一天,海军会让你知道,他们的存在不仅是必要的,也是大魏真正一统天下所必须的。”
“我确实不太明白,父亲养了海军这么久,很少能够用到他们,为什么还要在他们身上投入那么多。”曹铄很坦率的承认了心里的疑惑。
“你只要记着,没有海军,大魏无论什么时候都走不远,也就可以了。”曹铄转过身看着他:“人的寿命都是有限的,虽然我可以请甘始炼制丹药保持容颜不老,可我却没有办法永久的活在这个世上。大魏的海军叱咤四海,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但我希望你或者是我的长孙能够看到那一天。”
“父亲容颜不老,必定也可以得到永生。”曹恒回道:“我敦促甘始等人研制丹药,或许真的可以做到……”
“真要是那样,你岂不是会永久都做太子?”曹铄笑着说道:“我没有想过,你也不要去问甘始等人,他们要是真有那个能耐,也不至于整天忙着修炼,只求有一天可以羽化飞升。”
“父亲能够永生,是孩儿的福分。”曹恒低着头回道:“其实我一直觉着,做个太子要比做大魏的皇帝更逍遥一些。”
“可不要整天想着逍遥。”走到他面前,曹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论是太子,还是大魏的皇帝,我们肩膀上扛着的,可是不轻的担子。整个大魏的子民,都在看着我们。”
“父亲说的我都记下了。”曹恒当即应了。
“带着毅儿去关外,你有没有想过要他做些什么?”作为父亲,曹铄还是很关心他的儿子们,曹恒虽然必定是大魏的太子,将来也会继承他的天下,可曹毅也同样是他的儿子。
曹毅不懂得武艺,去了关外,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父亲只管放心,二弟到了关外,我会有个稳妥的安排。”曹恒回道:“姜伯约和陆伯言武艺也是平常,大军征讨羯人的时候,我一直都把他俩带在身边,以免出了任何意外,等到二弟也去了关外,我把他留在身边。要是二弟出了任何意外,父亲只管拿我是问。”
“有你在,我多半还是放心的。”曹铄点头,对曹恒说道:“你是兄长,到了关外,多照应着他一些也就是了。”
“我明白。”曹恒答应的很是爽快。
对于曹恒和曹毅兄弟,曹铄其实并不是特别不放心。
毕竟从开始,曹铄就认定了只有曹恒能够继承他的位置,其他儿子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也不会有人愚蠢到敢去谋算曹恒。
儿子们相处融洽,曹铄的后宅才能稳固。
往往子嗣为了争夺继承权,彼此相互攻伐,都会成为一个朝代消亡的开始。
父子俩正在书房说着话,守在门外的邓展禀报:“启禀主公,凌云阁管事和卫玉公子来了。”
“请他们进来说话。”曹铄示意曹恒坐下,向门外交代了一句。
邓展领着凌云阁管事和卫玉走了进来。
进屋以后,俩人向曹铄和曹恒躬身行了个大礼。
凌云阁管事说道:“主公要我请卫玉公子前来,我把人给带来了。”
“两位请坐下说话。”曹铄抬手比划了一下。
俩人谢了坐,在曹恒对面下首坐了。
目光落在卫玉的脸上,曹铄问道:“你是卫弘的孙子?”
“回魏王话。”卫玉起身回道:“我是祖父嫡孙,不过家中行三,所以在卫家并没有什么地位。”
“你和那个张成以往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曹铄又向他问了一句。
“并没有过节。”卫玉回道:“只不过见他为人张扬,想要让他出出血罢了。”
“他这一出可是不少,近百万吊钱进了凌云阁。”曹铄微微一笑:“年轻气盛倒也是个好处,只是这么一来,你觉着张家没人能够看明白其中缘故?”
“张世平当年也曾是中山大商,只不过投错了人,才使得家道不如以往。”卫玉回道:“我是绝对不会小看他。这次教训了张成,其实也是为张家好,至少让他们知道此人不堪重用。说起来,张家还得谢我才成。”
曹铄笑着摇头:“想的倒是不错,不过终究年轻气盛了些。张成堪不堪重用不说,给张家造成损失的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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