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仁男爵,天竺是因吉利的钱袋子,被我们从割去一大块,他们肯定不甘心的,肯定会派人过来讨回场子。因吉利被牵制在天竺的力量越多,对付贵国的力量就越少,这个道理,欧仁男爵不会不懂吧。”
“再说了,贵国已经乱了十几年,大家都精疲力尽,用不了几年会平定下来。届时新主上台,他还得要去应对因吉利,为什么?因为因吉利它不甘心让贵国就此安宁下来。”
欧仁男爵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岑国璋这样一点拨,反倒让他想明白很多事。
欧仁是贵族,算是保王党高层之一,知道很多内幕。珐兰西打了十几年的乱局,背后肯定有因吉利的黑手。以前还有种似有似无的感觉,现在被对面这位大顺官员一语点破,其中关窍一下子全想明白。
但是让欧仁男爵更吃惊的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万里之外,居然有人凭借一些听来的消息,就能把泰西几个国家的关系判断出来。
大顺朝居然有这样高端尖的人才。
看到欧仁男爵上了套,岑国璋继续说道:“没有天竺,因吉利等于瘸了一条腿,外加大顺朝的友谊。欧仁男爵,带着这份功劳回去,相信贵国无论谁当政,都会重用你的。”
“大顺朝的友谊?”欧仁男爵很想问问,大顺朝的友谊,除了在天竺牵制因吉利之外,还有什么用处。只是这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但是他的这份小心思,却被岑国璋看破了。
“大顺朝的友谊,很宝贵的。首先,我朝北三河总督区,挨着罗刹国的乌拉尔山以东部地区;热海总督府,靠着伏尔加河地区。只要我们这两处总督府,鼓励辖区的牧民往西边打打草谷,罗刹国就得调集重兵过来。”
“安息国是我朝的藩属国。前些年,他们遭突屈和大食联军入侵,还是我们大顺朝派遣援征大军,帮忙打败复国。到时候我朝传道旨意过去,请他们增兵里海、黑海地区,你们说罗刹国会不会紧张?再请安息国传达给突屈国,让他们摆些兵在巴尔干半岛,你们那个什么神圣国,会不会紧张?”
说到这里,岑国璋自信满满地说道:“突屈人十几年前才跟我朝进行过一次友好又深入地交流,对我朝的实力颇为敬佩。相信这个面子还是会给的。”
不就是安息援征军大败突屈和大食联军,还反杀到两河地区,甚至攻下了巴格达城,然后让突屈人老实地认输。听你说得这么文质彬彬的。
岑国璋还在继续说着,“几处兵力一部署,不用开打,只需要保持这种势态,罗刹国和神圣罗马国,都会十分紧张,绝不敢再旁顾他们。历史上,他们被这几个方向给打怕了。”
欧仁男爵一路东来时,在塞浦路斯和艾吉听说过这些历史故事,知道岑国璋没有说谎。
他在自己的脑子里,根据自己的地理知识,努力地想一想。方位好像都对,只是这距离不好说。不过听说大顺朝的西边确实跟罗刹国东边挨着。
嗯,这么一想,好像挺像那么回事。欧仁清楚记得上一次的反珐同盟,就是因吉利出钱,神圣罗马帝国和罗刹国当主力。把这两个国家吓唬住了,因吉利和普露士就孤掌难鸣了。
宋公亮和南宫楚才听着岑国璋的这一顿神侃,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一会什么罗刹国,一会什么神圣罗马,又是突屈又是安息,好像整个天下大局在他嘴里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一时都被唬住了。
唯独苏澹隐隐感觉到,岑国璋在那里瞎扯淡,给那位戴假发的欧仁男爵下套呢。不过他也挺佩服岑国璋的,仿佛整个世界的地图就存在脑子里,瞎话张口就来,还编得有模有样的。
“亲爱的岑,这需要我们付出些什么?”欧仁男爵开始问价码。他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岑国璋开出一长串单子,无非就是各类人才,工程师和技师,还有各类除神学之外的书籍,通通来者不拒。
“除神学之外的书籍?岑,托马斯神父会伤心的。”欧仁男爵甚至开了句玩笑。
“上帝会安慰他的。”岑国璋耸耸肩答道。
等他离开,南宫楚才迫不及待地问道:“岑大人,依在下看,他们很有可能会答应你的条件。”
“对他们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不答应?他们来东方的目的各不相同,我针对他们的需求,提出符合他们期望的条件,应该会答应的。”岑国璋很自信地说道。
“大人,你现在让他们回去招募人才过来,只是他们怎么回去?”
“我已经跟东海商会说好,他们会挑选最大的四艘海船,再在海峡总督区重金招募两艘泰西船做引导,跑一趟珐兰西。很多事情,还是得我们的人亲自跑一趟才行。当然了,东海商会也希望打通天竺、锡兰、大食、艾吉和泰西的海路。西海商路的暴利,他们也眼馋。”
“樊会首高瞻远瞩!”南宫楚才赞许道,“东海和南海的船越来越多,大家挤成一团,都在抢饭吃。东海商会凭借积威和实力还能镇得住场子,但不是长久之计。开拓新商路才是最佳出路。”
天色已经将暮,岑国璋邀请苏澹回府衙后院用晚饭。他早就派人通知施华洛,请他帮忙做一桌饭菜,招待朋友。
“施华洛、白芙蓉,在下拙荆。苏澹,字澹然,江夏襄阳人,我在国子监进修时认识的好友。”
岑国璋介绍道。
苏澹神情郑重地向两女作揖行礼,“见过两位夫人。”
他知道,这是岑国璋向他表示通家之好的意思。
施华洛看着苏澹脸上贴着纱布的脸,目光闪烁了几下。只是自从江州守城战,以及正式成为岑国璋妾室之后,她性子变得沉稳许多,不再像以前那么冲动冒失。
虽然看出可疑之处,但是她依然巧笑倩兮,带着白芙蓉也款款回礼,客气了一句:“相公和澹然先生请自便,妾身先回屋了。”
看到施华洛和白芙蓉回了屋,苏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圆月弯刀,他听说过好多次。官印岛,龙潭,江州城南大街,威名赫赫,无形间给了他一种压力。
岑国璋似乎看出他的压力,哈哈笑了几声。这笑声,让苏澹骤然轻松,也跟着宛然一笑。
“岑大人,”
岑国璋打断他的话,“现在是私下里,澹然不必太拘束,叫我益之就好。”
“好,益之,”苏澹笑了笑,继续说道,“有人说,不好女色的官,不一定是好官。所以,你是好官。”
“澹然,这话哪里听来的?无稽之谈!”
“哈哈,我倒觉得有些道理。好女色,自然是近人间烟火,也就视民间疾苦。只要还有良知,自然会秉心而行,做个好官。”
“良知,所以说,有良知是基础,没有良知,好女色倒是成了坏事。不过澹然说的有一点很对。这世上最怕那种无欲则刚,只顾着心里的执念,不顾实际的人。他以为自己是替天行道,却不知道他的道是魔道。”
“益之此言精辟!”
“哈哈,来,请饮酒。”
吃了几口菜,饮了两杯酒,苏澹很好奇地问道:“益之,我看你今日与泰西夷人所言,以及后续安排,像是要引入泰西科..对,你说的那个科技。而且十分急迫的样子,能问问为什么?”
岑国璋抿了一口酒,悠悠答道:“澹然,你说新阁老,覃部堂现在要干什么?”
苏澹愣了一下,覃部堂想做什么,跟这引入泰西科技有什么关系?chaptererr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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