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来到匠作坊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微微的暗了。
他这次没有让人去把弥衡请来,而是直接走进了匠作坊的大门。
得知曹铄来了,管事连忙迎出来。
“火药怎样了?”管事才见了礼,曹铄就向他问道。
“回公子话,一直都在研制之中。”管事说道:“我们尝试了石料,也尝试了铁器,可都没有用麻布缠裹的效果好。”
“那是你们没有用对法子。”曹铄说道:“我和你们说过,能用到火药的地方很多。关键不在于火药怎样,而是在于你们怎么用它。”
管事低头应着。
曹铄摆了下手说道:“带我先去看看。”
“我这就让人把弥公请来。”管事说道。
“只是看看,用不着他在一旁。”曹铄说道:“没必要去把他叫来。”
曹铄不打算叫弥衡过来,管事也不敢多说,引领着他来到研制火器的地方。
火器研制是在一间很大的房子里。
屋里十分空荡,摆放着很多规格相等的木箱。
走到木箱旁,曹铄抹了一把箱子的边缘,凑在鼻尖上闻了闻:“这些箱子里都是火药?”
“正是。”管事回道:“火药不能受潮,所以都放在了房子里,以免下雨天……”
“火药确实不能受潮。”曹铄打断了他:“可它也不能这么堆放着,只要星点火星,就能把整个匠作坊炸上天。即使没有明火,长时间堆放在这里,它内部温度达到爆炸点,也会给匠作坊夷为平地。”
曹铄一番话把管事说的后脊梁冷汗直冒,连忙回道:“是我们愚昧……”
“和你们无关。”曹铄打断了他:“也是我先前交代的不清楚。”
“带我看看你们造出的火器。”曹铄摆了下手。
引领着曹铄等人离开这间房,管事把他们带到了一个还有工匠在忙活的棚子下。
棚子下面,几个正忙着的工匠见曹铄来了,连忙站起来行礼。
“不用多礼。”曹铄抬了下手,向他们问道:“是不是在研制火器?”
“正是。”其中一个工匠说道:“我们在琢磨怎样能让炸药把火器给顶爆。”
“有没有琢磨出来?”曹铄问道。
工匠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有没有造出来的?”曹铄又问了一句。
“有道是有一个,可也不会爆了。”一个工匠回道:“顶多只能看见一蓬火花,然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拿来我看看。”曹铄对工匠说道。
工匠从一旁拿出个四方的铁盒子,双手捧着递给了曹铄。
看见铁盒子,曹铄笑着摇头:“你们连口都不封上?”
他手中的四方铁盒子有个圆圆的开口。
引信从开口伸进盒子里,以此来点燃火药。
工匠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是满脸的茫然。
“知不知道为什么用麻布包上它会爆炸?”曹铄向工匠们问道。
还是不太明白的工匠们纷纷摇头。
“因为火药是被麻布紧紧包裹的,外面一点缝隙都没留。”曹铄说道:“火药被点燃时瞬间产生高温和膨胀力,顶破了外部的麻布,就形成了爆炸。制作铁器也是一样,要想让它爆炸,首先就不能留有任何缝隙。”
“还不快些给堵上?”工匠们还在发愣,管事向他们瞪了一眼。
回过神的工匠这才接过那只铁盒子,跑到一旁七手八脚的堵窟窿去了。
“怎么造成了四方的?”工匠们在忙活着,曹铄向管事问了一句。
“四方的铁器最简便。”管事回道:“无论是填充火药还是怎样,都要省心的多。”
“你们倒是省心了,送上战场却没多少用处。”曹铄说道:“火器多半都是用来投射,这种四方盒子,让将士们怎样给投射出去?”
管事愕然,连忙说道:“是我们给疏忽了……”
“你们研制火器就是脑子太不会转弯。”曹铄说道:“火器是大范围杀伤的兵器,当然不可能让将士们抱着它们上阵杀敌。我们要的是投射,也有一些时候是要把他们埋在地上,让敌军绊上从而引爆。”
曹铄说的无非是炸弹和地雷,可听在管事的耳中,却让他有种十分神奇的感觉。
从没见过炸弹和地雷,管事脑海中浮现的图样与曹铄想的当然不可能一样。
“引爆火药不仅有使用明火这一个办法。”曹铄说道:“剧烈的撞击促使外部容器变形,也会造成火药爆炸。这些你们都研究一下。”
“我明白了。”管事回道:“公子放心,有了方向,用不多久就能造的出来。”
“引信不过是让你们知道火药的一种引爆方法。”曹铄说道:“其实我并是想用带引信的火器。最近大军不需要出征,你们还有时间研制。我要告诉你的是,时间确实有,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公子说的我都明白。”管事低着头应了。
忙活了一会,工匠们捧着那个四方盒子来到曹铄面前。
他们用麻布给口子堵上,外面又封了一层桐油,确实是没了缝隙。
看了一眼处理过的四方盒子,曹铄说道:“看起来倒也有了些模样,先引爆了试试。”
其中一个工匠捧着盒子走向远处的空地。
曹铄与其他人站在原地等着。
工匠点燃了引信,抱着脑袋掉头就跑。
引信飞快的点燃,工匠还没跑到曹铄等人面前,四方盒子就发出了一声巨响。
响声振聋发聩,大地好似都在微微颤抖。
爆炸声过后,一名工匠跑向那个铁盒。
他拿到曹铄面前的,居然是只炸开半边,另外半边还完好的盒子。
接过半边盒子翻看了两下,曹铄说道:“炸药应该能把它整个轰碎,现在还剩下半边,只能说是炸的不充分。”
环顾着管事和工匠们,曹铄说道:“下次填充炸药的时候配比好分量,再把容器密闭的更紧一些。一定要记得,铁器得用圆球,可不要再弄成这种四方的盒子。”
“公子放心,我们明白了。”管事和工匠们躬身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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