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年的官渡对峙,让曹操也是精疲力尽。
最近他总是感觉容易困乏。
天色才暗下来,曹操就已经睡下。
正要睡着,帐外传来许褚的声音:“启禀曹公,曹洪将军求见。”
曹操坐了起来:“让他进来。”
帐帘掀开,曹洪走进帐篷。
他把提着的包袱往地上一丢,向曹操行礼说道:“曹公还是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曹操问道。
“沮授收拾了许多干粮,打算逃离军营。”曹洪说道:“恰好今晚该我值夜,被我给拦住。”
“沮授要走?”曹操愕然问道。
“曹公对他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可他却还是想回河北。”曹洪说道:“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
“人在哪里?”曹操又问道。
“就在帐外。”曹洪问道:“要不要把他带进来?”
“带进来,我要亲自问问他。”曹操的脸色一片灰暗。
自从沮授被俘,他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已经把该做的都给做了。
本以为在河北郁郁不得志的沮授会很爽快的答应投效。
哪想到这个人居然一根筋,不仅不肯松口,这会居然还想着要逃回袁绍那里。
两名兵士扭着沮授进入帅帐。
凝视着沮授,曹操问道:“我对你哪里不好?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说出来,又何必这样?”
“曹公对我已经是仁至义尽。”沮授仰起脸说道:“可我心在袁家,而曹公恰好与袁家为敌,我怎么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袁本初与你是亲,我与你是仇!”曹操面露落寞的点了点头:“沮公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曹公,怎么处置?”曹洪问道。
曹操摆了摆手:“带下去吧。”
向两名士兵摆了下手,曹洪说道:“带下去。”
士兵押着沮授离开。
曹洪对曹操说道:“曹公,沮授不是个没本事的,他不肯投效曹家,如果真让他逃回袁家,将来必定会给曹公带来不少的麻烦。”
曹操愕然看着曹洪:“子廉的意思是……”
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曹洪说道:“这样的人不能用,就只有杀!”
曹操脸上露出一丝不忍,想了片刻才对曹洪说道:“子廉去处置好了。”
“曹公放心,我必定处置的干净利落!”曹洪拱手说道。
等到曹洪退出去,曹操仰起脸闭上眼睛,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他想给沮授一条活路,可沮授偏偏不领情,非要往死路上走。
坐在铺盖上,曹操心情是极其复杂。
成就大业需要人才,偏偏好些人才根本不肯投效他。
这些人才在各地辅佐别人,天下纷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有个终结……
退出帅帐之后,曹洪抱拳向沮授拱了拱说道:“沮公既然不肯留在军营,我奉曹公之命,送沮公上路。”
“上路?”沮授冷然一笑:“我想将军不是送我上回河北的路。”
“沮公聪慧过人,当然知道是要走上死路。”曹洪说道:“沮公,请!”
“将军打算怎么杀我?”沮授并没有走,而是向曹洪问道。
“军中没有毒酒。”曹洪说道:“只有白绫和短刃,沮公想怎么死,只要告诉我一声,我满足你的愿望就是。”
“白绫吧。”沮授说道:“起码还能留个全尸,我死后请将军务必把我脚朝河北埋葬,活着不能返回河北,死后我也一定是要回去的。”
“沮公的愿望我会帮着实现。”曹洪再次说道:“沮公,请!”
沮授不再多说,抬起脚向军营外走去。
曹洪则带着几名士兵走在他的身后。
一直在观望着的陈伍和刘双见状,俩人彼此招呼了一下,跟着往军营外去了。
当然,曹洪等人是大摇大摆的押着沮授离开。
而陈伍、刘双则只能悄悄的尾随,一路避开巡夜曹军,跟着出了军营。
到了军营外面,走没多远,曹洪停了下来:“再往前走也没什么意思,要不就在这里送别沮公吧。”
“我是个将死之人,难道将军就不肯让我多往前走两步?”沮授回过头,向曹洪问道。
“天色不早,将士们还要巡夜。”曹洪说道:“不是我不肯送沮公多走,只是再多走几步,结果还是一样。”
向四周看了看,他又说道:“这里景色还算不错,地势也是十分平坦,沮公要是埋在这,视野也将极其开阔,即使回不到河北,也能向河北瞭望。”
“将军倒是会替我着想。”沮授笑着说道:“那就在这里好了。”
“请沮公跪下。”曹洪抱起双拳说道:“跪着死,要比站着死好受一些。”
“我是河北幕僚,虽然兵败气节还在。”望着北方,沮授说道:“既然都是死,我宁肯难受的站着,也不肯好受的跪着。”
带沮授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送他上路。
他不肯跪下,曹洪也不强迫。
“送沮公上路。”他向两名士兵吩咐道。
其中一个士兵捧着白绫上前,在沮授脖子上绕了两绕。
随后两名士兵一人扯着白绫的一头,俩人都看向了曹洪。
曹洪点了下头。
两个曹军用力扯住白绫向一旁猛拽。
沮授顿时觉着脖子被勒紧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嘴巴微微张开,脸色也瞬间憋的紫胀。
正看着士兵行刑,曹洪只觉得脖子上像是被蚊子叮了一样疼了一下。
他刚要扭头看看是什么,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几名站在他身后的曹军正要上前查看,也都觉得好像被什么叮咬了一下,纷纷倒在地上。
那两个行刑的士兵见曹洪和同伴们倒下,吃了一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两条黑影蹿到他们身后。
紧接着两块湿漉漉的麻布往他们嘴上一捂。
士兵挣扎了两下,昏迷过去。
蹿出来的正是陈伍和刘双。
他们飞快的解下缠绕在沮授脖子上的白绫,见他已经昏死过去,俩人对了个眼神,陈伍背起沮授,很快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不知过了多久,曹洪才揉着胀痛的脑袋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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